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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一下又说, “她让你们放心,等放假,会回来看你们。让你们别担心她,我看那丫头身体还没有复原, 小脸卡白卡白的, 没一点血色。那手救人时肯定是伤着了, 用蛇皮袋装着衣服, 都背不了, 一直是拖在地上的。

就是拖着, 我看也没啥力气。

幸好上面特许她留城,要不然那两只手没有力气使不上劲, 下乡了怎么做农活。一点都做不了。”

看门大爷一点也不见外,一个人吧嗒吧嗒的说了一大堆。

棉纺厂是几班倒,此时下班的工人经过大门口,听大爷那如喇叭的声音一说, 都听到了。

有熟悉杨家的人已经开始与工友啧啧出声:

“清丫头是故意的吧,趁全家都不在家里,不顾身体不好,匆忙搬家。”

“那可不,换做是我也悄悄的搬。那是什么父母, 一点也不关心孩子,不是骂就是吼, 一点也不像亲生的。”

“对呀,各自把前面两个孩子当宝。清丫头就是根枯稻草,想怎么捏咕就怎么捏咕。”

“以前小的时候,清丫头多活泼一孩子,见人三分笑。可慢慢长大, 慢慢的变了,变得不怎么说话也不与各家的孩子玩闹,上下学也总是一个人低着脑袋,驼着背,暮气沉沉,一点也不像个孩子,反而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看着怪心疼的,清丫头不说话,但勤快,放学回家第一件事不是做作业,是做家里的活。家里的活大半都是清丫头做的。那大的两个连油罐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

“对呀那两个就是家里的大爷姑奶奶,有亲爸亲妈疼。可怜的清丫头,爹不疼娘不爱,可怜哟。”

“别说了,一家子,就清丫头最好,当然建华小子也还行。其余的,一个比一个薄情寡义。”

“……”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杨家夫妻根本不知道是谁说的自家闲话。

杨家老爷子与杨家老太太的老脸漆黑。儿媳妇偏心,心长偏了,他们管不着。但自家这个蠢货,他们真是想捶死他。

一点也不像自己两口子,蠢得没边。

脸色黑的能滴下墨汁的二老,甩开儿子儿媳一家四口,大步的朝前走,生怕被人划为那一家子蠢货一堆。他们可丢不起这人。

他们两人真是命苦,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蠢的死,亲生闺女不疼,还使唤上。

真以为他是什么封建社会的大老爷大地主啊。

二老摇摆着脑袋走了。

留下难堪的一家四口,只是四口中的杨建华可不觉得自己是蠢货,蠢的是爹妈。他可不蠢,都是他们的孩子,做不到一碗水端平,这可以理解,但不能偏的太狠。

他家就是因为偏的太狠而失衡。他的亲姐姐,不只是要读书还要包揽家里大半的家务。他小的时候也做不了,大些了,就帮姐姐做一些,可他终究是男孩子,也贪玩,帮姐姐做的也不多。

但就是那做的不多,也让姐姐有了喘息的空间。有了休息的时间,能做做作业,温习功课。

杨家其余三人脸色漆黑,特别是被杨父抱以期望的老大杨建国,也是一样漆黑着一张脸,整个人心里都觉得不好。

自己怎么被人说成这样,他也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老爸要偏心他怎么了,他也没有欺压弟弟妹妹。至于那拖油瓶不欺负他就不错了,仗着有她亲妈在家里,对他一向不客气。

他心里再不明白事,也知道,那两个怎么说也是姓杨 ,与他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他心里明白的,是外人的永远是拖油瓶,姓杨的不是外人。

只是这些人怎么说的他是吸血虫一样,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做家务。也不是压榨好吗?

这些人真是吃多了闲的。

此时,天色已晚,杨家人被奚落以后,回到家里,也不可能漆黑的天去找杨清。

回到家里,杨母就摔摔打打,家里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嘴里还叨叨个不停,找杨爸诉苦,“你说那些人是不是闲的,他们的孩子不干家务,还管我怎么使唤我自己个儿的闺女。

我闺女勤快,愿意干家务怎么了?他们纯属嫉妒,嫉妒。那孩子也是,什么时候搬家不好,偏要现在搬家。你说她是不是存心的呀?”

说道这里杨妈气的狠狠瞪了眼丈夫,不知道她是什么结构组成的 ,此时还不明白。

杨爸很无奈,“我平时怎么说的,让你不要一直使唤清丫头,你偏偏不听。家里的活,你恨不得堆给清丫头。那柔丫头就跟咱家的大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里,怎么都不用做。

我跟你说过,姑娘家家的,还是得勤快些。你把柔丫头心疼的,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给她。

清丫头呢,感觉不像你亲生的,什么活都指使她做。每晚都忙到半夜才睡,那么大一点点孩子,吃不饱睡不够。你自己仔细瞅瞅,那孩子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肉。”

杨爸翘着二郎腿说的起劲,杨老太太听不下去了,走到小孙女以前住的阳台房,开灯四处瞅了瞅,阳台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张纸片子都没有留下。

该是属于小孙女的个人物品,全带走。不属于她的物品,逼仄的阳台房里,一眼能瞧的明明白白。

整齐叠好的破毛巾被,还有洗的快稀掉的床单,深蓝色的小床单,已经洗的泛成了稀拉拉的白色。

一把只剩下两根的齿子的梳子,放在一边,其余的再也没有了。她不用掀开床单也知道,底下的床是高板凳与旧木板搭成的。

也就是那瘦巴巴的丫头能睡,换一个人都随时要担心床板会被压断。

老太太走出来,一巴掌拍在大儿子的背上,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老太太气的想一把踹死蠢货儿子。

儿媳不是她生的,她管不着。也不愿意管,但儿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这份工作也是他也是她给他的机会。

管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

“疼啊,娘。又怎么了?”杨爸也觉得委屈,自己怎么了,怎么就不管孩子了。

“你个蠢货,去瞅瞅,清丫头住的地方。再看看建国他们兄弟俩还有你那继,女,柔丫头住的隔断间。

哪一个不比清丫头住的好,你家破旧不用的毛巾被,旧的不能在再旧的棉被,都是扔给清丫头用。

柔丫头年年有新衣服,可清丫头长到这么大,可有一件新衣服。连把梳子都是缺齿缺到只有两根还在用。那阳台房连张床都没有,就用高板凳与快断掉的木板随意拼起来的。

赶急的时候可以这么用,可清丫头多大了 ,你们就一直让她这么凑合。你呀,真是糊涂。

她也是你亲生的,有亲爹亲妈可却跟没有亲爹亲妈似的。年年我都交代你,对清丫头好点好点,你从来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不放在心上。

你自己个儿想想,你换做是你,我与你爹这么对你,你心里怎么想,多憋屈。嫌孩子闷不睡话,不如你那娇生惯养的继,女,嘴甜,你倒是也给她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啊。

我要是没有猜错,老大家的,你今儿给你那大闺女又买了一兜子的好吃的吧。你想想这些年,你可为清丫头这么做过。哪怕一会,不说别的就说她这次救人住院,你心疼过她没有。

没有吧。你不是我生的,我也懒得再说你。只是以后别动不动就说你与老大没钱没票什么的,你少给你大闺女祸祸就行。”

扭转头又说,“老大还有你,建国多大了,二十一岁了,已经上班了几年,你还悄悄的给他钱,怕他钱不够花。你怎么不悄悄的心疼心疼清丫头,有你们两个蠢货做父母,那孩子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投生给你们两口子,也是命苦。明儿,我和你爹去看那孩子,你们不许去找那孩子麻烦。特别是你老大家的??,不许打歪主意,什么大闺女没爹,要多疼疼,想打清丫头那个工作与宿舍的主意。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敢拼着坐大牢也要剁了你与你那大闺女。

不信你给我试试。”

说完,厉眼寒着一股子的杀气,让杨母不由得浑身一颤。

顿时,要反驳的话到嘴边也不敢说出来。

说完,老太太才拉着老爷子出去溜达溜达。就在大院子里溜达,与一些乘凉的人闲着说白话(聊天)。

谁也不知道,就是来的路上 ,坐车的那会儿,老太太从未来回到现在。

重生回来的老太太,心里很是伤心与后悔。最好的一个孙女,就因为父母的偏心,年纪轻轻的遭受了太多的磨难。

后来,实在是不堪那糟心妈的欺负 ,选择了跳楼。

老太太从小孙女死后,总是想那孩子。晚晚都梦见那孩子,还是小时候的模样,那月牙般弯弯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望着她,手里捧着一捧黄色的野菊花,站在老家后山的山坡上。

周围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开满了她喜欢的黄色野菊花,她就那么站在花丛中朝着她笑,甜甜的,一点也不像是生前被磋磨的没有一点生气的孩子。

笑容灿烂,明媚,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可好看了。

这个梦一做就是十几年,一直到临终前,她发现来接她的不是早走几年的老头子,而是那笑眯眯的小孙女。

朝她伸出手,一直在说,“奶不怕,不怕。”

那孩子浑身有一层金光环绕,就像那菩萨身上环绕的金光,亮的她眼睛都睁不开。

但那样的孙女,好看极了,笑的甜甜的,软软的,让她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一点痛苦也没有。

再睁眼,已经是回到二十多年前,她因为小孙女救人的事情进城的车上。

这次她一定保护好小孙女,不再让那面慈心毒,毒如蛇蝎的温柔以及那蠢到不可救药,偏心到令人发齿的蠢儿媳欺负清丫头。一定拦着不让她们逼着清丫头与温柔那贱货换。

国家是有法律的,她们要是敢,自己就去举报她们,让她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最可恶的是,逼死小孙女以后,那母女俩还说不是她们逼死的,还到处诬蔑老大。是,老大也不咋滴,可他不会如此心狠,逼着亲闺女不想活了。

小孙女死后,建华南下,再也没有回过家。老大也一下子老了很多,那头发是一夜全白了。

后悔是迟了,可至少老大还有心,还知道心疼。可那母女两不觉得,还骂小孙女矫情,心眼小,自己想不开,能怪谁。

她恨啊,恨死了那母女俩。一样的心狠心毒。

老太太心里自有一本账。

儿子要不要与这女的离婚,她不管,可谁也别祸祸她的孙女。

在老太太的心目中,还有一点,那就是小孙女只怕来历不凡,是个有来头的。也许是神仙历劫也说不定。

只要孙女好好的,家里也能兴旺和睦。

老太太没有多说杨母,但那嫌弃与不满,杨母能感受到,不只是一点点。

一肚子怨气的杨母,心里越发讨厌二闺女,不省心的东西。

原本打的主意,也不敢再打。她今天见到大闺女确实想着找关系怎么运作下,把姐妹俩对调下,虽然大闺女在公婆他们所在的生产队可还是要做事。

那农村的活,闺女做不来,以前白嫩的手掌已经结了一层硬茧。

她摸着都心疼,闺女从小就没有干过活,在农村那日子怎么过呀。

带着一肚子的怨气,不知不觉睡着。

这边,杨清坐在窗户边,开始盘腿修炼古武,她每一个世界都修炼,无论环境怎么样,是好是坏都要修炼。她从不把自己的一切构建在别人的帮助上。

有丹药辅助,修炼的速度并不慢。

十五岁刚满,十六岁还不到的小姑娘,从今天开始,要自己一个人生活。

翌日,早起,杨清随意扎个丸子头,就出去买菜。

背着一个中号背篓,小院里,现在搬来的人不多,只有两人,还都住在一楼。

二楼只有杨清一人居住,两位大师傅要过段时间才能搬来。

还有一位同样是做前面厅堂工作的服务员也要过段时间才搬来。

杨清去到周围买菜的铺子转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放了一些应季的蔬菜。

上楼梯,就看见了有几人站在她家门口。

仔细一瞅,是老家的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建华,异母的哥哥杨建国,还有一直耷拉着脑袋的亲爹。

杨清快步走过去,“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听见声音,老太太转身就小跑几步,一把抱住快步上前的杨清,趴在孙女的肩头,老太太眼泪哗哗的掉,哭的可伤心了。

嘴里念叨着,“奶的清清,受罪了,往日是奶不好,也不晓得进城多瞧瞧你,也不晓得管着些你那偏心眼的爹,他糊涂。你奶我可不糊涂,是奶备懒了些。

该是跑的勤些,多看着些,要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受苦,以后好了,咱搬了出来,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侍候那些人。咱以后自个儿好好的工作好好的过日子。

发了工资啊,也好好补补你自个儿,别舍不得,该吃吃该喝喝。 ”

说完,老太太稍稍推开孙女,低着头,在裤子口袋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包的鼓鼓的手帕,打开,里面有钱有票。

一把塞给杨清,“清儿,你拿着,刚搬出来,身上没钱吧,不要紧,奶给你。你放心,这些都是你爸平时孝敬我的,与你二叔三叔没啥关系。”

老太太笑的那叫一个小心,还有满脸的讨好。

手眼巴巴的伸在杨清的前面,杨清看着有些好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伸手推开那手帕包着一些钱与票。

一只手挽住老太太的胳膊,笑着说道,“奶,没事的,我找我同学借了一些钱,家里重要的东西,都置办好了。走,咱进屋,进屋。”

杨清一只手从裤袋中掏出来钥匙开门。

同时与其他人打招呼,对老爷子与建华态度热情,对另外一对父子,就冷淡多了。

淡淡的喊了一声大哥 ,一声爸。这样的区别对待,让刚开始悔悟的两人又有了点触动。

进到屋内只有四把椅子,杨清招呼着大家,“爷,奶,先坐。我去倒茶。”

屋内很简单,窗帘也是旧的,除了煤炉子与煤球全是旧的。

老太太不坐,拉着孙子建华,到处瞅瞅,屋内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就是没啥东西。

“呀,姐,你这床够大的呀?”杨建华进到房间里,就见到了那一米八的床。

“嗯,我特意选的一张大床。以后我得好好睡睡大床,想怎么动弹就怎么动弹,想怎么翻身就怎么翻身。”这话一出,坐在客厅仅有的几把椅子上的杨父,不自在的动了下。

这话怎么感觉是像说给他听的,可又想想不对 。闺女往日就是个闷葫芦,不会这样投机。

想想不会。

脑海中,在肯定与自我否定中摇摆。

杨建华眼馋的在床上滚了几滚,走在房间外的阳台上,望了望外边,指着前方说,“姐,这里真开阔。”

“嗯,这里是蛮好的。有时间你就过来玩,现在夏天,可以睡垫子,你来了也有地方住。我在客厅给你铺一床被子,上面垫上席子就能睡。”

杨清的记忆中有关于这个亲弟弟的一切美好记忆。唯一的温暖的就是这个亲弟弟。

至于关心她的奶奶,你超乎寻常的关爱,有点让杨清受不住。关爱是发自真心的,但那突入其来的关爱,太过于猛烈。

没有细水长流的关心呵护来的温暖,总觉得这猛烈的关爱,有些不真实。

原主小时候的记忆中,每次回远郊的老家,爷爷奶奶也不是不喜欢她。她能感受到老人也喜欢她,只是那时候,二叔,三叔家里的孩子也多,加上自家的孩子也多。每次回去,家里跟打仗似的。

爷爷奶奶即便喜欢她 ,那也跟自家的哥哥弟弟,其他两家的孩子差不多,没有像今天这般,她好似能感受到奶奶的关爱中有愧疚。

深深的愧疚。

不管出于什么,杨清此时无法深究。

杨爷爷也参观了下杨清的单身宿舍。来回走了一个遍,问道,“清丫头,这里怕是有你爸妈家的一多半大?”

“嗯,这整栋房子以前是一个有钱人的宅子,我住的这间自带厕所,是个边套,前后有阳台。

全部算在一起,一共差不多有六十个平方。比那边没小多少。”

老爷子盯着脚底的黑白格子地砖瞅 ,都快盯出来一朵花。

坐了会儿,杨清带着大家到外面转,看看周围有些什么厂子。

新区离市里也不太远,城市的扩张刚刚开始。

到后世,这边也是主城区。

现在嘛,就算城市的边缘。转了一圈,远远的站在国营饭店对面,“爷爷,奶奶,那饭店以后就是我工作的地方。进城有空的话,就来这边看看我。”

“好,以后我们常进城,给你送些家里的新鲜菜,对了那只鸡,等下我让你爷爷帮你杀了。带的那些菜,足够你吃几天的。过些天,我再让你爷爷或者你二叔三叔他们进城时再给你送一篓子菜。”

杨奶奶已经想好,尽量以后常来给孙女送菜。家里的小菜多,城里买菜也是个难事,那些菜,蔫了吧唧的,一点也不新鲜。

在这边一直到吃了晚饭,一家人才回杨爸家里。

回去的路上,杨奶奶还一直嘱咐儿子,“好了,明天给我点钱,还有粮票,我明儿给孩子送过去。”

今儿,杨爸与杨建国父子俩是请假过来的。

“妈,本月的粮票已经没有了,下个月,我让建华给他姐送一些过来。”杨爸一脸红,羞的。闺女搬家置办家业的钱全是借的。

还是找她同学借的。

此时,他也觉得自考似乎没有关注过闺女。白天他有找机会好好的瞧瞧闺女,真是,自己都觉得这孩子有些陌生,对他与建国的态度,特别的冷淡。

与她爷爷奶奶也客气的很,但与建华,却非常熟稔 ,两人嬉笑打闹,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常这样。

可他的记忆中,从没有见过闺女这么开心的一面。留给他的印象是:闷葫芦一个。

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性格开朗,常常会大笑的人。

第一次,一个晚上他辗转难眠,不停的翻身。

一夜无梦到天亮,清早,天不亮,杨清就起床,洗漱完毕,给自己化了一个父母见到也认不出来的模样。

一身灰仆仆的衣服,背上背篓,杨清去到黑市。作为本地人,她以前虽然没有去过,但也听大人们说起过,市里有几个黑市,在哪儿有黑市。

在黑市转悠了一会儿,杨清弄明白黑市物价以后,走到一处转角,杨清在地上铺上一块旧布。

放下了三对男女对表,当下最流行的机械表。还有两个闹钟,有台收音机。

最赚钱的就是这三种,她就打算干一票,以后只要没有特别情况,不会再出来。

很快的就有人前来问,第一个先问的,是一位大婶,直接蹲在摊子前,摸摸手表盒,小心翼翼的。

问了问价格,又摸了摸,可能是价格她接受不了,又离开了。

走了几圈又走回来,蹲在杨清的摊子前,又开始摸手表。大婶自己没有买,缺给杨清带来了客户,她就像是招财猫。

招来的蛮多顾客,最后东西全卖光了,大婶才张大嘴巴,问,“小妹子,你还有手表不,我还没有买呢,你咋就全卖光,也不留一对。”

被埋怨的人,无奈,“您蹲了半天,也不说买也不说不买。我以为你不买啊。

大婶尴尬,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也没说不买啊。还有不,就照你刚才的那价格,我买一对。”大婶还朝被盖住的背篓望。

“还有一对,那是我给家里亲戚留的,卖给你,我不好交代。”杨清露出为难的神色。

大婶急了,恨不得上手去抢。

最后在大婶的恳求下,杨清才不舍的卖掉另外一对,悄悄拿出来的。

不到中午,杨清就卖光了带来的货物,收获了一千多块钱,快两千块钱。

还有一些工业券,也弄到了一些粮票,煤票。在黑市买了两斤猪肉,放在背篓中。

溜哒着就回家。

回去之前,顺便的去了一趟卖煤球的地方。把手中的煤票,全部买了煤球,家里一年四季都能用。

找人送来,只需要多花五毛钱。还包送上楼,摆放好。

回到家里,没等多久,送煤球的就来了。

回家时,杨清又看到了门口摆放的东西,想来是建华与爷爷奶奶来过。

她拎进家里,里面还有纸条,确实是他们来过。

第二天,杨清忙到上午十二点,准时瞬移到南港城。

从一处没有人居住的偏僻宅子,走出来,又是一身连衣裙,灰色的连衣裙,高跟鞋,肉色水晶丝袜。

依然是带着面纱的太阳帽。手拿一个精致的手包 。南港城这边,此时也是才发展一些年。

之前,其实南港也不是多繁华,只是从内地去的人太多,慢慢的开始发展了起来。

这边很多东西,都与内地是共同的。杨清专挑一些内地有的买,布,衣服,羊毛线,粮食,油盐酱醋茶,遇到好吃的卤菜也买了不少。

还买了手表,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手表,还有收音机,闹钟等。在南港城一顿买买买。

买了多少 ,她自己都不知道。

就是点心,这个时代的奶油蛋糕都买了不少。还买了这个时代的奶粉,糖果,巧克力,饼干,等等。

都是买很多。

星期一

正式上班。

早上九点一刻,杨清就已经到了饭店前面等着。

值班的人一般会提前半个小时到。

今天值班的是前台收银兼服务员罗敏。

上班到大门口会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杨清,瘦巴巴的,“你就是杨清吧?”

“嗯,我是杨清,今天第一天上班。”杨清如原主一样,习惯性的低着头,声音低低的还带有一丝怯怯的,对生人是胆怯的。

罗敏打开饭店的大门,走进去,边走边说,“快进来。你胆子蛮小的,当时怎么敢跳下河救人的呀?”

对于这位空降来的同事,罗敏有些好奇,很想探究一番。说白了就是八卦一番。

她可是知道,等过段时间,这位新来的同事还要在整个系统内做演讲 ,还有别的单位也会请她去演讲。

翟经理可是与她们都说过,只是现在考虑到小姑娘身体不好,胆子又小,先练练胆子,养养身体。

对于这位新来的小同事,罗敏还蛮佩服的。

依然是低着头,小小声,“当时多急啊,来不及想别的。”

“你真是个好人。”罗敏觉得自己做不到 ,那条河可不浅,很深很深的,一般人哪敢跳下去救人。这不比在边缘游泳。

“好人,我是吗?”声音轻,但有些反嘲。

饭店扩大,但前面无论忙与不忙,都是两人。

每天一到午饭时,那些食客一涌而进。

再忙的时候 ,就两人也是蛮忙的。

今天还有一个代班的汪秀秀,今儿是杨清的临时师父。

后厨有两位大师傅 ,三位帮厨,还有洗碗的阿姨曹秀英,董红梅。

加上前面的两人,新饭店一共九人。

不过今天多了一人,有十人。

到十点,杨清正在帮罗敏搞卫生,拖地。

就听见有高跟鞋哒哒的声音传进耳朵,下意识的抬头,一位在当下算是时髦的年轻姑娘,大约二十岁左右,隐约能看到嘴唇上浅浅的红,想来是抹了口红,又小心翼翼的擦掉。

不让口红溢出来,哪怕擦掉了大半,依然能有点微微的红色,可以说是年轻血色好。天生的嘴唇有些微红,这样看起来,人也漂亮精神了许多。

真是心机girl。

杨清就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姑娘,爱美之心有多重。还有她也不是一个善茬。

在一边的罗敏,看见来人也不打招呼,直接哼一声,显然是不愿意见到来人。

扭脸就转头。

哒哒的高跟鞋声音,慢慢的远了一点点,那人走到收钱开票的那张“收银台”里面。

放下自己的包包,坐在特意定制的高板凳上,就高声喊,“罗敏,今儿我是带徒弟,我就不做卫生,还有,今儿我只负责开单子收钱,其余的就是你们的事,别烦我啊。”

“呵呵,汪秀秀,你哪天不是这样,别拿小杨说事。偷懒就偷懒,说什么说。”

罗敏气的够呛,这人真讨厌。

后厨的大师傅们,帮厨,洗碗的阿姨,也出来与杨清打了打招呼。

上午十一点钟,他们饭店员工提前吃午饭。

菜色不错,因为杨清怯生生,还是个善良的姑娘,负责给她打菜的大师傅梁坤的手不抖,给杨清打了一瓢的辣椒炒肉。

站在杨清身后的汪秀秀,不干了,气哼哼的喊起来,“梁师傅,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这样?每次给我打菜您那只手就跟中风一样,抖啊抖,抖到最后,只有了一点点瓢底的菜。你这是欺负人。”

说的时候,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看着真被欺负一样。委屈巴巴的。

这一转变,让杨清瞠目结舌,真能演啊。

奥斯卡影后啊。这演技,妥妥的。

别的其他的人全部见怪不怪。

站在后厨一直抖腿打菜的大厨梁师傅,歪着嘴,欠欠的说,“你管我啊,我乐意给小杨同志多打一些菜。怎么了,小杨同志善良 ,乐于助人,是个好同志。哼 ,你算老几啊。”

说完,也不看汪秀秀。

很快的又给杨清打了一瓢蔬菜。

“谢谢梁师傅。”怯生生的表示感谢。飞快的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对面小窗口的梁师傅一眼,露出个怯怯的笑容。

马上飞快的闪走。

走到一边,见到罗敏一直在朝她招手。

脚步欢快的走过去,坐在罗敏的身边,小声的说,“罗敏同志,等下多带带我,我第一次,好多都不懂。”

“没事,你跟着我就是。不难的,我们也不给他们端菜,就是收收碗筷,收收钱开单,很简单的。”罗敏是个热心人,安抚着有些紧张的杨清。

“嗯。”

十一点半,饭店开门,涌进来不少人,虽然下班时间是十二点,可有些倒班的人,此时带着亲戚或者朋友,来吃饭。

他们此时是休息时间。

排队的人一窝蜂的涌进来,进来就对着前面的小黑板点菜,每天小黑板上都是当天中午或晚饭时有的菜。

两点钟以后,不接受点菜。

一直到两点半,才忙完。

厨房里洗碗的阿姨,一直忙忙叨叨的洗。

中午就是一场乱战,可也有人不忙,那就是汪秀秀,她一直坐在定制的“高脚椅”上面。

收钱,开单子。

杨清有服务意识,她不吼顾客,还帮忙端菜送菜。

一直到下午三点,她才歇息下来。

就那么两三个小时 ,她累的腰酸背痛。坐下来就开始自己捶腰。

罗敏伸手捶过来,笑道,“累吧?”

“嗯,真累,别看只有两个半小时快三小时,可却真忙。”

杨清点头。

“那是,这还不是最乱最忙的时候。有的时候更忙。”罗敏今年也是二十岁,进饭店也两年多的时间,是有经验的老人。

四点就要上班,只有一个小时,杨清没有回去休息,在这边坐着靠在墙边。

两位大师傅在厨房后头睡在竹睡椅上眯觉。

靠着墙 ,还睡了会儿,真累,就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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