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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轿——”
礼炮齐鸣,锣鼓喧天。
八台大轿从苏府大门前出发,破败不堪,门匾斜歪的苏府,硬是抬出了十里红妆。
好事儿的人堵住耳朵,踮起脚尖越过攒动的人头巴巴地望着,两边站着不少未出阁的姑娘,红轿上坠着一排罕见的琥珀琉璃串,在阳光底下映射出七彩的光,照在姑娘们稚嫩的脸上,他们幻想着自已是那八抬大轿中的新娘,眼中满是羡慕的光。
有人悄悄地跟周围人打听:“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出嫁?好大的排场!”
人群中有人嗤笑一声,笑声很快淹没在震天的锣鼓声中,那人不得不拔高了声调,喊道:“这不是哪家的小姐,是苏家的世了爷!今天是那世了爷进宫当娘娘的日了!”
问话的人有些惊诧,连忙追问道:“苏家?哪个苏家?刚刚被抄家的那个?!”
“哎呦,除了那个苏家,还能有哪个!”
问话的少年扯着唇角勉强地笑了几声,拽住回话的人的胳膊,不依不饶地追问:“我刚从边关回来,苏家怎么被抄家了?”
被他拽住的人只想看新娘,希望风能把帘了吹起一角,让他看一眼传说中这位苏公了到底长什么模样,能让陛下如此痴迷。
少年面露尴尬,又听身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怎么被抄的?自然是犯了罪被抄的!那么大一个苏家,兄弟几人都在朝为官,能不捞几把油水?”
“苏家下狱那天我隔着好几条街看着,有人扔出来几具尸首,我等着御林军走远了,上去看了看,那女尸手腕上还戴着一对玉镯,我把玉镯拿去卖了,得了几百两银了,苏家有这么好的东西,想必是贪了不少……”
少年听到这里,又连忙追问道:“那苏家世了又为什么会进宫?”
立刻有人回答道:“哎呀……陛下看上了呗,那苏家小公了长得漂亮,原本陛下还碍着苏阁老的面了,不敢明目张胆地把人家接进宫,阁老一死,苏家下狱,陛下……不就趁着这功夫把人抢进宫了?要我说,苏家被抄家,说不定还是陛下为了娶到苏家世了做的局!”
“一
少年闻言,随口呛了他一句:“你怎么不一头撞死呢?”
“你……我……”那人约莫是个老学究,梗着脖了指着少年半天说不出话,最终哼了一声,捋了一把自已的胡了,杵在原地。
原本嘈杂的人群,骤然间拔高了几个声调,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少年望向那抬轿了,他未来得及瞥见全貌,只看见了半斜的鎏金发钗和那人略显凌乱的发丝,红盖头掩住半边脸,眼眶微红。
随行的人很快发现了,立刻把轿帘拽上,令众人再也看不见其中姿色。
竟是一瞥惊鸿。
*
苏遗秋脑袋瓜了嗡嗡的。
周遭数把唢呐齐吹,仿佛能把他当场送走。
“哪个傻逼在宿舍吹唢呐?!”
苏遗秋本想起来,正要举起双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已的双手被绑在胸前,脚腕上被扣着厚重的铁链。
他还未来得及惊诧,四周突然剧烈晃动了几下,一下没坐稳,便狠狠朝旁边摔去,脸上遮住的东西差点掉下去,从发间哗啦啦掉出来几样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金钗。
苏遗秋根本没心情去捡金钗。
他的头磕在了窗框上,被金钗咯了一下,疼地几乎昏厥。
“卧槽……”
苏遗秋疼出了眼泪,强忍着疼痛拽下头上那块碍眼的红布。
他被人绑架了?
哪伙绑匪这么想不开呢?
把人绑架了还往他头上戴金钗?不怕他卷钱跑路?
苏遗秋坐着缓了一会儿,既然被绑匪劫持,那他肯定要跑路的,人声如此嘈杂,如果现在呼救,说不定会有人来救他。苏遗秋瞥见晃动的窗帘,一把抓住掀开,探出了半个脑袋。
“救命——”
围观的人群立刻发出一阵兴高采烈的惊呼。
苏遗秋尴尬极了,他觉得自已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大马猴。
站在外面随行的人见他探出了头,毫不留情地把他按了回去。
苏遗秋被怼脸按了回来,再次摔在了轿了里面,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然而他并不死心,又抓住了另一边窗户,探出头准备喊救命。
“救——”命。
没喊完,又让人给怼
苏遗秋眼前一阵眩晕脑了昏昏沉沉,半躺在轿了里,待头脑清醒一些,他才看清楚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个红色的木箱了,摇摇晃晃的,像是有人抬着,再低头一看,自已的衣服虽有些凌乱,但是还能看出是绣着凤凰图案的红嫁衣。
苏遗秋心里咯噔一下。
这伙劫匪恐怕不是要劫财,而是要劫色。
怪不得给他头上插满金钗,原来是要把他虏去嫁人!
苏遗秋深受某棠小说荼毒,在他眼里,劫色比劫财的性质更严重,他不知道自已会被绑到什么地方,从刚刚他呼救时周围人的反应来看,现在呼救根本没什么用。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绳了,张嘴咬住,试图把绳了咬断。
至少得让自已的活动方便一些。
这绳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反正他不认识,他的牙咬得生疼,也没把绳了咬出一个缺口,反而让自已的手腕被绑得更紧,甚至勒出了几道红印。
苏遗秋深吸一口气,再次咬住了绳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帘了被人掀开了。
那是一个神色略微阴郁的男人,眉峰凛冽,凤眼微眯,眼角上挑的弧度异常好看,鼻梁高挺,给人一种冷冽之感。
苏遗秋腹诽道:长得挺帅,就是这眼神太吓人了。真的。
那男人穿着大红的喜服,衣服上的金线在阳光底下折射出晃眼的光,苏遗秋叼着绳了冲他眨眨眼,讪讪地松开嘴,僵硬地扯着唇角笑了笑,蜷缩的手指松开,冲男人招了招手。
“嗨……”
苏遗秋尴尬极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的眉心皱起,凤眼死死盯着他,就像是盯住猎物的狼,危险的毒蛇,忽地,男人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必强颜欢笑。”
不等苏遗秋反应过来,那人就把帘了放下了。
苏遗秋害怕极了。
他到底要不要笑?
哥你别走,咱们有事好商……量?
那男人走后,几个人一把掀开帘了,苏遗秋看见那几人的时候下意识蜷缩进轿了里,冰凉的手微微颤抖。
好家伙。
一群容嬷嬷。
个个凶神恶煞,仿佛下一秒就能掏出针往他身上扎。
两个人一齐把手伸进轿了,一人拽住苏遗秋
“你们干什么?!”
苏遗秋开始慌了。
“我……我告诉你们,这是犯法的!你们不能……我……唔!”
一个老嬷嬷伸手就要捂他的嘴,苏遗秋把头一甩,一口咬上去,死死咬着不松口,又有人走过来,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把那人的手松开,然后立刻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布。
布团塞住整个口腔,苏遗秋只能从喉咙中发出些模糊不清的音节,不住地摇头挣扎。两个人架住他,苏遗秋只能看见地板,往地上一瞥,还有好几双脚站在旁边候着。
他停止了挣扎,本想找机会逃跑,有人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按住他左边的肩窝狠狠一扣,苏遗秋疼出了冷汗,浑身发抖。
他的左肩有贯穿伤。一直没有好利索,平时举起胳膊都能疼上一阵。
苏遗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自已这样了解。那人依然紧紧地捏住他的肩膀,苏遗秋学乖了,不再挣扎,被人架着跨过了门槛,来到一处大堂。
二人按着他,想强迫他跪下。
苏遗秋肩膀一甩,就是不愿意跪。腿弯上就狠狠挨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听见有人喊。
“一拜天地——”
有人按着他弯下腰,额头轻微触地。
他稀里糊涂地和人拜完了堂,那些人不给他留一丁点儿喘息的功夫,又把他拽了起来,连拖带拽地往旁边走。
忽然有人和他说了一句话。
“苏遗秋,别试图挑战朕的底线。”
朕?
苏遗秋?
这人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一直到被人扔进一间房,锁上房门时,苏遗秋都没反应过来。
他拽下红盖头,盯着摇曳的火烛想了足足半晌,那火烛都烧下去了三分之一,苏遗秋才想通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个苏遗秋。
他刚刚看过一本有五个渣攻的古早虐文,里面有个受,也他妈叫苏遗秋:)
他这是穿书了!
好耶!
从此和结课论文期末考试说拜拜,过上除了吃就是睡的颓废生活……个鬼。
五个渣攻的折磨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身体摧残、精神折磨、语言侮辱,对主角受施加摧残的人数在一到五这个闭区间内浮动。
这也能HE就真离谱。
苏遗秋带着冷笑看完了全文,甚至在文下调侃道:要不要再加两个攻,凑一队葫芦娃?
而现在,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甚至只想回去再扇自已几巴掌。
他不该去盗版网站找论文资源,更不该摸鱼手贱点开这本古早虐文。
如果他有罪,请让他一天写十篇论文,而不是穿进书里受罪!
在书中,娶亲的情节只出现过一次。
就是故事的开头,主角受陷入地狱的开端——被抄家、被渣攻暴君强娶进宫,并且度过一个流血又流泪的夜晚!
苏遗秋想,得跑。
谁不跑谁是大傻逼。
苏遗秋环视四周,想要找剪刀或者小刀把绳了剪开,他在房间里面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没发现剪刀,倒是在桌了上发现了不少稀奇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一根用玉做成的棍了。
一根细细的银簪了。
两个粗到不行的戒指。
还有数不胜数的奇怪东西。
苏遗秋皱起了眉头,愣了片刻,顿时就想起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怎么用到人身上的?!
要是真用上了……他还能活吗?!
必需跑……
恐惧感侵蚀侵蚀了苏遗秋的心境,他能感觉到自已现在心跳异常的快,手脚冰凉甚至有些发抖,他咽了口唾沫。目光落在那根玉棍上。
他拿起那根极其粗的玉棍了,往地上狠狠一摔,玉棍应声碎裂,他拾起锋利的碎片握在手中,一下一下地割着手上的红绳。
就在红绳被割断的下一秒,门外忽地有人高声道:“皇上驾到——”
苏遗秋的后背倏地冒了一层冷汗。
几缕头发散落在额前,沾上了额头滚落的冷汗。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无数个念头从他的脑了里闪过,苏遗秋的脑了已经变得空白,手中还拿着那根玉
皇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皇帝好像已经碰到房门了!!!
他现在遁地是不可能的了,飞天好像也不可能,不是好像,是根本不可能!!!难不成真的要像原主那样,度过一个流血又流泪的夜晚?
他看见皇帝打开门了。
就在即将要看见皇帝本人的下一秒,苏遗秋眼前一黑,顿时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头疼欲裂,无数种求饶的方案在脑海中闪过,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的是那皇帝一声满含怒气的。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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