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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翼王殿下说有事求见。」一个小太监步履匆匆地跑进正堂。
此时的堂中已是一片狼藉,酒盅食物洒落一地,美人衣襟半敞。
楚成越刚想把那太监一脚踹出去,便见身着银灰色宽袖长袍的楚长卿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想不到信王殿下白日里也有如此好兴致。」楚长卿斜眼看了眼那被徐洪压在身下的人,脸上笑容更甚。
「皇叔,我们这是无聊,就拉着七弟一起喝酒,一下喝高了,玩脱了。」
楚成越笑着说完,沉着脸,看了徐洪一眼,后者忙放开了身下的人。
楚成允总算得了自由,扯上裤子,身体从榻上滑到地上,抱着膝盖垂头坐在一旁,一语不发。
「哦?喝酒?二殿下的酒必定是好酒,不知本王可否讨杯酒尝尝。」楚长卿依旧是一脸淡然。
楚成越局促开口,「皇叔您看我这乱糟糟的,也不好招待您,若不嫌弃,我到时候送几坛子到您府上去。」
他现在只想眼前的人快些走,要知道父皇现在最看中自己这位皇叔,他回京这些日子,除了掌管羽林军,现下又握着御史台的大权。
他在皇帝面前说的每句话,几乎都有可能送上一个人头。
楚长卿视线却落在角落里的楚成允身上,「七皇子似是醉得不轻。」
「是,是呀,我们一会儿就送他回去。」楚成越额头冒着冷汗。
「二殿下似乎也喝多了,需要皇叔帮忙送七殿下吗?」
楚成越愣了一下,扯着笑,「怎好麻烦皇叔。」
说完,见楚长卿给自己倒了杯酒,自顾自地饮了起来,还微笑着夸了一句好酒,瞧那架势,是不打算走了。
楚成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旁的端王楚成卫拉着他的袖子,在他耳旁说了句什么,那两个大的脑袋就凑到了楚长卿面前,「其实……侄儿确实喝多了,若是能劳烦皇叔把七弟送回长庆宫,侄儿是感激不尽。」
楚长卿笑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酒杯,越过楚成越,将瑟缩在角落里的人一把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脚步。
「差点忘了正事。」楚长卿回头,「最近查的贪腐官员里,抓了工部一个叫左百川的人,看姓氏本来以为他是安国候的人,不想他却说是二殿下的手下。本王来也是想问问殿下,如若那人说谎,也好替殿下出口气。」
楚成越听闻,差点站不稳,还好被一旁的楚成卫扶着。
他擦了把额间的汗,那人确实是他安插在工部的人,可此时哪能承认,只能弃卒保车,「那,必定是那人说谎了,皇叔该如何办就如何办。」
楚长卿露出一个了然及和蔼可亲的笑。
人影刚出了门,楚成越就软成了一滩泥。
「同样是王爷,你怕他作甚?」到嘴的肥肉飞了,徐洪气急败坏地说。
「你懂个屁!」楚成越吼出声,「你不知道父皇病重那会儿,整天梦见火麒麟,后来楚长卿回来,父皇梦里的火麒麟就变成了楚长卿,太卜令算了一卦,说楚长卿乃麒麟转世,得他便能佑天下太平,保身体健康。」
「如今父皇倚重他,且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巴结他,我要是和他对上了,能有好果子吃?」
……
楚成允埋头安静地窝在楚长卿温暖的怀里,青紫色的掐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可见。
楚长卿替他拉拢了身上被撕碎的衣服,踩着满地落叶朝庆阳宫走去。「第几次了?」
小灼疑惑抬头,「什么……第几次?」
楚长卿一个温柔的眼刀递过去,「他是第几次被人这样欺负?」
小灼顶着一脸淤青,委屈道,「多少次奴才也不记得了,反正殿下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
楚长卿蹙眉,从小?从小就被人这样玩弄了吗?
小灼看了看楚成允,又说道,「这次还算好了,以前好几次殿下被他们放出来后,路都走不了了。」
楚长卿脸色黑得如同锅底,忽然觉得怀里的人好脏,想扔了。
「都怪奴才没用,要是我能进去,帮殿下分担一点,殿下也不至于……」说着小灼又抹起了眼泪。
「分担什么?」楚长卿疑惑。
「分担,」小灼卡了一下,「分担拳脚呀。」
楚长卿才发觉两人对话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幽幽叹了口气,抱着楚成允继续往前走。
……
庆阳宫
楚长卿将人放在床榻上,抬手扯去那覆眼的白纱,才发现眼前的人早已哭红了眼,白纱握在手里有淡淡的湿意。
眼泪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没入墨色的长发里,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泪珠,漆黑的瞳仁轻颤。
楚长卿一下就看的入迷了,好看的人果然连哭起来都能勾人心魄。
他抬手轻轻抚摸那湿润的眼睫,喉咙不禁滚动一下,身体里的欲望蠢蠢欲动。
他闭眼,平复身体的躁动,起身打算离开,忽然衣袖被扯住,他回头看向那还在流泪的人。
「皇叔,别走,我怕。」
几个字轻轻敲击在心上,软软糯糯的声音挠得人心头发痒,楚长卿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呼吸。
他俯下身,两手撑在楚成允的颈侧,「你真的不想让皇叔走?」
楚成允挂满水珠的睫毛缓缓垂下,「皇叔,别走,阿允害怕。」
他伸出白生生的手紧紧抓着楚长卿的衣襟,咬着唇,眼泪如决堤的洪流。
楚长卿忍不住俯身把人搂在了怀里。「你要知道皇叔可不是好招惹的,阿允可得想好了。」
耳旁的哭泣消失,呼吸平稳下来,见身下的人许久没有反应,楚长卿抬手掐上他脸上的软肉,楚成允依旧未动,低头看去,才发现,竟是睡着了。
楚长卿被气得不行,起身要走,奈何袖子在被某人拽在手中,他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寒光一闪,将袖袍割裂。
……
京城街道繁华,小贩的叫卖声,生生不息。
楚长卿坐在马车里,抱着手臂,闭目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若影」他缓缓睁开冰冷的眼眸,唤了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行在马车旁的侍卫低声开口。
「把那叫徐洪的解决了,别留痕迹。」
「是。」
「另,再去查一查七皇子的过往。」
若影领命离开。
楚成允的过往并不难查,晚上,若影便将两个信封递到了楚长卿手上。
暗黄的信封被打开,里面寥寥几行字。
“景泰五年,腊月二十五出生,出生克母,年逢大旱,百姓民不聊生,实乃灾星。”
楚长卿看了冷笑一声,又打开另一封信。
“七岁过继丽婕妤,丽婕妤双十年华、体寒不育。
当年,莫青(丽婕妤大哥)战死。
翌年,因灾,莫玄(丽婕妤二哥)身落残疾,从此卧床不起。
第三年,母亲何氏外出被山匪猎杀。
第五年,父亲辽北候莫远山被人诬陷贪腐,自戕于诏狱。
同年,丽婕妤大病,醒后,不识人,自大笑,乃心疾所致失心疯。”
书房里昏暗寂静,烛火照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显森冷,
带着薄茧的手指夹着纸叶缓缓递到了桌上的灯烛之上。
楚长卿冷冷地看着那窜起的火苗将手里的信纸染为灰烬,最后无声无息地熄灭,只留一抹灰烟。
……
「皇叔果然是个大好人。」楚成允醒来已是后半夜,小灼给他打了洗澡水,白皙的身体浸入冒着热气的浴桶里。
虽然身上青紫一片,嘴角却依旧笑得合不拢。
他趴在浴桶边缘,由着小灼搓背,手里把玩着楚长卿留下的一块破布料。「他要是我父皇就好了。」
小灼嘴角抽了抽,自顾自地嘟哝,「要是有你这么大个儿子,人家还怎么娶王妃。」
楚成允心情不错,大半夜跑到小厨房,说要做些吃食感谢一下自己的皇叔。
……
次日一大早,楚成允拄着竹杖,再次候在了那条冗长的宫道上。
不知站了多久,楚成允直感觉手脚麻木,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站太久僵的。
忽然手背被扣了一下,白皙的脸上瞬间绽起乖巧地笑,躬身行礼。
「昨日多谢皇叔出手相助,阿允亲手做的枣泥糕,希望能合皇叔胃口。」
手中食盒举得高高的。
楚长卿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露出淡笑,示意身旁的若影接了食盒。
楚成允放下手,一瞬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皇叔今天来的好早。」
楚长卿看了看天,已经午时了。
「皇叔公务繁忙,可一定要保重身子骨,别累坏了。」
身子骨?楚长卿挑眉看向小灼,「在你家殿下心里本王是不是很老?」
小灼脸上裂开一个僵硬的笑,「也不是很老,我家殿下敬重您,就如同自己的父亲,说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您。」
楚长卿脸色黑沉沉的,犹如乌云密布的雷雨天。
小灼见状,僵着脸垂下了头。
楚成允依旧笑着,忽然感觉身上一暖,他用手摸去,是一件皮毛轻裘,还带着温热,那是皇叔的体温。
他微笑着扬起头,任由那双温暖的手,将轻裘的系带系在自己脖颈间。
「皇叔……」楚成允撒娇般地唤了声。
楚长卿垂头看着那微笑的唇,洁白整齐的牙齿,以及那藏在里面若隐若现的粉色舌头,身体又一次涌出热流,叫嚣着要将眼前的人吞入腹中。
这次,他没有先行离开,而是驻足原地,注视着楚成允离开的背影,纤瘦的少年在宽阔地宫道上小心前行,犹如一片飘零地落叶。
到底是什么,使得一个人经历那么多的苦难,还能笑得那样纯真。
连楚长卿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喜欢少年那纯净的笑,也想要将那纯净的笑给污染了。
相比起那笑,他更想看对方在自己身下哭泣乞求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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