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异人歌、辛酉七年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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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人歌

天启初年，有一位道士在朝天宫住宿，每天都在市集中唱歌。歌词唱道：“委鬼当朝立，茄花满地红。”这首歌谣暗指的正是客氏和魏忠贤。不久之后，这首歌谣中的预言果然应验了。

辛酉七年纪异

天启元年辛酉（公元1621年）二月初三日，辽东地区出现日晕现象，日晕边缘两侧呈现出如同月亮形状的耳状结构，内部又红白光焰闪烁，如同晶莹的玉环，其规模几乎覆盖天空，日晕形状连环相接，犹如西南、东北方向各有一太阳形状，但颜色暗淡，如同月亮发出的光芒。日晕上方的大圆圈中，约有数十丈长的光彩，呈现出青红如彩虹般的形态。光彩忽然呈现人形、刀形、弓形等形状，二者均向外指向，与日光方向相反。自辰时至午时，日晕现象才消散。次日，淮徐地区发生地震，房屋瓦片震动（参加相关抚按官员奏疏）。

二月初一，巩昌府会宁县有一位寡妇关氏，夜晚梦见一名身穿绿袍的人前来投宿。次日家中一头黑牛产下一头小牛，全身覆盖鳞甲，实为麒麟。其叫声与牛不同，至初三日便消失。

天启二年壬戌（公元1622年）九月二十二日，陕西临洮发生地震，房屋倒塌，造成民众伤亡。

十月初九日午时，开封府禹州紫金里，距离城池四十里的大隗山上，出现一只身高六七尺、全身绿色羽毛的大鸟，头顶竖立一撮毛，停留在山中，引来大小群鸟无数跟随。它们环绕飞翔，东西绵延三里，南北覆盖整座山。至十二日申时，大鸟飞离，群鸟随之而去，人们都认为此鸟为凤凰。

天启三年癸亥（公元1623年）四月初六日，云南洱海卫发生三次地震，初七、十二日又连续大震三次，声响如雷。房屋倒塌，大理府亦受影响。地震自北向南传播，伴有如吼般的声音。当时干旱严重。十二月乙丑二十二日丁未申时，应天府发生地震，声音如巨雷，持续两个时辰才停止。常州、镇江、扬州、泰州等地也有强烈震感，许多民居倒塌，多人丧生。

陕西凤县的山村中出现一种能飞行的大老鼠，以五谷为食，形态类似捕食鸡的猛禽。此鼠黑色，从头至尾长约一尺八寸，横向宽度一尺，两侧长有肉翅，腹部下方无足；足位于肉翅的四个角落，前肢有四趾，后肢有五趾。其毛发细软且长，色泽类似鹿的黄黑色。尾巴丰满粗大。人们追逐它时，它速度得很快，似乎能飞起来，但飞的不高。破开其腹部，发现里面充满了黍粟谷豆等粮食，总量接近一升，重量约为三斤。

天启四年甲子（公元1624年）二月二十八日，天空呈现黄色，阳光暗淡无光，次日也是如此。太阳周围有黑色阴影旋转。当天晚上，空中传来阵阵喊叫，仿佛千军万马突然降临，又像万炮齐发，声震天地，全城人心惶惶。声音从苏州一直传到嘉兴海盐，更为响亮，过后越过大海向南离去，人们称之为“天愁”。

二月三十日巳时，北京发生地震，震动自西北向东南传递，伴有如雷的声响，未时和申时又发生两次地震。六月初五日，保定各州县发生地震，声音如雷，城墙倒塌，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三月初四日，延绥榆林出生一头猪，拥有两个身体、一条尾巴和八只脚。据查，晋元帝建武二年也曾出现过一头八足猪，当时发生了刘隗之变。

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六月初五日四鼓时分，广昌县发生地震，城墙摇晃倒塌，地上开了三条大缝隙，有大小妖怪日夜作祟，民众惊恐不已。县令请来上百名僧道在关帝、城隍等庙宇举行法会，十天后妖怪逐渐平息（参见易州道官员的报告）。

六月初五日，大同府发生地震，如同雷鸣，震动从西北向东南扩散，浑源州等地也有相同情况，城墙倒塌，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朝天宫原本一直封闭，不举行祭祀活动。六月二十一日丑时，忽然听到巨大声响，火焰冲天，红光照地，远远望去有身披紫衣的神灵凌空升起，大殿及金刚殿周围燃起大火，共计烧毁一百十一间房屋。

六月二十八日至闰六月初三日，北京遭遇暴雨，城中积水深达六尺，许多房屋倒塌，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同时，良乡县连续数日阴雨不断，至初一日半夜，洪水由西门涌入城内，仓库中的谷物漂走，农田作物被冲入江中，尸体遍布田野。此外，武清、东安、大兴等县也遭遇连续多日的暴雨，农作物被完全淹没（参见顺天府尹的奏疏）。八月初一，江南刮起罕见的强风，许多树木被连根拔起。

十一月十八日午时，南京陵寝发生地震。二十五日，宁夏发生地震。六月、九月都有地震发生，半年内共发生三次。

天启七年丁卯（公元1627年）正月十八日卯时，京城发生地震，震动声自西南方向开始，直至东北，房屋倒塌，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四月，皇陵遭遇火灾，火势蔓延四十多里，陵墓上的树木全部烧光。

译者注：1.关于原文中的“刘隗之变”，根据《晋书》记载：“元帝建武元年，有豕生八足，此听不聪之罚，又所任邪也。是后有刘隗之变。”意思是，晋元帝建武元年，有猪长八只脚，这是对听而不闻的惩罚，又是对任用邪恶的人的惩罚，此后有了刘隗之变。刘隗是东晋大臣，他建议晋元帝崇上抑下、排抑豪强，打击排挤琅琊王氏等门阀的势力，东晋重臣王敦以讨伐刘隗的名义发动叛乱。

2.天启年间，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势力恶性膨胀，其倒行逆施加速了明王朝的衰败。“异人歌”所预言的客氏与魏忠贤乱政之事，古人视之为上天示警，实际反映出当时人们对阉党擅权、朝纲败坏的不满情绪和深深的忧虑。这些怪异现象与自然灾害，在当时被视为上天对人间统治者的警示或惩罚，预示着社会动荡和政权危机。至于朝廷内部发生的诸如朝天宫火灾、皇陵火灾等事件，则进一步烘托出明代晚期朝廷内外交困、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假设当时朝廷能够遵循天人感应思想中的积极因素，及时纠正错误，削弱宦官势力，加强对地方治理，加强德政建设，也许能有效应对这些灾祸并缓和社会矛盾，从而延长明王朝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