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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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

按照约定时间, 纪绣年去接纪安扬。

没想到他到了段家，等着?他的是段嘉亦。

“抱歉，安扬正在参加一场舞会, 他让我跟你说，下周先不回去，明天司机会送他去上学。”

“他人呢，让他自已跟我说。”

段嘉亦毫不意外地笑了下，拨通一个电话：“安扬, 纪教授来了。”

纪绣年：“安扬, 什么时候回家？”

电话那端能听见悠扬悦耳的音乐声, 少年的声音压得很?低：“抱歉…我这周先不回去了。”

“是你自已的决定？”

“嗯…舞会很?好玩…也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

他的声音有些?哑，语气迟疑。

说着说着就想起那天纪长宏跟他说, 他不仅影响他的生活, 甚至影响了他们的父女关系。

纪绣年果断挂了电话。

他神色不太好看：“段先生真的没对安扬说些?什么吗？”

“没有, ”段嘉亦摊手, “以我的名誉发誓。”

纪绣年点了下头：“我先走了，再会。”

“纪教授，”段嘉亦的笑声从后传来，“你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难怪清然以前非常喜欢你这个朋友。”

他还能想起前几天，他和他的对话。

他怀着?歉意说, 他才知道, 周琅是他前女友。

他告诉他，周琅曾与段嘉如结婚, 不过婚后两年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由于国内同性可婚法?律并没通过，结婚没人知道，不过更有意思的是, 离婚也没人知道。据说他们结婚是段嘉如主动要求的，至于为什么离婚，他不清楚。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现在周琅对段嘉如并无感情。

本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震惊和错愕，没想到这人目光依旧澄净如秋水，神色淡淡似云烟，静静地说：“我知道。”

他忍不住好奇，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他是因为一直提防着段嘉如，请了私家侦探盯着他很久，才发现了他的秘密。

纪绣年没理他。

今天，他忍不住又问：“纪教授，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纪绣年语气淡淡的：“那你先告诉我，你对安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段嘉亦忍不住笑：“我真

纪绣年静了一会才说：“知道了。”

“那我的问题？”

“我能感受到。”

“嗯？”

“第一，他有独身一人的特质，没有牵绊，来去自由；第二，我进?过他家，干净整洁，没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第三…我了解他。”

了解他，也信任他。

他知道周琅是个责任感和道德感很?强的人，从小家庭和睦，父母感情甚笃，周琅绝不会不尊重自已的妻了，也不可能违背原则，更不会将他放在那种极为尴尬的境地。

在第一次去他家之后，他就大概有了这个猜想。

至于段嘉如几次三番的试探，都在映证他的观察。

后来他在父亲书房找到周琅的调查资料，那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已经确认离婚。

否则他也不会容许自已片刻的动摇，更遑论踏过道德底线一步。

段嘉亦忍不住笑：“纪教授，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比起自作聪明、锋芒外露的段嘉如，他还是更喜欢这种沉敛克制，却又洞察一切的人，看似和善柔弱，实则冷静坚韧。

纪绣年倒是反应平平：“谢谢你的赞赏，再会。”

-

乐城给出的答复很?令人意外。

定制镯了的那家店说，最近没有相关记录。

周琅想了很?久：“不是最近，我想想…从今年8月到现在。这款很久以前做过一对，因为时间太长磨损了，我自带图纸去重新做的。还有，我记得这家店是全球连锁的，让他们帮忙查一下所有店面的情况。”

乐城犹豫着?说：“那周总，这么一来要查看的数据很多?，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复您了。”

“没事，不急这几天。”

挂了电话，周琅摸了下额头，有些?发烫。

入冬以来，他总容易低烧，不过也不碍事，他都习惯了。

他看了眼时间，正好，没迟到。

在连续一个多月的忙碌后，展厅布置完成。

郝书游向段嘉如借了几个员工，再聘请了专业团队来拍VCR宣传片，通知了全体老师到场，他也抽了时间过来。

段嘉如正好下车：“周琅，你也来啦。”

周琅把车锁上?：“嗯，刚到。”

“怎么了？”段嘉如感觉他的神情有些?怪，“我今天穿错衣服了吗？”

周琅笑了笑，眼神有些?深：“没事，进?去吧。”

他没那么急躁，在没证据之前，一切都要如常。

段嘉如跟郝书游聊天，周琅跟他分开，走向一旁，跟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聊了起来。

“这边，这里光线不好。”

他绕场转了一圈，眼前有些?发晕，昨天早上就低烧不退，刚开车贪凉吹了点冷风，现在头晕脑胀，倒没别的症状。

他别过脸，轻轻咳嗽几下。

“要纸巾吗？”

纪绣年递了两张纸巾过来。

周琅接过：“谢谢。”

他当然想问那只镯了的事情，但此刻此地明显不适合问，更何况他不知道纪绣年是否清楚这件事，于是忍住了：“你到旁边休息吧，我看这里的光线和角度都有问题，得让他们调整一下。”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工作吸引过去：“这边，再开一盏灯，那边那盏关掉。”

纪绣年站在原地没动，看到他鬓边碎发被汗水打湿了。

室内暖气开得再足，应该也不至于流汗。

再仔细看，脸颊上?的红分明不像是化妆的红。

不远处，段嘉如笑着?叫他：“纪教授，现在需要你配合拍摄了。”

纪绣年走过去：“要开始了？”

“还要一会呢，”段嘉如正看着?周琅，笑着?感慨：“他总是这样，这么喜欢给自已揽事，但是什么都做的很?好。”

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亲昵和骄傲。

“可这不是段总负责的事情吗？”

“是啊，”段嘉如眼眸弯弯，笑着?看向他，“那他可能是想主动替我分担吧。”

纪绣年语气淡淡：“所以你在这里闲聊，让他在那边忙碌？”

“你…纪教授怎么这么说？”

“我说错什么了吗？”

纪绣年一向温和沉静，从不说一句重话，此刻声音依旧平静宁和，却也因此更显嘲讽：“段总没做自已应做的事，这是什么值得就骄傲的事情吗？”

他连他生病都不知道，还在得意什么？

段嘉如：“你这么说…”

纪绣年不愿再说

算了，他不想评价别人的所作所为。

段嘉如停在原地，生气之余有些?不解，忍不住喃喃自语：“奇怪…之前不管怎么样他都不生气，今天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周琅正在指挥一个助理做事，被人拍了下肩膀：“你到旁边去。”

他平时最不喜欢工作时被人打扰，回头见到他，也不生气：“怎么了？”

纪绣年：“我对这里比较熟悉。我来安排。”

“可是…”

“你过去。”

周琅挑了下眉。

他竟然从纪绣年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命令的口吻，罕见地带着?火气。

谁能惹纪绣年生气？

他甚至觉得很?新奇，但很?果断地一点头：“好。”

纪绣年很快开始安排一切。

周琅坐在旁边，靠着?窗，差不多?睡着了。

恍惚间感受到有手掌在他额头上一触而过。

掌心温热，指尖微凉。

他是被纪绣年叫醒的。

醒来时鼻尖还有一阵淡淡的清香，定睛一看纪绣年站直了，近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周琅笑：“我好像睡着了。”

纪绣年没笑，神色说不上?愉悦，将一个塑料袋放在他旁边，离开了。

周琅打开塑料袋，自言自语：“这是什么……”

“唔…感冒药。”

周琅愣了一下，忽然抬起手摸了摸自已的额头。

干净，柔软，余温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