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赵大宝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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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屋这边，妯娌俩正凑在一起说老房子那边笑话，老房子里的赵家人却是险些要闹得把天给掀翻了。

刘翠云抱着儿子坐在地上既抹鼻涕又抹眼泪，赵大宝虽然觉得亲娘丢脸，但也知道亲爹这是损害了自己的利益，便也乖觉地站在了亲娘这边。

赵老栓眼见着自家门外又有人要围上来看热闹，便催着老妻把儿媳妇扶起来，让她别在外人面前丢脸。

可刘翠云哪里肯听，也不管有没有在看，当场就骂了起来：“赵老大这是要逼我们娘儿俩去死啊！他咋能做出这种事呢，我们大宝可是要做官的人，他这不是断了大宝的官路嘛！”

一开始还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赵老太听儿媳这么说，她噌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去打刘翠云的脸：“你个黑心肝的还敢胡说！别把大宝的大官命给咒没了！”

她骂完人，又朝赵大宝伸出手，想把乖孙子拉到自己怀里来，免得被不会说话的儿媳影响了运势。

赵大宝也不喜欢亲娘那张不吉利的嘴，他可是知道的，那游方仙师早就算过了，他是贵人命，比赵家所有人都贵！

咋可能因为亲爹出去赌了一次，就把好命给赌丢了？

但他心里对赵老大还是有些怨气的，所以没肯顺着赵老太的意思，反而问道：“爷、奶，我好不容易要读书了，我爹却把我读书的钱给赌没了。那我还咋读书啊？我不管，是你们说好了要送我去读书的，我要是读不了书，就不活了！”

“哎呦，奶的乖孙子，你放心，奶肯定让咱大宝读书！”赵老太一边说，一边给赵老栓使眼色，让他快去把院门关上，那隔壁几个长舌妇又跑来看热闹来了。

院门砰一声关上了，倒把那几个凑在门口的村人闹了个没脸。他们撇撇嘴各自散开，没去听门内赵老太的算计。

“咱村里不是有个孙秀才嘛，据说挺会读书，屋子里可多书了。那赵三宝就是拜了他当师父，跟他学呢。奶给你带些好东西，你也去拜师。你这么乖人又聪明，比赵三宝好上几百倍，那个孙秀才肯定喜欢你，到时候不要赵三宝，只教咱们大宝！”赵老太十分有底气地说道。

赵大宝听完还是不高兴，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那个孙秀才一看就不厉害，我听说县城里的私塾都是举人在教弟子，我要举人教我，一个秀才根本教不了我什么！”

“你这可就想错了，你想想县城的私塾虽然有举人老爷，但他一个人要教那么多弟子。要是孙秀才收了你，咱们再把赵三宝给赶出去，那他就只教你一个了！”赵老太越说越高兴，就好像已经看到秀才老爷把赵老大捧在手里悉心教导，把老二家那个混小子踢出家去的画面了。

被哄了半晌，赵大宝才勉强答应了赵老太的提议。

老太太去屋子里翻腾了半天，才把之前从二房那里收走的一匹深蓝色的布翻出来。随后她又把家里的鸡蛋都找出来，最后心疼地取出一枚放回去，打算等明儿了煮给大孙子吃。

现如今她已经把二房和三房都分出去了，孙辈里只剩一个大宝跟她亲近。赵老太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就想叫另外两个不孝子看看，她养出来的孙子一定比他们的娃都要出息！

院子里的刘翠云见果真没人来哄她，挨了板子的赵老大趴在床上养伤，赵老太带着换了新衣裳的赵大宝前去拜师了。

至于赵老栓，早不知跑哪里去了，根本没管这个儿媳的死活。

刘翠云自己生了一肚子闷气，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回去照顾自己男人去了。

赵老太和赵大宝找去孙家院子的时候，赵三宝正被孙秀才压着写去年的院试题。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门路，竟然把宁州去年的院试题给他找来了。

之前赵三宝已经写过了县试和府试的题，孙秀才本来是想用这些题目摸一摸他的底子，没想到越摸越叫他惊喜，最后直接把院试的卷子都拿给他做了。

赵三宝一边用歪歪扭扭的字体把空白的纸张全部填上墨迹，心里却在暗暗思索这人的身份。

只看他先前稍稍说句话，就能把赵老二换个身份送去李家，赵三宝便猜测，这人的来历估计很不简单。

啪的一声，不轻不重的敲打落在了赵三宝头上，紧接着孙秀才那悠悠的声音便跟着响起了：“答题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还有，好好写字，别故意装成初学者了，你那一手丑字看得我眼睛疼。”

赵三宝心里一惊，却又很快镇定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换了捏笔姿势，纸张上的字从蚯蚓爬变成了端正舒心，还隐隐带着藏不住的锋芒。

师徒俩都猜到了对方身上有秘密，不过目前他们不打算戳穿对方。

一张卷子还没写完，外面就传来了赵老太乐颠颠的呼唤。

孙秀才皱眉出门去看，就见赵老太一手提着鸡蛋一手抱着布，把赵大宝往他面前一推，道：“孙秀才，我带我孙子过来拜你做师父！”

“快，大宝给孙秀才跪下磕头，让他教你读书！”不等孙秀才回话，赵老太就迫不及待开口催促道。

短短一句话险些把孙秀才弄蒙了，屋里的赵三宝也不自觉竖起耳朵，想听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眼见赵大宝真要跪下给自己磕头，孙秀才忙把人拦住：“赵婆婆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说过要收你孙儿为徒了？”

“你连赵三宝那个傻子都收了，凭啥不收我们大宝？”孙秀才惊讶，但赵老太比他更惊讶，“我孙子可是仙师算出来的大官儿命，你收了他有好处的，往后大宝做了官，你这个师父不也跟着沾光嘛！”

孙秀才一时间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他把赵老太塞回来的布匹和鸡蛋都推了回去，表情冷淡道：“我收徒全凭自己的心意，赵大宝和我没缘分，还是请他另寻名师吧。”

赵老太闻言却急了：“孙秀才你再想想，我孙子可是能当大官儿的，你与其去教赵三宝那个蠢东西，不如来教大宝，他可聪明，不然你考考他，你考考看嘛！”

孙秀才没说话，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赵大宝一眼，视线飞快从他痴肥的脸上扫过，也没错过他眼底那丝轻蔑和不屑。

孙秀才是个看脸的，能轻易收下赵三宝一部分原因是对方实在聪明，就跟生来知之一般，让他舍不得不收。另一方面就是他长得好看，当初孙秀才肯照拂小幼娘，也是因为她瘦成那个模样也看得出玉雪可爱。

但眼前的赵大宝实在不符合孙秀才的眼光，更何况这小子打心眼儿里看不上他，他又何必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孙秀才丝毫不留情面地再次拒绝了赵老太，这下子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的赵大宝登时不高兴了。

他把赵老太攥着自己的手狠狠甩开，对着孙秀才怒气冲冲撂下狠话：“不收就不收，我去县城拜举人为师！等我当了大官儿回来，一定把你家院子给拆了，到时候看看赵三宝能不能护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