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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坚和苟云骑在马背上慢慢走着的,远远地落在蒲苌一行人后面,蒲坚说:“你不必如此紧张,试着放松下,像我一样坐好就行。”苟云慢慢坐起身来,深呼吸几次才慢慢没那么紧张,蒲坚笑,问:“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没那么可怕。”苟云点头,蒲坚说:“坐稳了,我们上前赶上他们。”说完苟云又紧张了起来,蒲坚大笑,轻拍着马儿小步跑了起来。离蒲苌等人不远时蒲坚听见鱼歌大笑的声音,便让马儿慢了下来。
苟云坐在马背前,慢慢放松了下来,许久,小声说:“蒲坚哥哥,我想我父亲了,我小时候父亲就是这样带着我骑马的。”蒲坚想起苟云小时候从马背上跌下来的事情,一时无言,只让马儿更慢了些。苟云在前边喃喃道:“我有四年不曾见我父亲了,蒲坚哥哥,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啊?”蒲坚听见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心底不忍,便告诉她说:“俗话说能者多劳,等打完仗舅父就回来了吧。”苟云小声问:“什么时候才打完仗啊,我好想我父亲了,要是不打仗就好了……”蒲坚听着,安慰她说:“应该很快就能打完了吧。”
蒲苌与梁怀玉看着逐渐跟上来的蒲坚,越发放慢了脚步。蒲坚跟上,听见蒲苌对梁怀玉说:“不如等下到了驯马场我们再比试一次!”梁怀玉笑着说:“好啊,要是我赢了你须得把你今日赢的马送我才好,不然可不比!”鱼歌大声说:“怀玉姐结耍赖!”梁怀玉大笑着说:“你看又护短了吧!啧啧!”说着见蒲坚和苟云跟了上来,把头别到了一边。
蒲苌问怀里的鱼歌,说:“你想要匹什么样的马儿?”
鱼歌脱口而出:“青鬃卷毛马!”说完惊觉自己反应快,觉得这句话十分熟悉又想不到出处。梁怀玉说:“真是个缺心眼的孩子,你骑的这匹枣红马这么好,要是我就跟你身后的人抢了去。”鱼歌说:“真的吗?”
蒲苌说:“这是我驯服的第一匹马,有许多年了,是当年我父亲亲自挑的,是匹难得的良驹。”鱼歌叹了口气,忽然就想到那句“青鬃卷毛马”是《林海雪原》里的一段唱词,想起那些斗智斗勇的桥段,忍不住笑了。蒲苌嘴里喃喃道:“似乎在马厩里并没有青鬃马……只能到新马驹里边挑了。”
梁怀玉说:“你拔得头筹,就今天来说,你只能在马厩里挑一匹上好的良驹带走,可不能上场驯马的。”蒲苌问:“那怎么办?”梁怀玉向后努努嘴,说:“你带来的这位小兄弟不是能上场驯马吗?”
蒲坚刚走到近旁,听到了这话。蒲苌向蒲坚问:“可以吗?”蒲坚本就有送鱼歌小马驹的想法,于是点头道:“可以的。”蒲苌大喜,说:“那我用今日赢得的马儿和你换,这样云儿也有马了,往后我们聚起来也方便些。”蒲坚闻言心底不是滋味,但听到要把马儿送给云儿,推辞又残忍了些,只得作罢。
到了驯马场,蒲苌远远地向围牧新马驹的围栏里看去,一眼找到了一匹鱼歌所说的青鬃马,蒲苌笑说:“你今日可走运了,那匹马儿定是一匹上好的良驹!”
梁怀玉问:“哪儿呢?”
蒲苌用长鞭一指,梁怀玉顺着望过去,确实有一匹青鬃马不似其他被追赶得四处乱窜的马儿一般慌乱,只悠闲地在河边吃草,而上场驯马的儿郎们只盯着近处的马,似乎无人注意到远处的那匹青鬃马,梁怀玉说:“我去帮你看看!”说完策马扬鞭,跑到那匹马儿旁边把那匹马惊起,在山坡上遛了一圈又赶了回来。
梁怀玉策马回了蒲苌身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看着蒲苌和蒲坚说:“你说的没错,是匹难得的良驹,若不是我看上了这匹,说不定我就上场驯马去了。我看过了,那匹马似乎也有觅主的心思,依蒲坚兄弟的品行,应当不难训。”蒲苌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梁怀玉努努嘴,说:“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蒲苌也不理她,转过头问鱼歌,“小妹喜欢吗?”鱼歌不懂马,只得答道:“但凭兄长做主!”蒲苌笑了笑,对一旁的蒲坚说:“有劳了。”蒲坚跃上马背,说:“无妨,还劳烦兄长和阿姊把云儿带到安全的地方去。”梁怀玉向苟云伸手,说:“上来吧。”
四人一起到了高台上,梁怀玉看到邓羌,称赞道:“你今日的表现可真好,有勇有谋!”邓羌答:“姑娘过奖了,姑娘的骑术了得,在下十分佩服。”梁怀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邓羌经过两组试探,在第三组时分到能力都不如他的人的那组,同组的人当然比不过他,他拔了三分之二的旗子,自然拔得了头筹。鱼歌不明白梁怀玉和邓羌怎么会像吃了火药一样,而一旁的蒲苌没有解释的意思,苟云一心只在她的蒲坚哥哥身上,更不可能知道。
梁怀玉看着蒲坚年纪虽小,但是跟那匹马儿在山坡上相互试探的样子,心知问题不大,便踢了踢台前的木围栏,说:“真够无聊的。”
蒲苌站在一旁,说:“不如我们去赛马吧!邓兄可愿同去?”邓羌没想到蒲苌会邀请他,看着蒲苌的眼神,明白了几分,便点头道:“恭谨不受不是我的作风,不如从命。”蒲苌笑着说,“走吧怀玉。”
梁怀玉见邓羌也要同去,不理会蒲苌,蒲苌也不怒,笑着蹲下,对鱼歌说:“鱼歌在这里看驯马,我与邓兄去去就回。”鱼歌看着蒲苌,心底没由来升腾出一股暖意,便应了,重重地点了点头。邓羌率先下楼,蒲苌随后,邓羌走到转角处时,抬起头看着梁怀玉,鼻子里冷哼出声,嘴角斜勾,面上满满的都是挑衅和讥讽。鱼歌转过头看邓羌,心想要是搁在现代,不竖中指你小子也被打死了。梁怀玉背对着邓羌与蒲苌,狠狠地咬着嘴唇,怒目圆睁,在蒲苌和邓羌下楼不久,梁怀玉一跺脚蹬蹬蹬跑下楼去。
苟云不解地看着跑下楼去的梁怀玉,问:“她怎么了?”
鱼歌答:“我也不知。”说完看着驯马场上的儿郎在用套马杆套住马儿后,在马奴的帮助下给马儿配上马具,牵上缰绳,那用套马杆套了马的儿郎便一跃爬上马背,那些马儿从不习惯被人骑,像疯了一般在地上乱跳,有的跑了一两圈就习惯了,有的只会把骑上马的人抖落下来,一味只想逃。
邓羌蒲苌梁怀玉赛马回来,三人把缰绳递给马奴,蒲苌问:“你是怎么看出那匹青鬃马有意寻主的?”梁怀玉把缰绳递给马奴,说:“好马和人是心意相通的,不然你以为你那马儿怎么现在能那么服帖?”蒲苌笑了笑,说:“受教了。”说完率先上了楼。
梁怀玉和邓羌随后,梁怀玉对邓羌说:“没想到你骑术那么好,是怀玉无礼了,还望见谅。”邓羌说:“无妨。”看着急忙上楼的蒲苌,知他心底不痛快,从来众星捧月一般的秦王世子两次输给了一个女子,叫他心底怎么痛快?梁怀玉停下脚步,说:“只是怀玉有一事不解,你明明骑术了得,为何在最初的马赛上不痛痛快快的就拔的头筹,而要赢的那么让人觉得……名不副实?”
邓羌边上楼说:“一个人的性格从他对待输赢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看人不是比赛马更有意思些?更何况我去得罪那些有权有势又自以为是的世家子干嘛。至于最后一场赢了也不怪我,就算我有意让着他们他们也赢不了,要是输给那群脓包还不得憋屈死?”梁怀玉看向邓羌,只觉得这人说话有趣,想起之前骑在马上向自己吹口哨的那位世家子在最后被邓羌赢了后像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忽然觉得很解气,快步上前跟上邓羌脚步。
两人上了高台,只见蒲苌一脸凝重地看着驯马场,梁怀玉问:“怎么了?”
苟云答:“蒲坚哥哥的马儿被抢了。”梁怀玉闻言,急忙上前趴在栏杆上,看着马场上暴戾发狂的马儿,问:“那是谁?”邓羌上前,看了看,说:“秦王三子蒲生。”梁怀玉直言道:“就是天生独眼的那个?”说完自觉失言转而问道,“是怎么回事?”
苟云答:“蒲坚哥哥忘了拿套马杆,当蒲坚哥哥拿了马杆回去准备套住那匹马的时候那个人跑过去在蒲坚哥哥之前把套马杆套在了马脖子上,那马儿被牵住,马奴们抬着马具过去不知这马儿该归谁不敢动,那人就把马具套在马身上骑了上去,然后那马儿就疯了。”
梁怀玉看着马场上忽然变了性子的青鬃马,叹了句:“可见那马儿是不认他的。”
说完看着马场上形式,马场上的诸公子也停下来,看着蒲生驯马。直到黄昏秦王府派人来让众公子回去赴宴众公子才慢慢散去,蒲苌邓羌梁怀玉鱼歌和苟云站在高台上,看着蒲生骑着马映着夕阳站在小坡上,梁怀玉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说:“呵,还真让他驯服了,还真有点能耐。”蒲苌看见蒲生驯服了青鬃马,看到驯马场上只剩下蒲坚一人,便率先走了下去。
苟云问:“怎么只剩下蒲坚哥哥一人了,他是在等我们吗?”
鱼歌紧随其后,说:“他在等蒲生放弃。”一行人下了楼到了蒲坚面前,蒲坚目光有些飘散,说:“辜负你们期望了。”蒲苌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无妨,没什么辜负不辜负的,能玩乐就好,不必在意那么多。”
蒲坚依旧不能抒怀,一路郁郁的跟着梁怀玉等人取马,蒲苌翻身上马,带着鱼歌跟在蒲坚身边,苟云与梁怀玉同乘一骑,邓羌也陪在旁边。蒲生很快策马赶上来,见到众人后只跟邓羌打了个招呼,招呼邓羌与他同去,邓羌与蒲生有些交情,便辞别了众人与蒲生一起策马先行一步。
苟云一直在一旁劝,说什么你已经尽力了那马儿我不要也行之类的话。蒲坚听得烦,便说:“你让我一个人静静。”梁怀玉无奈,看着苟云泫然欲泣的表情,对蒲苌说:“我先行一步。”说完策马上了前去。鱼歌看着蒲坚一脸挫败的样子,有些不忍,开口道:“蒲坚哥哥。”喊完后见蒲坚没有反抗,便接着说,“你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么?不以成败论英雄的才是真正的英雄。歌儿说过蒲坚哥哥是歌儿心底的英雄,英雄怎么能为这种小事挂怀呢?”说完只看着他不说话。
蒲苌出声道:“坚头,你真没什么可自责的,青鬃马这一匹没了还有下一匹,不必太过惦记,都是兄弟,今日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在马场有两匹马,加上今日赢得的有三匹,我这匹枣红马就送给鱼歌,今日赢得的那一匹就送给云儿,你刚才凶了她,就当我为你赔礼道歉了。答应我,别再自责了。”
蒲坚冷静了下来,看着一脸担心的鱼歌和蒲苌,许久,心说:那匹说好送你的小马驹就等下次吧。
到了秦王府时一群人下马,梁怀玉带着苟云等着蒲坚等人回来,见到蒲坚时感觉他情绪不如分别时坏了,便把缰绳递给秦王府的家奴,不然她非得拉着这群人喝酒去。
宴会散去,鱼海牵着鱼歌还有蒲苌所送的马一同辞别秦王等人家去。鱼歌坐在马车上问:“爹爹,娘亲呢?”鱼海面上掩不住喜悦,说:“回去你就知道了。”等到了家,鱼歌急忙回了小院,一脸担忧地看着江氏,问:“娘亲,你怎么了?”江氏面有喜色,拉着鱼歌的手放在小腹上,说:“你有小弟弟了。”
鱼歌听完,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而后惊喜地在屋里跳来跳去,口中大喊着:“我有弟弟了!我有弟弟了!”鱼海与江氏牵着手看着她,满脸都是幸福。
从此往后的三四年间,江氏和鱼海的重心不再完全放在鱼歌身上,鱼歌也得了许多自由,每日到郡公府学堂上学,闲暇时就和蒲坚蒲苌还有苟云梁怀玉一起遛马踏青,过得好不快乐!后来每每念起,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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