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熊廷弼传、毛文龙入皮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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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廷弼传

熊廷弼，字芝岗，湖广武昌人，身高七尺有余，蓄有少许胡须，体力充沛，能左右开弓射击。万历丁酉年（公元1597年）时他二十九岁，中了解元。他万历戊戌年（公元1598年）考中进士，随后被任命为保定府推官，又被召回朝廷任御史，并被特别任命为辽东巡抚。万历辛亥年（公元1611年），他督学江南地区，因遭受谣言中伤而被迫回乡。

万历己未年（公元1619年），杜松等将领在辽东战败，神宗皇帝采纳御史杨鹤的建议，召熊廷弼前往辽东宣慰，随即授予其兵部侍郎之职，代替杨镐担任辽东经略，并赐予天子剑。熊廷弼于八月初三受命，整顿辽东事务达一年多之久。此时熹宗皇帝即位，熊廷弼与朝廷内部意见多有不合，被阅科官员姚宗文构陷而被排挤，袁应泰接替其职务。仅仅四个月后，辽阳失陷。熹宗皇帝此时突然想到：“倘若熊廷弼仍在任，局势怎会糟糕至此？”于是皇帝召熊廷弼回朝担任兵部尚书，并赐予亲笔诏书：“你应该铭记先皇赐你玉环的恩典，我年少登基，遭遇如此困是包公境，希望你能勉力再出，以全君臣有始有终的大义。”

熊廷弼奉召出关，兵部尚书张鹤鸣在三十里外设宴饯行，希望能借此机会向熊廷弼嘱托一些事。熊廷弼用手击案说：“今日不再谈论边关之事。”张鹤鸣因此对熊廷弼怀恨在心，便挑唆辽东巡抚王化贞分散熊廷弼的权力。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耿如杞、主事鹿善继等人因嫉妒熊廷弼的才能和气度，内外勾结排挤他，最终让熊廷弼仅率五千人驻守右屯，而王化贞则统率十三万兵马驻扎广宁。天启辛酉年（公元1621年）十月，王化贞进兵，天启壬戌年（公元1622年）正月，河西失陷。当时朝中大臣几乎一致要求处死熊廷弼，他在狱中被囚禁四年之久。此时，杨涟（谥号忠烈）弹劾阉党，据说奏疏出自熊廷弼之手。

当时有个叫蒋应赐的人，是熊廷弼手下将领。王化贞趁机迎合阉党的心意，派人搜查蒋应赐所持的观音经，发现里面有预示失败的谶语，于是以妖言罪将蒋应赐处以死刑，此事牵连到熊廷弼。三天后的凌晨四点，太监捧着皇帝的圣旨来到狱中宣旨。熊廷弼沐浴更衣，说：“我是朝廷大臣，死也应该拜受圣旨，怎能草草了事？”他从容就义，临终赋绝命词：“他日傥拊髀，安得起死魄。绝笔叹可惜，一叹天地白。”后来内阁辅臣韩爌为熊廷弼申诉冤情，皇帝准许将熊廷弼遗体归乡安葬。

毛文龙入皮岛

毛文龙，号振南，居住在钱塘荐桥忠孝巷，与于谦（谥号忠肃）同乡，万历丙子年（公元1576年）正月十一戌时出生。他虽然家境贫寒，却英气勃发，留有浓密的胡须，相面者预言他必定会成为统帅。毛文龙擅长骑射，尤其喜欢下棋，经常要杀得“北斗七星转向南方”。有朋友向他请教，毛文龙说：“棋局犹如战场，对弈如同交锋，其中的深刻道理，谁能真正领悟？”道士逍遥子寓居西湖净慈寺，毛文龙向他请教棋艺。道士说：“过去马融有《围棋赋》，班固作《奕旨》，谢安下棋以别墅为赌注，使秦军覆灭，费祎凭借谈棋令魏敌退却，这其中的奥妙无法尽述，因为围棋中寓含着兵法。”毛文龙有所领悟，临别时道士赠送他一卷天书，自此他对兵法有了深刻理解。

神宗乙巳年（公元1605年）仲春，毛文龙的舅舅沈光祚担任兵部主事，毛文龙想到京城去，于是到庙里祈梦。当晚他梦见于谦于少保给他一份书信，信中写道：“欲效淮阴，老了一半。好个田横，无人作伴。”这是因为在韩信在二十七岁时已成为大将，而毛文龙到五十二岁才担任大将，是老了一半；田横有五百人与他一同殉难，而袁崇焕仅杀毛文龙一人，是故无人作伴。这个梦境预示了毛文龙的命运。

毛文龙进京后，沈光祚将他推荐给辽东总兵李成梁，他被补为家丁内部的千总。九月，兵巡道某人主持武举考试，毛文龙名列第六，被任命为安山百户，不久升任辽阳千总，三年后升为守备。熹宗皇帝初年，辽东经略袁应泰命他制造火药，他两个月就完成任务，被加封游击将军衔。辽东巡抚王化贞招募武将，毛文龙前往拜见，被补实职为练兵游击将军。至此，毛文龙的官职都是由沈光祚推荐的。两个月后，毛文龙上报了他讨伐羌族的功绩，王化贞命他前往河东等地，招抚遗民，恢复疆土。

毛文龙率领千总张板等四人和二百士卒，携带一百张帐篷、四艘海船、五百石大米出发。他们从三坌河口出发，到达猪岛，岛上面积三十里，房屋被毁，无人居住，只找到二十三头水牛，便取走了。资深水兵李景先熟悉各岛情况，被补为千总，带领两千勇壮士卒抵达了面积七十里的广鹿岛。毛文龙命令守备苏其民擒获伪岛官胡可实，获得七百多人口。接着到达店岛，面积三十里，他命令千总张继善擒获伪岛官任光先，获得二百人口。到达石城岛，面积五十里，他命令张板擒获伪岛官何国用，获得四百户人口。这些岛官都是汉人投降后金后被任命的。毛文龙又收复鹿岛、长山岛、小长山岛、色利岛、章子留岛、海洋岛、王家岛。

到了弥串堡，毛文龙上岸驻军招集难民，归附的人很多。弥串堡为朝鲜土地，过了这里二百里就是鸭绿江，是中国与朝鲜的边界。过了鸭绿江就是镇江城，该城原为中国土地，万历庚申年（公元1620年）被后金占领，后金命令总兵佟养贞率领一千人驻守。七月十六日夜，毛文龙率九十七名将士突袭镇江，俘虏了佟养贞，并向辽东巡抚王化贞献俘。捷报上奏朝廷后，毛文龙被封为广宁都司，兼副总兵，驻守镇江。后金派五万军队来攻，毛文龙亲自前往朝鲜借兵，镇江再次失守。

毛文龙计划选择一座岛屿驻军，以截断敌人军队的进攻。李景先建议选择皮岛，该岛面积四百里，环山峭壁。毛文龙北行五百里，到达荒芜无人、多蛇虎凶兽的皮岛，将蛇虎凶兽全部射杀，便在此定居。这是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五月的事。不久，毛文龙秘密杀害投降哈都的百姓达万人。

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毛文龙与众将商议：“辽东的要地，只有金州向南通往旅顺口，向北到三牛坝，向西通广宁东，可以图谋恢复此城。如果能够收复，就可以陆地上遏制后金，水上可以运粮、停泊船只。”于是她命令守备张盘、程鸿鸣等率部队从麻羊岛出发，经过四十里的海面，于七月初三、初四的夜晚到达金州南门。他们各自举起火把，呐喊放炮，吓得金州的后金守兵五百人从北门逃走。毛文龙天亮进城安抚百姓，后金的盖州领兵官佟养性率兵来攻，但被击败。闰十月，毛文龙听说后金军队将要渡河进攻辽东，便调集三万军队，率领陈继盛、许日新等将领进攻牛毛寨，王贵、杜贵进攻岛鸡，都取得了胜利。毛文龙便命令张盘守卫金州。

译者注：1.原文中的“南畿”指南京等南直隶地区。

2.原文中的“既望”，是古代对于农历日期的一种特殊称谓，特指农历每月十六日。

3.毛文龙作为明朝末期的重要将领，他的人生轨迹和军事生涯充满了传奇色彩，从早年的贫寒出身，到成为一位独当一面的将领，他的成长历程和军事成就表明了他的个人能力和对时局的把握。他以其独特的军事才能和坚韧不拔的精神，在辽东地区开展了一系列的反后金活动，尤其是在占据皮岛后，建立了海上据点，对后金政权构成了一定的牵制和打击。毛文龙的成功，一方面得益于他的勇气和智谋，另一方面也离不开当时辽东地区复杂的政治军事形势，他能够抓住时机，利用地形，成功招抚和收复部分失地。

然而，毛文龙在军事行动中也存在争议，如文中提到的他秘密杀害投降后金的百姓万人以及在金州、镇江等地的反复得失，这些事件反映了毛文龙在军事行动中果断坚决的同时，也可能带有过于激进和残酷的一面。

从历史视角来看，毛文龙的地位与作用既体现在他对抗后金的军事行动上，也体现在他对于明朝后期边疆安全和民族关系的影响上。如果假设毛文龙的军事行动能得到更好的组织和后勤支持，或是与朝廷及其它将领能更好地协同作战，或许能在对抗后金的战争中取得更大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