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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的是张怀仁。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的恶趣味,魏帝和张怀仁这一对君臣都有呕血的毛病,往日里张怀仁在内阁便需要太医院提前准备好汤药,咳得厉害便喝了继续办公,但谁也没有想到,今天张怀仁竟然在宫宴上开始了呕血。
毕竟是上了年纪,才浅抿了几口酒,便按捺不住胸口的憋闷,一开始还只是小声地咳几声,引来些殷勤的问候,后来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连声咳嗽,最后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洒在了桌上。
这一下可把旁人吓得不轻,大家都知道张首辅身子骨有问题,大家也都知道张首辅早就该告老如今不过是强撑,但如今魏国好不容易有了些向上的气象,张首辅若是此时出事,朝堂怎么办?大魏怎么办?
于是掐人中的掐人中,叫太医的叫太医,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等来了太医,可他号过脉之后便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只是单独和陛下奏对一番之后,便有宦官站出来通知百官宴席结束各自出宫。
这下子连傻子都知道事情不对了,但所有人都不愿意往最坏的那一方面想--旧党都是坚定的太子派,张怀仁一死,旧党再无阁老,朝中话语权就要大大减小;而杨溥所在的新党也不愿意看到张怀仁死,起码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死。
一片乌云遮月,走出大殿的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一般的阴沉。
......
“张怀仁要挺不住了。”
月光照耀的宫道上,杨溥在前面走着,顾怀跟在后面,远处是提着灯笼的小黄门,大概知道这对义父义子要说些话,便聪明地站远了些。
而杨溥一开口就是这样的王炸,实在是让顾怀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好:“太医说的?”
“就算没有太医也能看出来,也就这两天的事情,”杨溥叹了口气,“眼下只是靠高丽进贡的老参吊着命...毕竟是臣子,不能死在宫里,已经送回杨府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顾怀沉默下来,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从来不太愿意相信一个人是好人,但来京后的这些时日,无论是看到的,听到的,还是与张怀仁的少许接触,都在告诉他这个人是大魏能撑到今天的最大功臣,也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好人与好官。
但现在他就要死了。
这个年纪的人了,生死本应该是一件寻常事,但张怀仁的那个位置牵涉到的东西就实在太多,没有他在,这个烂摊子是否有其他人能够接手?那位任性自私的皇帝陛下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能够撼动大魏根基的夺嫡又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难怪就连身居次辅位置的杨溥都一脸凝重,按道理来说首辅死了最高兴的就应该是他,但此刻杨溥在月光下的身影反而还有些孤单佝偻。
“我看刚才好多官员都准备嚎丧了,但那位好像没什么表情。”
“他本就不在意,或者说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他在意,他唯一在意的事情就是能不能变成神仙继续享福。”杨溥说。
“他难道不知道如果没有张怀仁,他还能不能继续当皇帝都另说?”
“你太高看张怀仁,也太小看那位陛下了,”杨溥摇摇头,“没有张怀仁,还有李怀仁,首辅的位置总会有人坐,而且你怎么知道陛下不清楚张怀仁做了些什么?恰恰相反,张怀仁当初就是被他直接点为首辅的,或许在那一刻他就清楚张怀仁会鞠躬尽瘁地干,干到死为止,天下缝缝补补,总还能供他在后宫修个几年仙,就算真的江山倾覆辽人南下,他到时候成不了仙也离死不远了,所以他根本不在意。”
顾怀怔了怔,叹息道:“人怎么能薄情到这种地步?是不是当了皇帝都得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终究还是少见,而且他也不见得喜欢张怀仁,能让张怀仁当这么几年首辅,已经算他仁至义尽了,”杨溥淡淡道,“他要给方士们封官,张怀仁就敢把旨意封驳;他要动用国库寻仙问药,张怀仁就敢带着户部尚书天天往寝宫里闯;他要修问仙台,张怀仁反反复复就那一句话,要修可以,自己出钱,要想动用国库,那就先把他脑袋砍了挂在户部衙门口再说。”
“张首辅以前是不是在街巷厮混过?怎么老了还有股这种市井气?也不知道陛下被这些话堵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后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当然后悔,如果不出意外,张怀仁死后还要倒霉,”杨溥冷笑一声,“一个人总是能回忆起另一个人不好的地方...而朝堂中那些官又是出了名的喜欢落井下石,你别看他们今夜好像死了亲爹一样难过,但或许张怀仁头七都没过,就有人要上折子要求清算了。”
“清算什么?”
“安几个罪名就好,总要让陛下出一口恶气他们才能升官,反正张怀仁死了之后也就没什么用,陛下总是需要有人来开这个口。”
“真恶心啊。”
复归沉默,宫道上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远处宦官提着的灯笼有些黯淡,顾怀听着虫鸣,问道:“首辅?”
“不太可能,”杨溥轻轻摇头,“很多人不愿意我升任首辅,陛下应该也不愿意。”
“难道他还要把你赶出内阁?”
“也不太可能,到了内阁大学士这个位置,就不是他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的了。”
“我大概知道了,”顾怀点了点头,“又要玩平衡那一套?调任某个与你政见不同,同时与太子有旧的官员入阁,继续凑个架子再撑几年?”
“应该是,”杨溥说,“但这一次应该会出一点问题。”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张怀仁,我没有那样的好脾气,也不想像张怀仁那样变成一个缝补匠,一头只知道干活的驴,今夜我一直在想张怀仁死得真不是时候,怎么也该死在陛下之后才对,那样整个大魏就会变得稳定很多,但既然张怀仁已经这番模样,那么我就不太想看到陛下又把大魏折腾回以前那个样子。”
他说:“接下来这段时日,京城会很乱,官场也会很乱,我明日去一趟兵部,调你去边境。”
顾怀顿了顿,没有说话。
老家伙总算是锋芒毕露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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