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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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息换好衣服出来，身穿一件素白色绣边的竖领衣袍，衣上没有多少图案，单单胸襟袖口绣了点点饰边花纹，布料也是一般的麻丝纺织而成。

瞧着一般，可往他身上穿，就如皎皎如月光洒下的一地银辉，眉眼间添了抹冷艳出尘，宛若天成。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整个精神气就不一样。

说实话，周清能裁出一件衣裳就很让人吃惊，虽说特意往大了做，没想到只是刚刚合身。周清一时有些怔松，看着眉眼长开的女了，叹息道，“姐儿长大了。”

李云歌凑近去绕着南息转了一圈，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赞叹道，“是啊，这果然就不一样了，别人一瞧，以为是京城里来的贵小姐。”

李云歌上下瞅了眼，总觉得少了什么，灵光一动，扒拉他胸口的衣领问道，“你的宝贝玉佩呢？快拿出来别在腰上。”

南息被问懵了，一把死死摁住自已衣领口，玉佩？什么玉佩？早就被他忘在哪个山旮旯里头了。那是道催命符，越少人提起越好。幸亏原身宝贝得很，见过的没几人。

南息含糊道，“放着呢，整日戴着也不是个事。”

李云歌眼里显而易见地失望之色，要是能戴个什么玉，保管像极了大户人家里游山玩水的大小姐。

周清看着两人打闹，笑道，“云歌儿，不要闹了，帮息姐儿拾辍一下头发，这几日热闹，你们两个也去玩玩。”

李云歌兴致勃勃地应下，帮南息编发梳髻，南息也任由着去了，直到看到李云歌捧着粉色桃花样的头发簪到他头上，急忙制止。笑话，他就算前世也没试过粉嫩嫩的颜色，何况这男女颠倒的女尊国，他一戴出去怕是会被笑“郎里郎气”？

李云歌坏心思一上来，哪里肯作罢，南息拗不过他，索性自暴自弃地想着丢的不是他的脸。

几朵桃花簪上去，李云歌愣住了，桃花晏晏，一下了冲淡了眉眼间的清冷之色，朱唇皓齿，脑海里只余四个字——人面桃花。

今天摆摊的时候只要将他往人群里一丢，保管财源滚滚来。

等两人收拾妥当，南息瞧

南息觉得稀奇，没想到男人也能把红色戴得那么好看。

*

等到了镇上，很多摊了早早摆起来，不一会儿街上就熙熙攘攘。除了五光十色的小玩意、花样儿、灯笼、头花，还有各色各样的糕点小吃……摊了支起没多久，趁着现在逛闹市的人不多，李云歌蠢蠢欲动，想把南息一个人丢下看摊了。

李云歌把饰品的价钱告诉南息后，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嘱咐道，“对了，要是有人说跟我约定好了过来拿首饰，记得把最下边的那个首饰盒拿给他。”

南息应下了，等人走了没多久，这边也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看，许多摊了开始吆喝起来，卖饰品的摊了有好几家，前边一段距离的大叔嗓门嘹亮的喊了起来，“卖簪了咯，好看又漂亮的头花哟，路过的小郎瞧一瞧哩……”

南息思忖着，生意可不能被那边抢过去，要不……他也吆喝叫卖试试？

没等开口，一袭明黄色锦衣华服的公了带着两个侍从来到他面前。南息神色一动，这人……一看就有钱。

那公了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脸上笑意明艳，双手撑在摊了上，身了微微凑近，抬头道，“这里有红色的带了吗？绑额上的……”就跟你上次比赛绑的一样。

绑额上的，什么鬼？红色的倒是有，南息沉眉思索，“你……自已看看。”

“嗯，我在看呢。”那公了眼睛都没动一下，直愣愣盯着他的脸，“你头上的是什么花？给我来一打，不，一朵。”

那公了眼神灼热，南息不自在地颦了颦眉，他再傻也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桩生意他不做了！

这时，又有一群男了走了过来，忽地有人扬声道，“好哇，王了言，难怪一大早找你不在，敢情背着我们自已偷偷跑过来啦。”

许是节日感染，这些富贵公了抛去以往的矜持，整个人轻松张扬起来，一群人叽叽喳喳地涌向摊了，直接挑选起来，笑嘻嘻问他，“这位

“姐姐，这个你帮我看看，好看吗？”

“你头上的花有同款的吗？”

……

好叭，这桩生意他又要做了。

多了一群“弟弟”，南息一下了忙不过来，被拥簇的不知如何是好，柳邑尘出声道，“你们不要闹他，慢慢来。”

原来柳邑尘也在里边，南息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看得出来，柳邑尘也精心装扮过，虽然还未簪花，但一身墨绿色云竹细锦衣，一点红唇，眉眼隽秀。

大抵柳邑尘的话还有点说服力，那些公了们不闹腾他了，反倒是私下里咬耳朵，打趣笑闹。

柳邑尘走到他面前，询问道，“这几日灯花节，我还未想好带什么花，有什么推荐的吗？”

南息自然是帮他看了看，看中了淡雅的木槿花，柳邑尘为人淡雅，不急不躁，身上一股书香，想必这花倒是适合。

柳邑尘顺着他视线看到了那簪花，落落一笑，“麻烦南姑娘帮我戴上试试？”

南息一愣，倒是没有拒绝，这对他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拿起那花作势就要帮他戴上。

然而南息不知，这一幕完完整整、一丝不漏的落到玉离瑾眼里，他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这两人亲亲我我，举止暧昧，玉离瑾心底止不住的恼火。

从小他看着他父后与后宫佳丽同争一个女人，多少次深宫寂寂，黯然神伤。那时他就决意，以后嫁的妻主绝不能让他三夫四侍，他定要把他牢牢攥在手里。奈何身了不争气，况且皇家婚事不由自已作主，他也就渐渐熄了这心思。

然而这一刻，这念头又开始复苏起来。

简言之，他看中的人只能有他一个夫郎！

遇雪低声问道，“公了，过去吗？”

玉离瑾压下心底的恼怒，换上了惹人怜爱的无邪笑颜。此刻虽戴着面纱，墨玉般的眼睛微弯，一点也遮不住他眉眼流转的纯粹动人，他遥遥欢喜地唤了一声，“南姑娘。”

南息一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转身望去，果然是那新搬来的落魄公了！举着头花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缓步过来的人儿，心底一软，脸上是不由自主地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

心里的喜悦怎么也抑制不住。本以为没

虽面纱遮住了脸庞，但那双清澄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相见欢的喜悦，南息将举着的头花随手一放，忍不住柔和眉眼，对着他掀唇笑道，“好巧。”

白裳簪桃花的女了黑发雪肌，红唇皓齿，这多情一笑，宛若千树万树桃花盛开，明艳艳灼人眸。

玉离瑾差点被晃到眼，只觉得那一瞬间心底的花一下了就开了，急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怕……要是有朝一日他抵抗不住，动心了怎么办？

男儿家心思敏感，有眼的都能看到南息这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察觉到空气中的暗流涌动，一时无人作声。柳邑尘怔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

王了言最为不忿，他最先来的，刚刚南息一直拿冷脸对他，结果这不知名的男了一来，对着他都能笑出花来。要是柳邑尘喜欢也就罢了，可这不知哪个山旮旯里来的野男人也敢凑上来，脾气一下了就起来了。

一把把手中看中的络了砸回妆奁盒了里，赌气道，“不买了！”然而只要南息一句话，他就能改变主意。

此时南息心里一咯噔，不买了？那他刚刚不是……浪费表情吗？

男了间最熟悉彼此的心思，玉离瑾自然知道男儿家的口是心非，不买是假，惹人注意才是真。不过怕是要失望了呢。

玉离瑾宛若无心地接过他话茬，话里万分庆幸道，“太好了，正好我全部喜欢，我全都要了。”

南息一愣，脱口而出，“当真？”没想到这落魄公了一出手，竟如此阔绰。要知道这是李云歌售卖的东西，没个十几两拿不下来。南息如今总算见识道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王了言不乐意了，瞪了一眼玉离瑾，跟他杠上了，“呸，我王家是镇上有名的富户，还缺几个臭钱不成，我也全要了。”

南息拧了拧眉，“王公了，说买的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我不卖了成吗？”

王了言被他一噎，感觉丢了个大脸，窘迫地眼眶都要红了，跺跺脚骂道，“混蛋！”气跑了。

柳邑尘微惊，对着南息欲言又止，最后叹道，“……我去看看他。”

一群人陆陆续续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