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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想着,魏念晚边快步往水牢里去,后半段路近乎是跑着。
她回到水牢里时,赵从勇已被几个狱卒从牢笼里抬了出来,脸上手上和衣服上,全是血,人也显然已没了气。
魏念晚还是不肯死心地上前验了验,的确没救了。
魏念晚呆立在赵从勇的尸体前,一个狱卒小声提醒:“女傅,牢中不能留死人,我们得将人抬走了。”
魏念晚应声退了一步,让出路来,她怔怔地看着狱卒将人抬走,阴冷又潮湿的水牢里便只剩下了她一人。
明明物证已有,供词已有,只差赵从勇这个人证,萧誉的人生便能改写。可她还是没能帮得了他。
沮丧的情绪由心底漫上来,她觉得双腿无力,便也不死撑,干脆由着自己蹲下身去,她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遗憾,遗憾没能帮萧誉留在大梁,也遗憾没能让新出生的孩子见一眼自己的父亲。
蹲了许久,直到魏念晚觉得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才将头抬起来。这时才蓦然发现自己被笼在一道阴影里,她茫然仰起脸去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单君让。
他没有戴那顶帷帽,以真面目站在她的面前。
魏念晚想要起来,然而蹲在地上委实太久,膝头骤然吃力难免立不稳,单君让则及时出手将她扶住。她非但对他没有感激,反而厌恶至极地一甩胳膊甩开他的手。
单君让讥诮道:“怎么,才卖了你个人情,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人情?”魏念晚发出一声冷笑,直视着他反问:“四皇子让我带走了赵夫人和女儿,却来逼死赵从勇,您只不过是换了个人杀而已,卖的哪门子人情?”
单君让非但不着恼,反而有些惊喜,挑着眉目带探究:“哦?这么说你猜到了是本殿下做的?看来你还真是个聪慧至极的女子。”
“四皇子莫不是忘了,我是医者,一看他那整齐的伤口,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说起来倒是我小瞧了你们吴国人的能耐,将个大梁的刺史府渗透得如此严重,从灶间到牢房,处处是能为你效命之人!”
单君让明确感受到了她的愤怒,他还是头一回见人在自己面前不敬,却一点也不想杀了她。
他自嘲的笑笑:“女傅过奖了。”
魏念晚觉得自己已无话能与这人说了,越过他就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他冷腔冷调的威迫:“我说过,你只要能解了我身上的毒,我便会重赏。”
“四皇子的赏留给你们吴国的大夫吧,请恕我医术浅薄,帮不上忙。”魏念晚没有停下脚步,边向外走着,边丢下这句。
单君让却没有罢休的意思:“你治好了本殿下有赏,治不好便是死路一条!”
魏念晚懒得理他,径直向外走去,然而走到门前时,却被不知何处闪出来的一名狱卒拦住了去路。
她觑了觑挡在身前的这个狱卒,“看来你就是那个杀死赵从勇的人吧?”
狱卒嘴角噙着让人生厌的笑意,不承认也不否认,但这种情形下不否认自是等同于默认。
魏念晚惊诧于他的不掩饰,要说单君让可以胡作非为,那是因着他特别的身份,就连萧誉也不能明着同他撕破脸。可一个小小的狱卒竟也不怕在自己面前暴露身份,显然是有恃无恐。
一种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魏念晚转头重新看向单君让:“难不成你想杀我灭口?”
单君让大笑起来,笑过了才道:“即便是你自己想不开,本殿下都不会让你死,又怎可能杀你?”
他边说着走到魏念晚的身旁,以一种热情为她解惑的口吻说道:“他不怕你知道他的身份,是因为你已然是他的同伙了,往后你同他一样,都是要为本殿下效命之人!”
“你做梦!”
“啊,说到做梦,本殿下近来的确时常梦到生母……不知女傅可也会时常梦见自己的亲人呐?”
单君让眼中闪过两道寒芒,不等魏念晚回答,便向前倾了倾身,附耳提醒了句:“比如,你那归隐山林的祖父~”
原本一脸冷肃的魏念晚在听了这句后,瞳仁骤然一缩,眼底尽是不可自抑的慌乱:“你、你说什么?”
“魏娘子,哦不,或许该称你为姜娘子?”单君让眼神玩味地扫视着魏念晚,似在重新认识她这个人,而这话也彻底惊醒了魏念晚。
她不敢再抱那丝侥幸,此人是当真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单君让,你、你……”她突然变得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问他。
单君让便主动道:“姜娘子是想问我,如何知道你辛辛苦苦掩盖好的身份?其实很简单,连个同州刺史府里都有能被我驱策之人,那上京城,皇城司,难道就是铁板一块?”
“其实早在璟王身边冒出来一个奇奇怪怪的女傅时,我就命人去查了你的底细。皇城司通缉令上的崔琼画像虽和你完全不同,但与你朝夕相处过的那六个女囚,却对你真实的样子记忆犹深。从她们口中得知璟王身边的女傅就是昔日假冒崔琼的女囚后,我自然会再让人去查明你为何要假冒此人。一路顺藤摸瓜,便掌握了你的一切。”
“你是梁国名将魏良弓的女儿,却为了为爹娘报仇,以姜氏女的身份嫁入了薛家。你以薛家新妇的名义进宫,毒杀你们梁国的皇帝,将仇人一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你能做到这些,已算得上位奇女子,可最令本殿下叹服的是你做完这一切后,自己还能金蝉脱壳,逃出生天……”
单君让绕着魏念晚转了一圈儿,口中不住地发出“啧啧”声,像是果真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魏念晚却浑身都不自在,她明白自己的小辫子已被这个人抓住了。
倒也不奇怪,这人可是能做出扣住赵从勇的妻女来让他为自己做事的人。这人最擅长的便是找到别人的软肋,而后威胁。
好,她认了。
她不想再听他继续说这些了,终于做出了决断:“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我会帮你解了身上的毒,作为你为我保守身世秘密的交换。”
却不料这话却换来一阵笑声,魏念晚狐疑地看着他:“难道你又不想治病了?”
“想,当然想。只是好不容易得你这么个妙人儿,却只要你做这一件事,岂不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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