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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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虎方才刚吃过亏，眼见柳子非故技重施，立刻变招，大刀舞的密不透风。他这把宝刀也是昆山国大荒城那些前辈所赠的法宝，地仙级别，具备土的属性。土，厚重、稳固、生万物，故情急之下庞虎立刻催动元气激发宝刀，但见宝刀金光闪耀，形成一道厚重的刀墙，柳子非的纸符一碰到刀墙立刻化为齑粉。

莫非云看到此处，心中暗暗为庞虎加油打气，他深知柳子非的为人，奸诈卑鄙，更何况柳子非的哥哥柳子君此次特地针对自己而设下了种种阴谋，最不能忍的是拿三女当人质。这对莫非云来说，简直是最不能触犯的逆鳞，因此看到庞虎和柳子非上擂台，心中多半已经明了。喜欢惹是生非、恣意纨绔的柳子非不知道哪里惹怒了老实本分的庞虎，这才让庞虎死死拉着柳子非上擂台单挑。

一开始见到庞虎的单刀和气势，莫非云心中是暗暗叫好，巴不得庞虎把柳子非暴揍一顿，可是第二回合庞虎不慎着了道，摔倒在擂台，莫非云心中又有些担忧，直到看到庞虎站起来继续发起攻击，心中不由宽慰，然而却突然发现柳子非那狡黠的一抹微笑，顿时又暗叫不好。明知道柳子非生性狡诈，绝非易与之辈，但不知他究竟有何阴谋，急的莫非云手心出汗。

随着庞虎越逼越近，柳子非挥出的纸符尽皆被宝刀震碎，柳子非罕见的不惊反喜，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的愈发明显。

莫非云大叫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但见庞虎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直到碰到禁制，才重重的反弹回地面，瞬间四肢抽搐，地面缓缓淌出血流。

这一幕令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无崖子慌忙打开禁制，天琪子、青灵子等评判先后跃上擂台查看庞虎状况。莫非云连连叹气，惋惜不已。

原来，使用宝刀法器的庞虎见柳子非的纸符被纷纷震碎，加之这是柳子非第二次使用此招，一时之间麻痹大意，正当他气势如虹的要将柳子非拿下时，却见柳子非突然伸出右手，掌心朝向自己，在那掌心中，赫然是一道五雷符，正是内门五雷堂的核心秘技掌中雷，这道五雷符还不是朱砂所画，而是元气符，地仙九品的元气所画。地仙九品的符对地仙一品的修真者，那简直就是绝杀，毫无悬念可言。庞虎心性爽直，性格豪爽，哪知道人心叵测，十来岁的少年竟有如此城府？一时不慎顿时在耳边惊现一声巨雷，一股强大无匹的能量波旋即如排山倒海般将自己冲翻，眼前一黑，瞬间失去知觉。

这一幕发生时，柳子非正在擂台边缘，背对观众，因此内中缘由大部分人并没有看清，只见庞虎倒飞扑倒，重伤不醒，还以为是柳子君实力所致，纷纷鼓起掌来，只有莫非云看的清楚，不由自主咬紧了牙根、握紧了拳头。

但其实，柳子非此举虽说没有武德，但并不违反规则，所谓兵不厌诈，比武较技不是一味逞强斗狠，智慧是必不可少的，庞虎心浮气躁、又过于轻敌，这实属正常，莫非云想到此处也只能收起怒气，平缓心情。

好在庞虎危急时刻横刀在身前，法宝之威帮他抵挡了大半掌心雷的攻击，自身反而并无大碍，经过裁判的一番救治，庞虎已然醒转，看样子不过的脏腑受到了震荡，气血逆行而已。庞虎是天琪子的弟子，自然也被天琪子塞了不少丹药入口。

莫非云见此，顿时轻松了不少。转念一想，大呼不妙，原来自己的心态很容易波动，一些事关自己身边的人和事都能轻易的对自己的心态造成影响。而正是这些细微的影响，恰恰能造成整个事件的颠覆性逆转。莫非云冷汗直下，心中连呼万幸。亏得自己及时醒悟，眼下看来，这庞虎和柳子非上擂台也绝非偶然，兴许就是这场针对自己阴谋的第一步？能打败自己的，必定是自己的心魔。为了降低自己的战斗力，那么势必要在意志上、精神上先逐步瓦解，用一些特定的事件潜移默化的对潜意识造成冲击，这样才能在自己上场时带来下意识的效应。

敌人的这招不可谓不高明，看来敌人深刻的了解自己的品性和为人。要知道，人的性格多半是天生的，偏执型的人很难靠后天去改变，仁慈宽厚的人也很难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冷血杀手。自己从小到大，直至进入道门，始终是活在温良谦恭的环境中，天生的品性就是宅心仁厚，没有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内心，真的很难提防敌人的手段。

好在，莫非云智慧超群，虽然年纪小，但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莫非云的父亲乃是一个星球的主宰，这样的人物生的儿子自然不会差。及时意识到这一点后，莫非云立马重新坐下，摒弃一切杂念，眼观鼻、鼻观心，精神内敛，物我两忘。

庞虎被几个师兄弟搀下擂台。柳子非则趾高气扬，随不少拥趸四处显摆，而柳子非平日里横行惯了，大部分人对他都是嗤之以鼻。

擂台上很快又跳上新的挑战者，一番不算太激烈的战斗结束后，莫非云突然感到袖子被拉了拉，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擂台。这一望让莫非云刹那间如雷轰顶，全身气血直冲头顶，两眼登时变得猩红。

只见擂台上两名女子正在指着对方说着什么，由于打开了禁制，并不能听到擂台上的声音，但左边身形瘦小的女子不是玉菲子是谁？虽然只是侧颜，但那身形、发型、衣着，只一眼莫非云就能认出来，哪怕距离再远一些，人再多一点，莫非云依然能从人海中一眼认出玉菲子，这是绝不会错的。可是，可是玉菲子不是应该在教习居所吗？不是有百善子长老的禁制守护的吗？不是不能走出禁制吗？为什么会来到擂台上？对面的女子是谁？为什么要到擂台上拼斗？玉嫣子和玉香子呢？

这一瞬间，莫非云心中转过无数个疑问，然而极度担心之下，莫非云并没有去找寻答案，反而满眼猩红，连呼吸都变粗了。如果他能转头望一眼天琪子，就会发现天琪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裁判席上对着自己连连挥手。可是此时的莫非云满眼、满心都是玉菲子，根本没有去看天琪子。

正所谓关心则乱，不多时，只见对面的女子突然手一挥，一道银色的弧光划过半个圆，正中玉菲子颈部，鲜血随着尚未消失的银色弧光飞溅出来，玉菲子捂住颈部，旋转着身体倒了下去。

莫非云的心脏如被重锤击中，他“啊”了一声，但是声音到了喉咙却发不出来，感觉更像是猛兽的闷哼，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一股鲜甜涌上喉头，莫非云本能的强压下去，没让这口血吐出来，但身体瞬间变得无比虚弱，全身上下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莫非云两眼一黑，重重的坐在了地上，狠狠的猛喘着粗气。

擂台上的禁制很快被打开，倒地的玉菲子迅速的被人抬了下去，一道身影迫不及待的跃上擂台，只听“锵”的一声，那道身影拔剑出鞘，剑尖直指莫非云，一个清脆的声音冷冷的道：“地榜第三万剑春，请师叔祖赐教。”

此言一出，天琪子更是急上加急，无奈身在裁判席不能离开，连连向莫非云传讯。

莫非云尽管心神遭受重创，但毕竟天纵之才，心念电转下顿时明白了一切，敌人的计谋果然够毒，先是击伤庞虎，再是暗算玉菲子，让自己心神遭创，战斗力打了九折，再派出地榜第三向自己挑战，如果按照先前的推算，敌人手上恐怕还有同归于尽的大杀器，如此一来自己这条小命必将不保。眼下玉菲子生死不明，而自己几乎先打败了自己，这种状态下如何一战？但玉菲子师妹的仇怎能不报？即便不敌，也要拉着敌人一起陪葬。

眼见莫非云盘坐于地，满脸死灰，万剑春抖腕挑起一个剑花，再次以鄙夷的口气大声道：“难道我们的天才师叔祖看不上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么？”

天琪子怒道：“万剑春，你没见师叔祖此时状态不佳吗？”

天琪子嗤笑一声，对天琪子反唇相讥道：“天琪子师妹，所谓状态不佳恐怕不是一个好的借口，也许师叔祖怕了也未可知！”

天琪子正要反驳，却被无崖子抢先道：“规则如此，一方发起挑战，另一方如果明知不敌，可以认输。”

天琪子气鼓鼓的翻了一个白眼，却见莫非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朝着自己缓缓的点了个头。望着那满面的死灰、嘴角溢出的血迹和那虚弱无比的身体，天琪子不由得心如刀绞，原本一肚子的话却瞬时哑然。

莫非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万剑春，微微一笑，随即朝擂台重重的迈出一步，这一步落下，莫非云体内小周天突然开始疯狂运行，要知道，莫非云自从练成丹道周天后，小周天无时无刻不在体内自动运行，无时无刻不在不在产生元气。然而刚才亲眼目睹自己的两名好伙伴在擂台上被暗算，一时气血逆行，气机紊乱，体内经脉处于混乱无序的状态，导致任督二脉被散乱无比的气流冲撞，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此刻，莫非云平复了心境，重整了心态，随着呼吸气息归脐，全身散乱的气血开始慢慢回复，仅仅一步，莫非云死灰的脸色突然变红。

随即，莫非云再度露出笑容，又一步落下，这一步明显不再沉重，而是略微轻灵。随着脚步的落下，莫非云红润的脸庞也一闪之下变得皙白，回归了平日里正常的面色。再一步落下，几乎听不到脚步声，莫非云像是瞬间被解除了禁制，突然晃身飞速向擂台奔去。

而台下柳子君、裁判席上的无崖子以及其他暗中之人，却突然变得面色难看起来。

“嗖”的一声，莫非云跳上擂台的同时，手中元气符枪已然出现，并不言语，符枪如电脱手飞出，直冲万剑春而去。符枪脱手的瞬间，莫非云两手一挥，在体前画圆，千符手第九式，让莫非云两手出现重重叠影，乍一看仿佛有一千只手同时在动，无数张纸符飞扬起来，黄色的纸，红色的朱砂，一张张像是赋予了生命，在万剑春挑剑拨向符枪枪尖之际，无数纸符在空中已凝聚成一条巨龙，张开大口咆哮一声，带着凌冽的飓风直冲而去。

尽管符枪的枪尖上缠绕着丝丝金色元气，这已然是地仙九品的特有标志，金色元气的威能比九品之下的白色元气要强数百倍，但万剑春不过微微冷笑，手腕一抖，挑剑直击，那来势迅猛的符枪在这一击之下立刻化为齑粉，可见霸榜几十年的前三高手确实有着不可小觑的实力。

下一刻，符龙带着强烈劲风已扑面而至，万剑春心中暗叫一声：“来得好！”脚步横移，扎好马步，一柄长剑挽起无数剑花，形成一张剑网将全身包裹，密不透风。

那由无数张纸符组成的符龙，虽然聚合而成龙形，却并没有真龙的实际威能。在符龙接触剑网的瞬间便如爆竹般霹雳吧啦炸开，虽然具有一定的能量冲击，但显然并不能对万剑春造成威胁。

莫非云眉头紧皱，再度挥手画圆，一个由无数张纸符聚合而成的猛虎闪电般向万剑春后方扑去。此时前有巨龙未溃散，后又有猛虎扑来，万剑春却丝毫不见慌乱。

从符龙符虎的威能上，做为老牌地仙九品高手，有着丰富战斗历练经验的万剑春，早已感知道莫非云不过堪堪进入地仙九品，金色元气的数量极少，不像自己，早已具备九成的金色元气，彼此的实力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尽管符龙符虎表面上看声势骇人，阵仗很大，却完全不能突破自己的防御，如果自己放手一击，甚至反手就能将符龙符虎化为齑粉，但对于莫非云的了解，万剑春深知莫非云绝非如此简单，就如昨日那威能堪比天仙法宝的怪异之符，谁能预料他冷不丁的放出，所以为了保存实力，经验丰富的万剑春只是加大了剑网的范围，并不急于反击。

场上战斗异常精彩，符龙符虎体型硕大，攻势威猛，占据了一大半的擂台空间，眼见在符龙符虎的攻势下，万剑春只能被动防御，台下莫非云的一众迷弟迷妹们纷纷鼓掌叫好。

随着莫非云再度挥手，一只由无数纸符聚合而成的朱雀从空中狠狠的向万剑春头顶扑去，又一只由纸符聚合而成的玄武巨龟从万剑春脚下缓缓浮出，谁也不知这巨龟是如何从擂台坚硬无比的地底下钻出的。但此时谁也不去想这个问题，都被眼前这前后上下的立体攻击震惊到了。

万剑春原本扎稳的马步，却突然感觉两脚虚浮，失去了地面给与的稳固感，不由得心中一惊，来不及低头查看，“哼”了一声，气沉丹田，两脚重重向下一顿，谁知脚下的玄武巨龟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缓缓上浮，这样一来，万剑春心中不免有些慌乱。要知道马步是根基，马步不稳一切招数都不能凭空使出，就像把你吊在半空，你最多只能挥舞一下手臂，想要发挥全身的力量，那必须腰马合一，通过地面的反作用力才能发挥全身最大的力量。在前、后、上方皆有攻击的情况下，突然把你双脚托起离地，仿佛无根之萍，瞬间连剑网的密度都受到了影响，这让万剑春如何不慌。

万剑春心念电转，深知不使出全力恐怕要吃大亏，当下疯狂运转丹田金色元气。

“唰唰唰”

但见三道金色剑光闪过，符虎被一剑刺穿了咽喉，朱雀被削掉了脑袋，玄武巨龟被刺中了脑门，一开始出场的符龙只剩半截身子，在那炫目的金色元气宛若电光盘绕下，所有的纸符瞬间漫天飞舞，如蝴蝶般轻盈下落。

万剑春情急之下使出了全力一击，这一来耗费了他九成的元气，毕竟未达天仙，金色元气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仙就是地仙，金色元气用完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才能恢复，因此，此时的万剑春脸色煞白，横剑胸前，万分警惕的等待莫非云下一波的攻击。

反观莫非云，简直不要太轻松，使用的都是提前在道典阁画好的纸符，不需要在场上耗费太多能量，虽然攻势凶猛，但都是千符手的功劳。这种武技本就是符咒派的独家秘术，只要悟透了，那使用起来几乎不需要耗费自身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