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星空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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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没准吧……”

平静凝视着深邃的夜空，蓝淼长舒一口气，他这样回答道。

确实如此，自己初次觉醒忌能时，见证了界域的神秘与诡异。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或许有恐惧，有绝望，但更多的是，他心底深处，包含的向往与渴望。

——对力量，对一切宏伟与壮阔。

旅途，武侠，修仙，斩神，超能力，仗剑江湖，亦或者是…拯救世界……

每位男孩子绝对都曾畅想过，成为天地的主角，热血与搏杀中接近心中所想，这完全不丢人，那寄托着逝去的童年。

但，越是长大，越是被时间磨灭，越难重拾那份特殊的念与感。

甚至，已完全淡忘，麻木了。

行走于漫漫沙漠，回首，入目皆空，所留之足迹，早已被混淆的风沙掩埋。

或许，只有那飘飘然的泪，才是茫茫路途的唯一见证。

和陆皓这个中二少年一样，他只是位十七岁的中学生，当然也憧憬着力量，与精彩纷呈的人生。

只是，那孤僻的性格，缺失的记忆，单亲的家庭，以及对人性的看穿与漠视，令他比普通人成熟太多。

他能与陆皓那家伙相识都算奇迹，毕竟两人的性格，完全是个极端。

“什么意思？”

身旁，云雨瑶轻轻托着下巴，她微眯的眼睛清澈如泉，大脑的思绪纠缠一团。

少年说的每个字自己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她成绩虽好，但其实并不喜欢阅读理解之类的，揣摩别人想法，甚至是自我脑补，又有什么必要。

平时的大小考试，写阅读题，甚至是写作文时，全都要写着自己违心的话。

不过，都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别想那么多。”

蓝淼不愿再多言，他想了想，平静地掏出手机，“你我先加个微信，有事就找我，我尽可能帮你。”

他没什么别的心思…

应该吧……

这只是因为自己欠了她一个人情，毕竟，她若是在当时直接逃离了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怪物当场撕碎。

对，也只能如此……

另外，云雨瑶使用了黑鹏刀，也不知道她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负荷，自己能第一时间得知自然是最好。

短短片刻，他便思绪万千。

“欸～哦哦哦！”少女心思单纯得很，哪能想那么多，顿时猜测着什么，嘴角上扬，粉嫩的唇瓣偷偷抿起。

她那漂亮的眼眸星星般亮起，悄咪咪闪烁接连，小脑袋则是羞涩地扭到一边，柔顺的头发遮掩住半张脸颊。

那纤细的指尖来回运动，来回将裙衣搓出衣褶，无声诉说着心中的不平静。

“……别磨叽。”蓝淼无语了，脸色一黑，忍不住提醒了句。

真是的，挺会给自己加戏啊……

唉…严重推迟了剧情进展，自己的时间给耽搁了，找谁说理去！

“知道了知道了……”

云雨瑶吐了吐舌头，身后毛绒绒的尾巴晃悠晃悠，她默默掏出手机，握在手中。

只见，其照明灯的部分确实摔坏了。

——不知为何，蓝淼不动声色地瞥眼，专门注意了下这个细节，他得出结论，闪光口处肯定是无法使用。

仅仅瞬间，他便收回目光，神情如常，若无其事。

很快，他们互加了微信与QQ的好友。

蓝淼看着她叫“云卷云舒云好软”的名，以及精致的二次元活力头像，又扫了扫自己的单字名“蓝“，还有初始的平淡图像，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蔓延。

话说，除了陆皓与曹洪，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添加别人好友，这是…破戒了啊……

事出有因，事出有因……

嗯…没错……

“咳咳，我送你去公交站，记住，今晚的事，别说出去。”

他默默想着，感觉身体的伤势已无原先那么剧痛，不愿再耽搁，便缓缓开口道。

毕竟，自己一会儿还要前去烛影，共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而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好…好吧……”

云雨瑶看起来有些不情愿，她磨蹭地从倚着的树干上站起，下意识拍了拍小屁股，尾巴还前伸，轻轻搓了搓。

擦掉一些土屑。

此时，蓝淼已走远了几步距离，他仔细地扫视着四周环境，等到身后少女跟上，方才小步地谨慎走上前。

云雨瑶也学着她，观察着漆黑的环境，但眼眸深处似回忆到什么，恍惚间看见有无数狰狞的爪伸出，化作铁血牢笼。

幻想转瞬消失，但她依旧畏惧地收回目光，眸中闪烁，轻轻喘息中拍了拍小胸脯。

“嗯……”

她犹豫不决，软软的小手抬了又放，最后紧紧塞进稍暖的口袋，终究没有拽住蓝淼的外衣。

蓝淼微转后的头重新扭回，视线扫向四周，眯了眯眼，除了黑，还有什么，未知么……

自己不清楚……

沉默中，就这么过了会儿，他隐约看到前方的点点亮光，绷紧的肌肉放松了几分。

一切都风平浪静，应该已无危险。

……

时间流逝，说不出长还是短，两人一路几乎无话，他们来到公交站牌，便静静等待着公交车。

这个点，车很少，也无一人。

蓝淼的精神力已恢复一丝，他心念微微一动，在少女奇异而疑惑的目光中，将她衣服上染的血液瞬间抽离。

见状，云雨瑶总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一是因为涉及隐秘，二是此时公交车已经到来。

伴随着鸣笛与车灯，停在了路旁。

她垂了垂眼眸，明澈减弱了几分，可能是路灯照射的缘故吧。

“蓝…淼，我…我先走了……”

她断断续续地开口，双手搭在背后，牵在一起揉揉搓搓，目光更是全程闪烁，低着脑袋，丝毫不敢对视少年的眼神。

“嗯。”

闻言，蓝淼淡淡回应道，他平静地注视着少女，眼角不禁抽搐。

至于么…搞得跟什么生死离别一样。

一旁，云雨瑶的小脚丫粘在地上一般，纤细的腿部动不了一点。

但公交车司机已按喇叭催促，再加上她实在想不到还能再说些什么，只好垂着小脑袋，一声不吭地小跑向车门。

“砰！”

结果，少女由于傻傻没看路，脚不小心崴了下，哐当一声撞在了车身的铁皮上。

她连忙抚着额头，呜呜叫了几声，顿时感觉无地自容，眼睛盯着脚尖直瞅。

“快点，司机要等不及了。”蓝淼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催促。

“那…那好…明，明天见！”

听见他的提醒，云雨瑶又羞涩地道。

然后，她慢吞吞地走上车门，时不时偷偷回头，最后即将转向之时，又小声地补充了句：

“你…你一定要来呦。”

终于，她在路人女司机的面无表情与暗暗脑补下，迈着小碎步，上了车。

“……看心情吧。”

后方，蓝淼目睹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嘴角上扬，回复了句。

“终于，结束了。”

盯了车背几秒，他小声喃喃道，随即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公交站牌处的灯光昏暗，像是浑水，掺着灰尘，模糊了少年单薄的背影。

路旁，憔悴的树叶疏疏落落，几片几片瘫在冰冷的地面，无声呐喊中，形成挣扎扭曲的疤。

——疤的裂痕，又似拼揍成一把残刀，晃动间，正指那远去的身影，锋芒毕露。

“嘎——！”

突然，痛啼声起，一只幼鸟突然怏怏落在树梢，僵硬着扭头，双眸腥红，怔怔注视着远处的黑点。

片刻，它怪叫一声，诡异地飞走，掉落了几片枯竭的羽翼，腐烂成灰。

与此同时。

——在公交车上，只有一位乘客。

云雨瑶坐在最后，始终注视着这一排的车窗，她精致的脸颊贴在玻璃上，看着那修长的身影渐渐被夜吞噬。

面色羞红，就差流出口水了。

——她那晶莹闪烁的眸底，少年的身影似乎消失了很久，但又似乎还在。

少女无瑕的身体，已经被蓝淼用精神力洗得很干净了，皮肤白白嫩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来，衣服也一尘不染。

“呜呜～”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嗓子却开始难受起来，有些反胃，想吐出来。

——她其实很怕脏，指甲不像现在的很多女性，总不愿留长。

而且，做任何事都会洗手，无论学业多重，澡也是一天两次。

所以，对于血之类的东西，自然更为难忍，但…为什么他陪着自己的时候…就没有嫌弃过呢。

或许…是因为大脑处于奇怪的状态，没注意到，又或者是一些恋爱小说里的…羞耻度满满的话……

——如果是…的话…是可以的呦……

“呜～”

想到这，她顿时脸颊羞红，用两只小手全部捂着，但，那如春水般的眼眸却很是明亮，很是晶莹。

其漾出的光，遮不住，挡不住。

载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脏，泛起延绵情愫，车影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

夜下，仿佛大地屏息，世界沉眠，偶尔星空点点闪耀，那是宇宙的繁华与喧嚣。

比起昼，更为神秘。

曹洪很喜欢这样的景色，兴许是国漫爽文看多了，又或是陶醉于自己的书画作品，他常淡淡言道——

不懂暗，何以谈光。

不过，这个时间点了，他哪里还会再瞎逼逼，早该噜噜直睡了。

小路上，少年默默想着，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冰冷的黑暗中。

他以前很喜欢这种感受，认为孤僻，是一种另类而难得的享受。

没有攀比，没有算计，没有争吵，没有喧嚣，人世间的丑陋仿佛都已遗忘，极少有人能体会到那种情趣。

汉字设计得很巧妙，孤独，几乎没有贴切的反义词，这就很符合孤独之意。

“呼——”

少年轻轻昂首仰望，月儿，仿佛融为一团甜点，又似闪起了道火芒，最后，传来了芬芳的软软的余香。

不过，他现在总感觉，自己心中所想，就如同那月亮，变了许多。

他感觉…这孤独之中，总少了点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思索中，蓝淼很快来到了长白街，穿过街景，缓缓走到破旧的家门前，顿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缓步进入，轻轻打开灯。

和预想的一样，曹洪已经睡了，房门关的死死的，呼噜声传入双耳。

他找了一番，垫了个本子写字，留下了张字条，然后，又准备好了第二天的饭菜，端在吃饭的小餐桌上。

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明明事情都处理完，少年却是没有直接离去，而是了无目的地随意待了会儿，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即便这里，已熟悉得烂到了骨子里，不可能忘却分毫。

大约十分钟后。

少年淡淡呼了口气，终是推门离开，他看了眼手上的表钟，低着头，默默朝远处走去。

那背影何其渺小，在夜幕下不值一提。

渐，他步伐愈快，连夜都要追不上。

此时，尽管精神力干涸，尽管满身留有伤痕，但在他那凌乱的黑发下，依旧嘴角上扬，眼眸难得泛起了点别的情绪。

看不出是何。

方才的幕幕经历浮现脑海，很精彩，不再枯燥乏味。

今天晚上，他真的…挺开心的。

夜已浓，星空欲明。

走去，愿那白昼尽头，永不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