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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节那天一大早,万俟君酌就命人将木箱归还,蝉鸣抢着要来看是什么东西,被訾尽欢拦住,她将木箱护在身后。
蝉鸣气馁:“圣女现在的秘密可是越来越多。”
“君酌哥哥送我的东西,别人不能看。”
“小气鬼,我还不稀罕呢,我出去玩了。”
“早点回来喔。”
“知道了。”
訾尽欢关上房门后才将木箱打开,她看着心衣上绣着的梨花,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好看,不过却美滋滋地将衣裳换好。
蝉鸣节时家家户户都会准备各式各样的泼水工具,无论是否认识,都会对过路人泼水,表达祝福之意。
万俟君酌和訾尽欢一起到广场上玩,身上湿了大片后,又偷跑到城楼上,躲避百姓们对他们满满的祝福。
她越来越习惯被他牵着手,被泼水时也会不自觉地靠向他,躲在他身后亦或是被他护在怀中。
城楼上没人,还能一眼瞧见底下狂欢的人群。
泼出的水滴在阳光的映照下,化为七彩,再洒落到人们身上,为人们带来无尽美好。
广场狂欢结束后,人们纷纷退场,只见他们拿着形形色色的工具回家,一路上还不忘将仅剩的水泼向身边人,街道上十分热闹。
在纷杂的人群中,訾尽欢一眼就瞧见了笑容满面的蝉鸣,只有她一人倒着走,在人群中尤为扎眼。
蝉鸣笑得很开心,正和对面的人欢快地聊着天,訾尽欢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能瞥见他的后脑,想来那应该就是蝉鸣曾提过历练时遇见的少年吧。
她还是第一次见蝉鸣笑得那么开心,仿佛天地万物都变得不再重要,她的眼中只剩眼前那人,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说上比一辈子还要久的时间。
“蝉鸣姑娘?”
“嗯。”
万俟君酌故意挑拨:“她在和谁说话?怎么好像比和她家圣女在一起还要开心?”
訾尽欢瞪了他一眼:“不认识,应该是她历练时遇见的人。”
“稻收有许严,卧雪有方师兄,现在蝉鸣也有了……看来圣女是越来越没地位了喔。”
訾尽欢没好气地说:“是啊,簪花还有你呢,我这圣女在大家心中确实越来越没地位了。”
万俟君酌急了:“我跟簪花姑娘清清白白,连话都没怎么说过。”
“没怎么说过?你会知道我刁蛮任性,蛮不讲理却尤为护内,只有簪花喜欢这么说我。”
“我错了,我只是想讨好你,才多问了几句话。而且当时你和簪花姑娘年纪尚小,我觉得她也就是个孩子,所以才在她和稻收姑娘之间,选了问她。”
“喔,小孩子。君酌哥哥魅力无边,只是和旁人说几句话,就让人沦陷至此。”
“我错了,都怪我。”
“我们家簪花样貌出众,满腹诗书,知书达理,完全是天仙下凡,你凭什么看不上她?”
万俟君酌扶额:“我没有看不上她。”
“那她向你表达了爱慕之意,你为什么不答应?”
“她从未向我表达过什么爱慕之意。”
訾尽欢抓住漏洞:“喔~你的意思是如果簪花早点向你表达,你就会答应,是吗?”
“我不会答应。”
“你凭什么不答应?我们家簪花可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女子,你凭什么拒绝人家?”
又绕回去了?
“世间优秀女子众多,我难不成都要收入囊中不成?”
“喔~你是觉得一个太少,要将世间所有优秀女子尽收囊中,真是尽显男子本性!”訾尽欢假意摇头叹气。
万俟君酌破罐子破摔:“我是觉得有你一个就够烦了,实在没那个心力再应对另一个。”
“喔~你觉得我烦。”
“是啊,全世界属你最烦!”
“好啊,这还没得到手呢,就暴露本性了,从前那些果然都是些哄骗姑娘的伎俩,我得赶紧回去让他们撤了今晚的婚宴。”她作势要走。
万俟君酌将人抱进怀里,懒懒地说:“来不及了,阿梨逃不掉了,这辈子我只喜欢阿梨,阿梨是我此生唯一想要倾尽全力去拥抱的人。”
“我知道。”
“今早我送去的衣裳收到了吗?”
“嗯。”
万俟君酌突然贴近她的耳朵边,问:“穿了吗?”
訾尽欢感受到一股暧昧不明的气息,再加上他的手正沿着腰腹处一路向上,她挣脱开,笑着盯住他:“晚点君酌哥哥可以亲自看看。”
他的手还悬停在半空,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伸出手想拉她:“过来。”
他向前一步,訾尽欢便后退一步。
这时,城中游行的队伍开始敲锣打鼓地游街,狂欢后的人沐浴在七彩的阳光下,跟着游行队伍翩然起舞。
天气炎热,原本被水打湿的衣裳早已干透,訾尽欢站在日光下抖动着衣服,笑着转圈,眼见裙摆飞扬,像是无数只萤火虫围绕着飞舞。
她笑意盈盈,像个调皮的孩子,恶作剧般地故意跌进眼前人的怀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脚好像扭了。”
万俟君酌看出来,没揭穿,顺势问道:“那该怎么办?”
“只好委屈夫君背我回去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将人抱起,觉得有趣,又将她向上抛了半尺,吓得怀中人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得逞后的少年人,紧紧抱住她奔跑下城楼,还不忘小声提醒:“抱紧了。”
于是,訾尽欢就真的抱紧了他,揪紧衣领,缩在他怀里,只露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着:“慢点,我害怕。”
万俟君酌很吃这招,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用这双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好像不管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回宫后,稻收和卧雪两人早早准备好喜服,就等着她回来,好为其梳妆打扮。
说是重新举行成亲之礼,其实无非是叫上最为亲近之人再观一次礼。
许太傅鲜少出门,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也前来观礼。
行礼前,万俟君酌在许太傅面前跪下:“君酌自幼丧父,幸得太傅照料长大,如师亦如父,今日我想请太傅居于主座,受我和阿梨一拜。”
对许太傅来说,他早已不止是国主,更像是亲生儿子,他欣慰地看着他点头没有拒绝,并在许严的搀扶下坐于高堂之上。
两人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也拜了对方,在所有人的祝福中,笑容灿烂。
訾尽欢跪在许太傅面前敬茶:“多谢太傅大人这些年对我们的教导,阿梨自小顽劣,做过许多惹恼您的事,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阿梨计较。”
许太傅喝下茶,面色慈祥:“阿梨聪慧无双,心性纯然,老夫很是欣慰,也为教导过你而感到无比自豪。”
万俟君酌说:“我和阿梨两个人自小没什么机会唤过阿爹这个称呼,从今日起,我们可以唤您一声阿爹吗?”
许太傅苍老的眼中流下泪来,他看了眼许严,许严满脸傲娇:“反正我比较大,怎么算,我都是哥哥。”
见许严同意,许太傅沉声应道:“好。”
万俟君酌和訾尽欢相视一笑,齐声喊了句:“阿爹。”
既有了阿爹,那便是多了位哥哥,两人又来到许严和稻收跟前,訾尽欢扶着大袖,端上茶水:“请哥哥和嫂嫂喝茶。”
许严装腔作势:“哟哟哟,阿梨……”
万俟君酌在旁边不阴不阳地说:“叫君夫人。”
同辈人中,除了许严还真是没人唤过她阿梨。
谁知,许严凭借着自己突如其来的辈分得寸进尺:“阿梨,阿梨,阿梨……”
万俟君酌伸手,作势要打他。
众人哄堂大笑。
许严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躲在稻收身后:“夫人,好害怕,他们欺负我。”
稻收坐直身体:“圣女……哦,不对,阿梨,阿梨,阿梨,就叫阿梨。”
万俟君酌自然不敢对稻收动手,于是向訾尽欢撒娇:“阿梨,他们欺负我。”
訾尽欢叉腰:“叫我圣女或是君夫人,阿梨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君夫人。”
“圣女。”
见二人乖乖地,訾尽欢凑近一步,小声说:“他不在的时候可以叫。”
虽是小声,但毕竟就在眼前,万俟君酌自是能听见,他将茶盏往前推一步:“快喝茶。”
茶盏中的水差点溢出,许严接过,没好气地说:“喝就喝。”
大家见了,并不觉得有任何失礼之处,只觉得十分活泼好笑。
礼毕后,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喝酒,神人居内满是喜气洋洋的氛围。
訾尽欢也无需像之前一样只能在喜房中等待夫君归来,她坐在万俟君酌身边,和所有人一起谈天说地,庆祝他们的新婚,也庆祝雪国一年一度的蝉鸣节。
许严和方道生还没分出胜负,在众人的拱火下,齐齐在院子里比起剑法,不过表演居多,并无半点比试的意思。
万俟君酌抚琴,琴声壮阔,气势恢宏,訾尽欢很少在人前吹箫,难得这样大喜的日子,便以箫声与他的琴声相呼应。
蝉鸣最爱看热闹,高喊着:“方师兄好厉害!”
自从有了许严,稻收完全将方道生抛诸脑后,说道:“许严更厉害!”
卧雪不服:“明明就是方师兄更更更厉害!”
稻收上前一步,涨红着脸:“我家许严天下第一!”
卧雪不甘示弱:“你还是不是我们狻猊族人,有本事打一架。”
“打就打。”
不会武的稻收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三两下就被卧雪揪住手腕制服,她先是示弱,趁着卧雪松手,跑到訾尽欢身后,躲着说:“快帮帮嫂嫂。”
訾尽欢放下箫,张开双臂,将人挡在身后:“不许欺负我们家嫂嫂喔。”
卧雪嘟起嘴:“圣女,你不许偏袒她。”
“我家嫂嫂不会武,你偏要和人比试武功,这是什么道理?”
“好啊,那我们比试医术?”
稻收捏着訾尽欢的肩膀,哼哼着:“圣女帮我比。”
訾尽欢便说:“行啊,那就我帮嫂嫂和你比试一番。”
卧雪自知不敌,气鼓鼓地:“不行。”
“那要不你就和我家嫂嫂比比诗词歌赋?”
稻收虽没簪花那么热爱吟诗作赋,但在这点上,她比卧雪和蝉鸣两人都要强,是唯一可以胜过她的项目。
卧雪心气高,下不来台,便拿起剑:“那还是我向圣女讨教下剑术吧。”
她虽知圣女这些年有修习剑法,但这是她唯一可以想到自己也许能胜过圣女的地方。
“好啊,那若是我赢了,你可得心甘情愿说一句,许严厉害喔。”
“我可不会让你。”
訾尽欢捡起树枝和她比试,卧雪见状也放下剑,换成树枝。
方道生的武功修为极高,卧雪这些年跟着他学习,自是不差,只是没想到从小没学过武的圣女今非昔比,招式灵活,半点没落下风。
卧雪在稻收那儿没讨到便宜,又在訾尽欢这儿落了下风,她年纪最小,性子最急,原本试探式的比武逐渐用起全力。
反倒是訾尽欢虽一直有习武,但却从未倾尽全力和人打斗过,更何况那人是卧雪,她原本就是玩闹一番,从没想过要赢过她。
所以当稻收用尽全力刺向她时,她几乎来不及躲避,差点就被那根树枝刺向心口。
所幸万俟君酌一直看着她们玩闹,见她不敌,闪身上前,替她挡下这一击。
卧雪后怕:“圣女,我不是故意的。”
訾尽欢被抱在怀中,那根树枝没刺到心口,而是偏了几寸,刺到了肩膀,衣裳被擦破几分。
“没事,比武不敌,受点小伤也是常事。”
万俟君酌居高临下,脸色黑到了极点:“我教了你这么多年,还从未伤过你分毫。”
见卧雪愈加愧疚的表情,訾尽欢冲他使眼色:“别说了。”
稻收看着破掉的衣衫:“卧雪,你行事能不能有点轻重?”
这时,许严和方道生听到动静,收起剑过来。方道生站在卧雪面前:“师妹,卧雪还小,性子顽劣,不知轻重,你没事吧?”
“我一点事都没有。”
卧雪低着头:“圣女,是我错了,我会好好反省。”
“我们家卧雪武功又好,医术又好,性子洒脱可爱,我最喜欢你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稻收争风吃醋:“哼!”
“好了好了,我家嫂嫂都有许严了,干嘛还和人家小朋友争?”
“她还有方师兄呢。”
说到这儿,方道生和卧雪两人双双红了脸,訾尽欢打起圆场:“说什么呢?我们家卧雪还是小孩子。好了,好了,很晚了,大家回家吧。”
许严拉着稻收率先离去,他笑得爽朗:“就是就是,这可是我们国主和君夫人的洞房花烛夜,我们别在这碍眼,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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