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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星旋转完的当天,所有人都懵圈了。北地人全是狂欢,庆祝黑夜永不降临。南地人都在悲鸣,哀叹此地永不见天日。
不周山商讨会结束后,轩辕王多次派人去南地游说当地子民,说什么大荒要风水轮流转了,各位赶紧迁去北地吧,甚至给出了奖赏,愿意北迁之人可优先挑选北地的荒原。有的经不住诱惑,跋山涉水去了一趟极北荒原,结果那里冰天雪地,差点没被冻死,又骂骂咧咧地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了南地。直到末日降临那天,这才意识到轩辕王所言非虚。
于是,南地之人收拾好行囊,在黑夜中踏上了漫漫北上征程。只是,北上之路并不顺利。有的需要穿越茂密的雨林,再跨越一望无际的沙漠到达北地。有的则需要渡过飘渺的大海,再穿越密林北上。密林中妖兽横行,大海深不可测,沙漠狂风肆虐,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黑夜,很多人都死在了半途中,少数幸运儿到达能见天日之地时,已是体力灵力耗尽,心里无不积了一肚子的怨恨。
生活在北地之人起初是欣喜若狂的,尤其是小娃娃们,没有黑夜的日子,父母不知今夕是何时,再不会催促他们上床睡觉,一天到晚傻乎乎的玩乐,甭提有多开心了。
然而,好景不长。
北地没了黑夜,慢慢变得酷热难耐起来。有钱人家寻来冰晶铃铛,挂在屋子里,也不过稍稍缓解。而对于大多数人族和妖族来说,买不起冰晶铃铛只能硬扛。
没了黑夜,除了刚开始的兴奋,人们发现睡觉变成了难题。一来需得将屋子遮挡的密不透光方能安睡;二来各人作息不同,外面永不缺喧哗声,睡到半途中被吵醒是家常便饭。时间一长,几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更糟糕的是,没了黑夜,意味着劳作永无止尽。那时候,很多人族和妖族做了各大氏族的奴隶或劳工。以前有黑夜时,可以以黑夜无法劳作为由休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便为奴,日子也能勉强支撑。而如今,没了黑夜,作息一片混乱。劳工们再找不到休息的理由,在奴隶主们的要求下,只能不停的劳作。因越往北越酷热,极少有人愿意迁去极北之地。轩辕王为鼓励子民北迁,下令凡子民开垦出的极北荒原均归开垦人所有。于是各大氏族争先恐后的派遣自家劳工前往,监督他们不停地开挖新地和种植作物。长期的劳作又缺乏充足的休息,劳工猝死频发,不少劳工还患上了癔症。
渐渐地,北地人积怨四起,再没了当初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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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北地轩辕,地星旋转对洪城、良城和高辛,尤其是靠南的高辛来说,犹如灭顶之灾。他们的痛苦远大于北地轩辕,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饥寒交迫。
末日来临后,连洪江、相柳和无支祁也弄不清大荒究竟发生了何事。金毛飞得高,三人坐在金毛后背,冲上云霄俯瞰大荒,琢磨了半天才隐约发现地星被调换了方向。
此等改天换日之大事,天庭竟然连个招呼也不打。洪江带着相柳和无支祁,怒气冲冲地去了天庭,正好遇上一同前来问询的句芒,几人先去找星辰君询问缘由。星辰君支支吾吾的,只说这是天道,无支祁气的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掐着他的脖子逼问实话,反正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一时间气氛紧张,天兵速速赶来,可一看眼前几位都是有名的二愣子,也不敢招惹,只好禀报天帝。
天帝闻讯带着天兵天降火速前来。一见到洪江,怒道,“诸位倒是胆大,竟敢在天庭放肆!来人!将他们拿下!”
洪江怒目圆睁,他冲上前挡住天兵,天兵吓得连连后退。他对天帝说道,“天帝陛下,敢问这地星因何调转方向?这等大事,是不是也得先提前知会一声?”
天帝手里拿着两份征询文书,一把甩给洪江,回道,“水神在这份文书里明白地写着,水中生灵并不依赖光照,而木神说草木万物依靠光照极深。大荒多在北地,南地多为海洋,如此调整,可使大荒增加产出,满足各生灵的需求,这等造福天下苍生之事,有何不妥?天庭每年都会改造地星,莫非回回都要请教水神不成?于天庭而言,大荒不分彼此,均是一家,休要争斗。”
洪江和句芒看着文书,顿时傻了眼。两人当初写文书时,万万没料到竟是为了旋转地星所用。可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一时间竟找不到辩驳之词。
相柳对天庭印象一向极差,先有天庭设计灭海族,后有北海水军追杀海妖族,海月和朗日之死一直压在心上。
他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天帝看了他一眼,询问道,“这位莫非就是前些年新晋的妖神海底妖王九命相柳?”
相柳回道,“正是!”
天帝问道,“海底深不可测,非光照能到达之地,怎么,你对地星旋转也有疑问?”
相柳回道,“天帝陛下,海洋乃万物之母,海中大多生灵虽不直接依赖光照,可这并不包括海中藻类,这海藻是不少海洋生灵的食物之源。更主要的是,海底世界对温度极为敏感,些许变化就会带来灭顶之灾,而如今大多海洋不见天日,温度骤降,关系到海底生灵的生死存亡,在下自是想要讨个说法。”
天帝对海族并无好感,大概因为海族从不供奉天神,平日里也只是防着他们兴风作浪为祸大荒,若没了这祸患,倒是省了麻烦,自然不会有多在意他们的生死。
他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南海虽不见天日,不还有北海吗?大海是一家,海族无人约束,嫌南海冷,游往北海即可。北溟以往不见天日,可产的海妖比哪里的个头都大也更勇猛,若我没记错的话,妖神不正是产自北溟吗?”
相柳看出天帝的敷衍,心里冷笑一声,回道,“这千万年的秩序,都是以海为尊,这秩序便是天道所在,如今被打破,这等逆天行为,若有一日大荒遭到反噬,还望天帝莫要怪罪海中生灵。”
这话在天帝看来大有挑衅之意,他冷冷地回道,“地星并未脱离既有轨道,何来逆天之说?只要你约束好海妖族,便能安然无恙,可若有一日海妖族因此作孽,别忘了当年的前车之鉴。”
相柳回道,“海妖族虽以海洋为家,可他们也要恪守海之道,如今天下大变,海之道恐生变,必会引来灾难。还望天帝届时明察,勿迁怒海妖一族。”
天帝神情这才缓和下来,说道,“只要不是海妖族所为,自然不会怪罪他们!”
句芒上前说道,“当初天帝征询草木光照一事,我并不知用意,有一点想提醒天帝,草木虽需光照,但万物皆需阴阳调和,如今北大荒只阳不阴,南大荒只阴不阳,阴阳失调,长此以往,必酿大祸。”
这话让天帝将信将疑,天庭不分昼夜,这神木照常生长,怎么这大荒的草木就不行呢?不过他毕竟不是木神,做不了木神的主,只好说道,“下个月是天庭的法会日,众天神都在,诸位不如在法会上和众天神辩个高低,再做决定。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说完他又看了无支祁一眼,补充道,“今日之事,暂且放你一码,若再敢在天庭造次,休怪天条无情!”
无支祁没好气地回道,“不敢!”
天帝下了逐客令,几人无奈,只好离开天庭,可心里依然不死心。
出了天宫,众人一合计,一口咬定这必是轩辕王的诡计,气愤之余决定去找斗姆元君求助。
斗姆元君像是早已知晓他们会来,早已在仙宫中候着。几人在天帝面前敢造次,可在斗姆元君面前却是毕恭毕敬。行完大礼后,斗姆元君一脸肃然地看了看几人,对洪江说道,“水神有什么话可放心说!”
洪江再次行了礼,小心翼翼地说道,“数千万年来的天道一朝被改,我等惶恐不安,还望元君指点迷津。”
斗姆元君回道,“宇宙星辰浩渺,千万年不过沧海一粟,地星乃无边宇宙的一粒微尘。天道无常,动静不止,不合理之处自会被修正。地星被调转方向,并非神力刻意为之,而是机缘巧合。诸位不如怀揣无常之心,随机应变。”
斗姆元君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即使此事天庭有计划,但也绝非天庭能干涉,一切都是宇宙星辰自行运转的综合结果,不过是天道的自我修复,她也无能为力。
洪江心里虽很想骂人,可斗姆元君的话他听懂了,他只好回道,“既是天意,我等只能遵循,还望这只是天道自我修复的其中一步。”
斗姆元君回道,“天道不可测,诸位只需向心而行!众心之所向,便是天道所归处。”
洪江听的一头雾水,他只知道这世界强者制定规则,弱者服从规则,那些规则制定者为粉饰太平,常用什么天意命运之类的来糊弄弱者。上次玱玹用冥术对付洪江军,已属违背天条,他告到天庭,天庭并未施以惩戒。说到底,还不是天庭向着轩辕,朝中有人好说话办事。如今轩辕撺掇天庭修改地星方向,又拿这一套来忽悠他们。这话要不是从斗姆元君嘴里说出,他当真要斗上一斗。可斗姆元君是无上神君,向来铁面无私,从未听说她存喝私心。既然她说心之所向便是天道所归,那就权当她是认真的吧,至少,他也是有心的。
离开元君仙宫后,几人心情沉重地回到大荒,约了一个月后同去天庭法会找众神理论。
法会那日,几人来到建木树下,准备通过建木树去往天庭,却意外发现建木树的通道已被关闭。众人顿觉不妙,去了另一处通天树扶桑树下,竟然也关闭了。众人又匆匆赶往最后一处通天天道不周山,结果一样。愤怒之余,众人联手施展神力欲打开通道,无奈不周山通道由天庭直接控制,再多的神力也奈何不了。所有通天通道均被关闭,几人傻了眼,一种强烈的被愚弄感涌上心头。
先有地星被调转方向,后有通天通道被关,比起地星调转方向,关闭通天通道更让人窝火。这事儿看起来怎么都像是一场阴谋,而他们,正是这场阴谋的主要针对对象。
几人义愤填膺,通过天庭和平解决此事已是再无可能,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投靠轩辕,臣服于他们,要么奋起反抗,惩戒肇事者,做大荒的主人。
第一条路绝无可能。且不说他们能否咽下这口气,轩辕王这等只手遮天的行径,再而三地挑战他们的极限,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说就算他们强忍下,这事它本就有逆万物天性,长此以往,必是死路一条。
既然第一条路走不通,那便战吧!士可杀不可辱,何况神仙!只是眼下后院起火,若要战,需得先将后院的火灭了。
相柳没有犹豫,地星调转方向已成定局,这对海底来说是无妄之灾,也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不得不赶往海中,和众海妖商议对策。
而对高辛而言,子民众多,大多子民正经历着一生中最艰难的岁月,时间长了,必起祸端。高辛王灵力没有恢复,高辛羲瑗恐怕难以应付,他不得不赶回高辛以防不测。
洪城虽略好些,可如今也陷入困境,山中树木庄稼一夜枯死,黎民们缺衣少粮,将士们群龙无首,又从南地来了不少流民,万一起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洪江和无支祁只能速速赶回军营。
几人立刻分头行动,商议来日再一起寻找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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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急匆匆地赶回洪城,他这次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军营里有些事需交代给手下,也要安顿好玉瑶和尧儿才能安心离开。
金毛飞到洪城上空时,他远远看见街上有人在打斗,金毛会意往下去,他定睛一看,竟是玉瑶带着尧儿被一群人围攻。
他纵身跃下金毛后背,人未到,灵力却已先行。
围攻玉瑶和尧儿的正是一大群流民,虽有些城中黎民和医馆的巫师相助,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手段狠辣,玉瑶即使过去百年来灵力大有长进,可对付这么一大群不要命的流民也是十分吃力。
相柳大怒,他正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这些流民倒是会挑时机,他全身灵力尽数朝着流民狠狠击去。
流民们同样也积了一肚子怨恨,大家日子原本过得好好的,可这北地之人太可恶,连日月星辰都能颠倒,害得他们无家可归,不得不四处流浪,饱受饥寒之苦。他们见来了个狠角色,心里的火腾地冒起,玩命似的攻击相柳。
双方直斗得你死我活。不过相柳灵力远高于流民,他灵力所到之处,流民纷纷倒地,没一会儿功夫,地上倒了一大批流民,有的哀嚎着,有的愤怒地瞪着相柳。
相柳停了手,对着流民怒道,“洪城也是受害者,已是自身难保,可依然收留了你们,竟敢在此造次!”
流民们面面相觑,他们显然听不懂相柳的话。好在人群中站出一个人,看似是从高辛南部来的,对着流民们一阵叽里咕噜,流民们这才点点头,对那人也叽里咕噜一阵。那人对相柳说,“他们听说是你们北地人颠倒了日月星辰,他们南地因此陷入黑暗,无法生存。他们要报仇!”
相柳怒道,“颠倒日月星辰的是北地的轩辕王,是他拿走了你们的一切。要报仇尽管去轩辕城和丘城找他,若没吃的喝的尽管找他要,不给就拿出你们的狠劲去抢!”
那人对着流民一阵叽咕,流民们愤怒地站起身来,纷纷往北奔去。
相柳这才拉起玉瑶和尧儿,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受伤,顿时松了口气。他拉上二人跃上金毛后背,急急往家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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