第136章 功败垂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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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已过，锦州城外一片血红。在黑色大纛之下，身披铠甲的女真大汗皇太极傲然站立，众多将领簇拥着他，目光桀骜地注视着前方摇摇欲坠的城池。

莽古尔泰亲自指挥战斗已过去了很长时间，但锦州城依旧坚固，那面在风中飘扬的明黄色日月军旗依旧刺眼。

"去告诉莽古尔泰，如果他不能攻下锦州，我会换人……"

皇太极深深地吸了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平静地对身边的亲兵下令。

"是，大汗。"

亲兵闻言，立刻策马飞奔，穿越战场上的一片狼藉，直奔远处骑在马上的莽古尔泰。

"大汗?"看到骑士离去的背影，一直沉默的大贝勒阿敏转动身体，脸上显现出询问的神色，"不如让我带兵试试?"

自从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建立国家并自封为汗，八旗制度应运而生，其中两黄旗和两红旗最为精良，被誉为"国之根本"。

作为努尔哈赤实际上的"长子"和"废太子"，大贝勒代善毋庸置疑地掌握了镶红旗和正红旗的军权。

尽管因功高震主和一系列变故，他的镶红旗兵权被努尔哈赤强行分割，但他手中的兵权仍然是大金国中最重的。

而更精锐的镶黄旗和正黄旗则由努尔哈赤亲自掌控，非关键时刻不会轻易出动。

在努尔哈赤生命的最后几个月，这两黄旗的兵权逐渐转给了多铎、多尔衮和阿济格三兄弟。

"嗯…"听到代善的话，皇太极脸上掠过一丝心动，显得有些犹豫。但经过深思熟虑，他还是缓缓摇头，坚定地说，"大贝勒稍安勿躁，也许不必如此。"

相对于无力的汉人，他们的大金勇士生命宝贵，但在大金国内，红黄两旗勇士的生命更是珍贵，不能轻易浪费。

代善听了这话，虽然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重新将视线转向远处的城池。

皇太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莽古尔泰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削弱他的实力，他不能错过。

而旁边的代善在军中的势力太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轻易动手，甚至不能表现出丝毫敌意。

咚咚咚!

正在思考之际，原本急促的战鼓声突然改变节奏，皇太极连忙收起思绪，看向远方的城池。

或许是皇太极的"警告"起了作用，原本在马背上督战的莽古尔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跳下马，由十几个亲兵保护着，快步向锦州城外的土墙冲去。

看着那态势，他似乎准备亲自参与攻城战。

"这个五弟，倒有些能耐啊..."

看见莽古尔泰如此勇猛无畏，站在皇太极身边的代善脸上掠过一丝赞赏，不顾皇太极略显难看的表情，兀自点头赞同。

"老汗在世时，五弟就常自称大金第一勇士..."

不等皇太极有何回应，同样全副武装的二贝勒阿敏也附和道，语气中带着些嘲讽。

作为大金国内仅次于代善的二贝勒，他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同样深厚，手中的镶蓝旗又是仅次于红黄两旗的精锐部队，自然不必太顾及皇太极的颜面。

看到两位贝勒一唱一和，皇太极原本就阴郁的脸色更加难看，握住马缰的右手不自觉地加大力气，手指已有些发白。

竭力压制内心汹涌的杀意，皇太极在心中狂吼："总有一天，我定让你们匍匐在地..."

他心里清楚得很。

无论是身边掌握重兵的代善，还是战场上亲自领兵作战的莽古尔泰，都是父汗当年的"嫡子"，又因年纪优势在军中有着极大的号召力，远非他这个名义上的大汗可比。

阿敏平时虽沉默寡言，看似老实，但皇太极深知这位"堂兄"心中藏着多大的野心。

作为努尔哈赤的侄子，阿敏不可能觊觎汗位，因此他的目标始终锁定在与大金相邻的朝鲜半岛。

去年攻打朝鲜时，若非济尔哈朗从中牵制，阿敏恐怕已经"自立为王"，成为朝鲜之主了。

除了野心勃勃的阿敏，掌握重兵的代善和莽古尔泰也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取而代之。

正因为这些原因，皇太极才急于通过连续的胜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并通过支持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三兄弟，与三位握有重兵的和硕贝勒抗衡。

想到这里，皇太极心中一动，转头向身后的多尔衮喊道："如果三贝勒久攻沈阳不下，你就亲自领兵上阵..."

"遵命，大汗。"

听到这话，位置稍后的多尔衮在马上鞠躬应答，然后在皇太极满意的目光中策马离开。

身旁的动静自然没逃过代善和阿敏的耳朵，看清多尔衮远去的背影后，两人的笑容都黯淡下来，不由自主地看向神色不变的皇太极，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锦州城经过他们大金勇士十多天的"围而不攻"，早已危在旦夕，再加上莽古尔泰亲自上阵，随时可能崩溃。

皇太极的军事指令明显是要把“攻克城池”的功绩赠予多尔衮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

"杀啊！"

"哎哟！"

"贝勒英勇无敌！"

两人还没来得及回应，远处城墙上传来的震天喊杀声就已响起，只见莽古尔泰身披铠甲，在众多亲兵的簇拥下登上了锦州城墙，正与一位穿着文山甲的将领激战。

代善和阿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再次将视线转向锦州城墙。只要莽古尔泰能成功夺取锦州，皇太极想与之“平起平坐”的愿望就会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