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自查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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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周一，米若琳终于回单位上班了。

赵欣雨给王占东无意中说她已经连续请了一周的假，但没有说是为什么。这让王占东对于这个小萝莉的认识开始有一些很奇怪的感觉，个子小，但心眼却不小，只是以前没有机会发现而已。而自己自从救了顾弘江之后，赵欣雨主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比以前几年还多，当然这个主动说的话不是什么打招呼，而是王占东好像就是有些不明白或者正想知道的事。

但米若琳再次出现在市监局的时候，她的脸色非常难看，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样。对谁都露出有些应付和尴尬的笑，没了以前那种凌然的状态，反而有些卑微。

看到米若琳回来，王占东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找米若琳谈一谈。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以前的垂直领导，尽管之前没有感觉到特别为难自己的时候，但也没什么是对自己好的，三年还是二级科员这一点就是最好的证明，包括赵欣雨透露出的在提拔自己的民主扩大会议上的沉默。但是，这个人设不能丢，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

“米科长，您回来了！”

一进三楼标准计量股的大门，王占东就主动的笑着和米若琳打招呼。

“是小王啊！不，王队长，有什么事吗？”

米若琳的语气中透出一股小心翼翼，这是从未有过的。就算自己去了综合执法队目前还只是副队长，职务级别上也差半级，就算不同部门，甚至平级，也不应该如此。

“你脸色有些不好，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王占东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米若琳丈夫是东临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局长，所以在林海县市监局里，轻易不会给谁低眉的，然而今天这般的小心翼翼，的确是很有问题。

然而，王占东这一句话刚说出来，米若琳就像是被谁欺负之后一直忍耐，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一般，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这无声的眼泪更显得我见犹怜，可是却把王占东吓了一跳。好在赵刚不在办公室，门外也没其他人，否则这还真的好难解释。他赶紧抽了一张桌面上放着的面巾纸递给米若琳。

“姐，啥事让你伤心成这样？”

米若琳接过面巾纸，侧转头擦了擦，嘴角微微扯了扯，说道：“小王，你还认我这个姐吗？”

这忽然而来的话透着奇怪，但他也只能点头，“当然，姐就是姐。”

“嗯，没事了。谢谢你！你该上班去上班，这楼里大家都看着呢，特别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千万别出风头。”米若琳说完，看了一眼外边，眼神第一次如此的清澈。

王占东有些不太明白，刚去综合执法大队三天，中间还周末休息了两天。他的“小道”消息来源，现在基本都还没有。

看着米若琳一直示意的眼神，王占东才疑惑的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走几步，回头看去，米若琳依然在给他示意让他离开，仿佛她自己就是个瘟神。

王占东心中充满了困惑，但他还是顺从了米若琳的意愿，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米若琳那异常的表现和所说的话。她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忧虑，仿佛背负着重大的秘密。而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大有不同，刚才这一切都让王占东感到不解。

回到综合执法队的办公室，王占东看到刘存杰正在忙碌地处理着文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径直走了过去。

刘存杰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着王占东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说道：“怎么了，王队？看你一脸凝重的样子，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王占东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工作上的事，是米科长。她今天回来上班了，但是状态很不对劲。”

刘存杰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思索了片刻后说道：“米科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也不奇怪，张部长在你任命的时候不是就说了吗，要求干部自查，你刚上任，应该没给你派发调查表，你看我这不就是在填吗？”

尽管刘存杰指着自己桌子上的表格在说，但王占东知道那不是自己可以看的，点点头，“哦”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综合执法大队队长办公室就只有刘存杰和王占东，两人的桌子也是对放的，回到自己位置坐下，王占东细想刘存杰刚才说的话，心中一动。自查？难道还是因为上次复查质量体系这件事，没想到风波会牵扯这么久。

而张朝民在宣布自己任命的会议上，以及今天米若琳的表现是不是说明这场风波的主导，并非是东临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很可能是市里，甚至还可能是某个公务员都很害怕的部门。

米若琳作为东临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局长夫人，她肯定知道一些内情或者隐秘的事情。而这次自查很可能会触及到这些敏感的问题，所以她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对自己这个曾经的下属也表现出了亲近的态度。

过了几天，局里突然多了两个据说是小道 “消息”。一件是原东临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局长被降职处理，暂时调离领导岗位，具体去向还不知道。

第二件事则是东临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有可能会空降一个局长，而不是循例从副局长或者各分局局长之中提拔。

王占东听到这两个消息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种所谓的小道消息，涉及到升迁和降职通常就是正常消息，想起上周六季潇的短信回复在开会，会不会就是这两件事？

王占东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风波的影响可能还不只是这一点，当初用老爷子的手机打举报电话是说的环保问题，而他对准的目标是弄虚作假的领取市政府的质量体系认证补贴和奖金的事。

他拿起手机，翻出季潇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短信过去：“阿姨，市监局是不是有人事变动？”

过了一会儿，季潇的回复来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别管。”

王占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心中一凛。他已经百分百的肯定这两个小道消息百分百是真的，也幸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没自己参与，甚至还是真正的举报人。但老爷子肯定是不会透露的，虽然市里面很可能知道举报人并非是老爷子，但到了王德胜这里，自然有些调查就要终止。

有的事可以解决人，有的事只能处理人来解决。

从那两个人事变动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局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紧张了。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松地开玩笑、聊天，而是变得更加严肃、沉默。新上任的领导会有什么新的安排，这都是大家要考虑的问题，特别是副局长和各分局的领导，一旦领会意图错误很可能就会成为被烧的三把火之一。

他发现米若琳最近变得更加沉默了，整天都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很少出来走动。即使出来，也是匆匆忙忙地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又匆匆地回到办公室。

偶尔在楼道或者上下班遇见，米若琳除了努力的露出一丝笑之外，一句话都不说。毕竟这一次最大的变动就是他的丈夫，如果真的被降职，估计会提前离岗，升职是件高兴的事，降职对于他这个即将到年龄的局长而言，就是不可承受的重了。

相应的身为郭小申的妻子，依仗惯了丈夫的地位，她如果还不低调，到真的依靠倒下，那个时候可能就是墙倒众人推。

到周五，小道消息终于得到证实，郭小申在工作上有管理不力，放纵下属的过失。险些造成政府的鼓励措施和奖励政策出现重大偏差，鉴于其能主动承认错误承担相应的责任，极力挽回避免了损失的事实发生。经研究决定，对郭小申由领导岗位进行调整，调出东临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到东城区青林街道丹山村居委会任职。

这个正式的通知，基本上确定了郭小申的过失，至于是真的主动承认还是市政府谈话后的结果都不重要了，没有扩大郭小申的“过失”，这已经算是轻量级的处理结果了。

但凡要扩大，不说一抓一大把的事件，但至少抓出几条辫子还是很轻易就能办到的。

王占东看着通知，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郭小申的调离，意味着东临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将迎来一位新的局长，这无疑会给局里带来一系列的变化。希望继任的局长会看到聚信公司的问题严重性，虽然时间还早，但人事变动之后新局长会是什么风格和做事原则，自己是一点也不清楚。

王占东默默的告诉自己，绝不能走之前的道路，要冷静。

而米若琳作为郭小申的妻子，她的处境也更加微妙，几乎看不到一丝笑容，却又努力的在人前表现得自然。

而且，果然还是出现了墙倒众人推的事，就连赵欣雨都又“不经意”的在王占东面前提起当初扩大会议上米若琳沉默不言的事，虽然这个事赵欣雨已经给自己说过，还要强调和继续说，从一个办公室的办事员的态度就能反应出很多的问题，米若琳这个女人未来在林海县市监局的日子可能会更加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