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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沿着农田散步,欣赏田园风光,此处土地肥沃,适宜播种,春风和煦,吹在人们脸上,掀起阵阵笑意。

农田里有一老丈,翻着白眼,面露苦色,浑身抽搐地倒在地里,身边老妇人吓得扔下种子,高声呼救。

訾尽欢走近,一看便知是中瘴毒之状,遂问:“老丈近日可是去了山里?”

“是啊是啊,前两天上山砍柴,回来便说有些不舒服,许是今天强行下地干活,这才……”

“山中时有瘴气,老丈年岁已高,不宜在有瘴气之处呆过长时间。”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老妇人心急如焚,訾尽欢安抚:“别担心,我先为老丈施针,一会儿送你们回去,再开个药方,服上三日便好。”

“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你行嘛?”老妇人颇为怀疑。

訾尽欢没做过多解释,不紧不慢地施针,没一会儿老丈的神情便舒展开来,人也清醒许多,老妇人这才相信她的医术。

“神医,真是神医!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她将针灸收好,扶起老丈:“不客气,我送你们回家吧。”

两位老人家住在不远处的村落,到家后她又写下药方,递给老妇人。

“神医姑娘,我们没什么钱,这是自家种的梨,不嫌弃的话,你拿一些。”

“婆婆您客气了。”她挑拣了两个梨子,想着回去给簪花做雪梨银耳羹吃。

人还没来得及走,恰有村民过来老丈家借锄具,听说家里来了位神医,忙请她看看,说是最近膝盖疼得厉害。

訾尽欢并不觉唐突,又坐下帮忙看诊。

村里消息流通得快,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不少人要过来看病,訾尽欢便不着急走,为每一个来的人仔细瞧上一番。

她发现有许多人常年会去山中打猎砍柴,难免沾上瘴气,就写了几味既便宜又好用的药材,教大家如何将布浸泡在药材中,去山里时蒙上面罩,便可不受瘴气所扰,村里人夸她是菩萨转世。

就这样忙了整个下午,才忙活完,临走时,她给老妇人塞了一锭银子:“今日多谢婆婆将这屋子租借与我,叨扰您一下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不不,神医姑娘帮大家伙看诊,这是大善事,我们怎么可以要您的钱。”

“您收着吧,记得给老丈抓药。”

说完,訾尽欢拎着满满一篮子村民们赠送的果蔬,跑跑跳跳地回去找万俟君酌。

田地里早已没他的踪迹,连那几名侍卫也消失无踪,她有些失落,想着自己不过晚回来一会儿,他竟这般不讲义气,说走就走。

嘴角还没来得及撇下,就见到他正和城守谈论着什么,边聊边向这边走来。

瞬间喜上眉梢,小跑着奔去。

万俟君酌注意到她,对城守说:“今日就到这里吧。”

见城守走了,訾尽欢笑着问:“他怎么走了?”

“交代完差事,自然就走了。”

“今天累吗?”

“一点也不累,这一篮子果蔬从哪儿来的?”

“当然是……”正打算介绍今日战功。

万俟君酌不怀好意:“该不会是打家劫舍来的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圣女,怎会做那鸡鸣狗盗之事,这些可是我给村民问诊一下午得到的酬劳。”

“好厉害!”万俟君酌边说边鼓掌。

“走,回去本圣女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雪梨银耳羹和梨花糕吃。”

“必定好好品鉴一番。”

两人回去的路上有说有笑,各自讲着下午的收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回到神人居后,訾尽欢一个人在小厨房倒腾了许久,最终端上四碗热腾腾的雪梨银耳羹,请众人品鉴。

簪花抿了一小口,高度赞扬:“圣女做的,还是这么好吃,我要多吃几碗。”

万俟君酌觉得簪花所言有些夸张,舀了一口细细品尝,果然不错,亦不少溢美之词:“甜而不腻,既有雪梨的清爽,又有银耳的绵软,口感很是不错!”

稻收一口没吃,气鼓鼓地在一旁生闷气。

訾尽欢知道原因,却偏偏逗她:“稻收,你怎么不吃呀?”

簪花偷笑,稻收见不得她得意的嘴脸,更加生气:“雪梨银耳羹是簪花最喜欢吃的,又不是我最喜欢吃的,圣女向来偏心,偏心!”

“可我从前做这羹汤也没见你少吃呀!”

即便心虚,依旧气壮:“圣女就是偏心。”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我怎么会忘记我们家稻收最爱吃的梨花酥呢!”訾尽欢将一早准备好的糕点端上。

稻收双眼放光,急忙抓起咬上一口,连声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雪梨银耳羹配上梨花酥,各位可还满意?”

稻收:“算你识相。”

簪花:“满意满意。”

万俟君酌吃得很尽兴:“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

“那是,我还会做茯苓糕、雪花糕、烧鸡、烤鸡、叫花鸡、炖鸡、炒鸡各种鸡,有空做给你吃。”

簪花解释:“茯苓糕是圣女的最爱,雪花糕是卧雪最爱吃的,还有蝉鸣,只要和鸡有关的,她都爱吃。我们五个一起长大,圣女会做所有我们爱吃的东西,不过其他的,她可就不会喽。”

“国主哥哥,你最爱吃什么,我可以学哦。”

万俟君酌左思右想:“我好像没什么特别爱吃的,我一向不挑食。”

訾尽欢警惕:“你什么意思?总不能让我都学吧?”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特地为我学什么,以后你们吃东西的时候,别漏了我就行。”

“这还差不多。”

晚膳后,万俟君酌在她的院子里,一顿操作,装起了秋千。

“你不累吗?干嘛不叫工匠来做?”

“这是我亲自为你做的,再说吃完饭消消食,不是正好?”

“那你干嘛在我院子里装秋千?我又不喜欢荡秋千!”

“我这不想着晚上你可以坐在秋千上,欣赏月色,岂不美哉?”

见他热情澎湃,訾尽欢不好扫他的兴,便在旁边帮衬一二。

秋千好不容易组装完成,说好的让她坐着欣赏月色,哪知某人独自坐下,微微晃动着,闭目养神,好不惬意!

訾尽欢过去,握住绳索,停下摆动,坐在他旁边,吩咐:“快点晃起来。”

他听话地单腿点地,摆动起秋千,秋千晃晃悠悠的,感觉确实不错。

“我听说国主哥哥的剑法很厉害。”

“确实。”万俟君酌得意地看着她,毫不谦虚。

“我可以看看吗?”

见她一脸期盼,欣然一笑:“没问题。”

他身姿矫捷,如游龙般,将一套惊尘剑法在月色下耍的流畅如水,剑势如风,疾如雷霆,瞬息万变。

訾尽欢看到只觉眼花缭乱,等一套剑法舞完,假山石上已刻下‘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字样,字迹如风,又刚劲有力,入木三分,足见刻字人深厚的功力。

“我觉得你比我师兄耍的还要好!”

“师兄?”

訾尽欢一边欣赏着那排字,一边介绍:“我的师兄方道生,他和我一样都是清古长老的弟子,不过清古长老教我医蛊毒之术,却将剑法教给了师兄。”

“清古长老不肯教你剑术?”

“是啊,都怪族长,他说狻猊族的圣女是医者,医者只能救人,使剑会伤人,因而不许清古长老教我。”

“那你想学吗?”

訾尽欢将头摇成拨浪鼓:“想想想。”

“我教你。”

“好好好。”

万俟君酌捡了两根树枝,将其中一只递给她,訾尽欢略有嫌弃:“我想使剑。”

“你没有基础,用剑会伤到自己,不可以。”

“好吧。”

在万俟君酌的带领下,加之她自身的聪明,很快便能将剑招记个七七八八,只可惜毫无根基的人,使出的剑有形无实,毫无力道可言。

“明日早起扎马步。”

“有没有什么快速提升内力的方法?那种一下子就能让我成为武功高手的捷径,有吗?”

“学武可没有捷径。”

“好吧,恒心我也是有的。”

“极好。”

没了族长的管束,清古长老一向主张因材施教,只要学生肯学,他什么都教,比如从前不能教的剑术也愿意指点一二。

訾尽欢练剑时只有许太傅过来念叨过几句:“国主,你是将惊尘剑教给君夫人了?”

“是啊。”万俟君酌回答地十分坦然。

“祖训上可是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

“所以呢?”

许太傅噎住:“所以……随你吧。”

“难得阿梨这么聪明,说不定日后我们可以一起钻研,共同进步呢。”

“国主所言极是。”

訾尽欢对喜欢的事物一向认真,她每日与万俟君酌一道早起练习基本功,未有一日偷懒。

某日清晨,练剑时,万俟君酌和她开玩笑:“既然我将这王室绝学授予你,阿梨是不是也该教我点什么?”

他说的在理,訾尽欢问:“你想学什么?医术?还是蛊毒之术?”

“阿梨想教我什么?”

她仰着头想了一会儿,说:“不如我教你吹箫,如何?”

“你还会吹箫?”

“嗯。”

“行。”

他的琴弹得极好,音律极佳,訾尽欢几乎一教他便会。

有时夜阑人静,整个王宫都洋溢着动人的曲调,叫人忘返流连。

他们一起出宫,一起学习,一起逃课,形影不离。他耕种时,她行医,他抚琴时,她吹箫,她作画时,他题字,她胡闹时,他帮腔……

总之,他孤寂的人生,因着她的出现而多出许多色彩,而她原本以为会被禁锢住的人生,没曾想却是更加自由。

嫁入雪国王室几个月后,訾尽欢尚未见识过他们上朝的样子,出于好奇,又恰逢晨间无课,便带着簪花和稻收偷偷摸摸地去前殿看他们议政。

她们躲在柱子后,朝里望,只见一群人围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仔细看,竟是在嗑瓜子。

知晓万俟君酌有嗑瓜子的爱好,没想到上朝时也能这般随意。

簪花不解:“圣女,不是说上朝是很严肃的吗?”

“是啊是啊,他们怎么都在嗑瓜子?”

訾尽欢两手一摊,对二人说:“我也不懂呀,我们再仔细听听,他们在讨论什么。”

朝臣们讨论的议题是:奏请国主不要再嗑瓜子。

万俟君酌正不服气地反驳:“我身体一直挺好,不就多磕了几颗瓜子,我看你们就是没事找事。”

“国主,这瓜子磕多了容易上火,对身体不好。”

“是啊是啊,而且牙缝还会变大,影响国主俊朗的外貌。”

“就是就是。”

众大臣一边谏言,一边拿起身边瓜子,磕得起劲。

这群人好无聊,訾尽欢觉得无趣,悄咪咪地落跑,刚转身就被一名大臣看见,招呼她进来一起商讨。

“君夫人来了,我们叫君夫人评评理。”

想走走不了,真是作孽。

訾尽欢满脸堆笑:“国家大事,我区区女子,不太方便参与。”

这时,有名女大臣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将人扯进大殿:“什么男子女子的,都一样,君夫人快来给我们评理。”

訾尽欢挠头,心想这般无聊的事,有什么可评理的!

万俟君酌如同小孩子般负气:“夫人你说,我不就是爱磕几颗瓜子,他们连这都不准,是不是很没道理?”

“是是是。”

大臣们见得不到国主夫人的认同,七嘴八舌:“夫人可是医者,自然知道这瓜子磕多了,断没什么好处。”

“是啊是啊,夫人作为狻猊族圣女,肯定更加清楚这磕瓜子的害处。”

“就是就是。”

訾尽欢二话不说叛变,指责万俟君酌:“大家说得对,确实不该磕太多瓜子。”

“夫人,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我肯定站你这边呀。”

一听说她要站国主那边,大臣们表示不服气:“君夫人,你怎么这样?”

“就是就是。”

……

大殿内闹闹哄哄,像是集市般,十分热闹。

訾尽欢朝簪花使眼色,用唇语说:“我们走。”

见她要跑,刚才拉她进来的女大臣眼疾手快,将人拦下:“夫人莫走,今日定要讨论出个结果来。”

“就是就是,夫人今日定要给出个说法。”

訾尽欢见对方人多势众,决定倒戈,一转身便坐在大臣们一侧,对着万俟君酌说:“我觉得众位大臣说的在理,国主哥哥还是听大家的。”

大臣们如同中了头彩般,欢呼雀跃,直夸君夫人如何如何明事理。

訾尽欢见他气馁,悄悄凑近他耳边:“君子不逞口舌之快,我们可以偷偷嗑。”

万俟君酌无奈点头。

由此,这场持续几日的议题以大臣们大获全胜告终,下朝时大家欢欢喜喜,商讨着明日该想些什么议题。

除了关于国主嗑瓜子的议题,他们也讨论过有关是否需要为国主选侧夫人的问题。

许太傅在朝中人气极高,既是由他提出,朝中自有不少人站在他那边。

“这君夫人才刚进门,又立侧夫人,你们可真是狼心狗肺!”反对的声音也不少,尤其是知道国主也是反对后,反对之声更甚。

“可君夫人尚连葵水都不曾有过,如何担起王室子嗣重任。”

“君夫人又不是一辈子不来葵水,国主又不是明儿个就身体欠佳,生不了孩子,这么着急做什么?”

“国主这般爱磕瓜子,万一身体欠佳,影响子嗣,届时该如何是好?”

又掰扯到嗑瓜子后,众人瞬间心齐,原本持反对意见的人顺势说:“我相信为了将来能和君夫人顺利绵延子嗣,国主定能改掉嗑瓜子的陋习。”

万俟君酌觉得这群人在演群口大戏,根本不是正经讨论娶不娶侧夫人的问题,只是想要他戒掉嗑瓜子的毛病。

他一边嗑瓜子,一边放出豪言:“我就是既要嗑瓜子,又不娶侧夫人。”

那时绝不妥协的人,就被訾尽欢轻轻说一句,便同意了明面上不再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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