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李自成入西川、河南光山之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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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入西川

高迎祥被捕后，李自成逃入西川，直奔苗城。十月初四日，李自成突破梨树、垭日等关隘，副将孔全斌等人撤退。此后，李自成攻陷宁羌、广元等地。当时的宗室成员朱廷一作为军将，驻守保宁，却袖手旁观，不采取救援行动，李自成因此得以直捣成都。四川巡抚王维章对李自成的入侵未能有效阻止，导致李自成在阶州和徽州之间自由进出，被逮捕问罪并依法处决。

河南光山之败

崇祯丙子年（公元1636年）正月二十六日，贼寇攻陷阌乡。皇帝委派经略侍郎王家祯为河南巡抚。当时，宛南、裕舞一带贼寇猖獗，占据蟠龙山，势力强大。王家祯任职不久即被罢免，由河北道官员常道立接任。可能是因为常道立自幼在杨鹤的官邸中长大，与杨嗣昌关系友好，当时杨嗣昌凭借兵部尚书的职位进入了内阁。皇帝担心贼寇不能迅速平定，于是命令宦官卢九德和刘元斌率领禁军出征讨伐。八月时，他们抵达河南。

卢九德号双泉，是扬州人，为人勤奋干练，熟知兵法战术。他手下的中军将领黄得功、朱纪都异常勇猛。官兵在真阳县的张家湾对贼寇进行围剿，一路追击至光山，千总张国柱被贼寇围困，游击将军苗有才前去救援。然而，山下雪深坑洼，官兵正准备收兵时，贼寇的大部队突然发起冲锋，以“呼啰啰”为号令，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导致官兵大败。贼寇中有许多精锐骑手，每人配有备用马匹，疲惫时就更换，行动敏捷如同飞鸟，而官兵则以步兵为主，徒步追踪贼寇，脚步沉重，赶到时贼寇早已逃脱。官兵们还没来得及喘息，又有新的警报传来。因此，官兵们疲于奔命，始终未能取得显着成效，那一年贼寇的势力愈发壮大。

左良玉鄢陵之捷

崇祯丙子年（公元1636年）秋季，河南贼寇首领老回回、许文冲、王九仁、王成龙、薛仁贵等联合扎营七十里，四处烧杀抢掠，嚣张至极。八月二十六日，贼寇袭击扶沟等多个县城，连续四夜大火照亮天空。这时，左良玉刚刚病愈，率兵三千驻扎在鄢陵。他得到当地一位乡绅的支持，增派了五百精兵。这时他抓到了贼寇间谍，通过审讯得知：贼寇大部队所在的大营地夜晚燃起的烽火很大，小部队所在的小营地夜晚烽火则较小；百姓刚刚收获的新鲜豆菽，贼军晚上会聚拢在一起焚烧，远处各营地看到火势猛烈的地方，就知道那是贼军大帅所驻扎的地方；贼军在白天所杀的官兵和平民，所掠夺的妇女儿童以及夺得的金银财宝等战利品，都向贼军首领汇报作为战功，贼军首领会在营地打开账册检查并接纳这些上报的战功。小部队营地前方的火势较弱，贼军能大致判断出该营地的战果情况。贼军内部还使用红色和白色两种旗帜作为识别和传递信号的标志。

左良玉得知了贼寇营地规律，便高挂大旗，敞开营门，营内埋伏了披甲的士兵，并点燃了菽草，火光照亮了夜空，浓烟滚滚。贼军看到火光和烟雾后，误以为这是大帅所在的位置，纷纷赶来呈献战功。左良玉则接纳了这些前来“献功”的贼军。审核完毕后，左良玉秘密发出信号，预先埋伏好的勇士瞬间冲出，成功活捉并斩杀了二十八名贼军。留守营地的贼军发现前去报功的人迟迟未归，心中产生了怀疑。趁着夜色，左良玉亲自率领精锐部队突袭毫无防备的贼军，大获全胜，缴获了九顶银盔，并分发给将士。当晚，左良玉的军队追击贼军数十里，骑马的贼军得以逃脱，而步行的贼军因无法及时逃离，有的藏匿在乡野的废墟墙后，有的躲藏在草丛和花地之中。待到天明，百姓在田野中搜索，将这些贼军全部找出并处决，总计杀敌数千人，战场上尸横遍野。

当时，他们俘获了一名美丽且打扮华丽的女子，女子身上佩戴着昂贵的金银珠宝，身穿洁白细致的衣服，脚裹着白色的丝袜。左良玉询问她来自何处，女子回答是山西平阳人，又问她年龄多大，女子回答三十二岁，再问她跟随贼军多久了，女子回答已有三年。左良玉接着问她的丈夫是谁，现在在哪里，女子回答她的丈夫名叫薛仁贵，已经在练司这个地方战死了。薛仁贵以一身白衣银甲闻名，他所率领的军队皆穿白色铠甲，看上去犹如一片白雪，因此被称为“白袍将军”，英勇善战，在军中备受尊崇。经过审讯之后，女子被下令处斩。她的肌肤如玉般细腻，唯有臀部因常年骑马而变得黝黑且坚实。士兵们瓜分了她的珠宝，并且残忍地剖开她的腹部，挖出心肺烧烤食用。

这次战役，贼军遭受了重创，溃不成军，一部分由老回回带领逃往郑州，另一部分由计文冲带领逃往陈州和沈邱。后来，左良玉追击至郑州，老回回派人辱骂并引诱他深入。左良玉勃然大怒，追击进入山谷，却意外陷入了贼军的包围圈，被困多时，没粮食耗尽、援军未至，左良玉甚至做好了自刎的准备。这时，他麾下的千总洪机，年仅二十七岁，却无比勇猛，劝阻左良玉并表示愿意拼死突围。左良玉与洪机并肩作战，士兵们紧随其后，周围的百姓站在山上，投掷石头以助官军阵势。最终，左良玉打通道路，成功突围，但山路崎岖，满是石头，洪机的马跌倒，他本人受了重伤，突围三天后不幸去世。左良玉悲痛万分，杀马祭奠洪机，设坛祈祷后离开。

左良玉，字昆山，是辽阳人。他作为将领，军纪非常宽容，对于部下掠夺妇女财物的行为并不深究，只是告诉他们只需要为他奋力杀敌即可。在鄢陵战役中，所缴获的所有财物，左良玉全部赏赐给了士兵，自己丝毫未取，正是因为这样的作风，他深得部下的拥戴。这是我的同乡过去在河南亲眼目睹而讲述的故事。

左良玉率军驻扎在楚豫地区时，有一个书生因其对妻子的深情挚爱，向左良玉投诉士兵掠走了他的妻子。左良玉命令书生亲自到军营寻找妻子，不久之后，书生的妻子被找到并带到左良玉面前。然而，书生妻子嫌弃他贫穷，反而贪恋士兵的富裕舒适生活，竟然拒不承认书生是自己的丈夫。面对这种情况，左良玉也无法作出决断。于是他问书生：“既然她是你的妻子，你知道她身上有什么特征或暗记吗？”书生回忆说，妻子乳下有一颗黑色的痣。左良玉验证后证实了这一点。左良玉对书生说：“既然她已不再视你为丈夫，你又何必一定要她回到你身边呢？军中还有很多妇女，你可以选择适合你的。”书生含泪叩拜左良玉后离开，在军中挑选了另一位女子为妻。书生在离开军营大约三里地时，忽然有一骑快马飞奔而来，送给书生一个包裹，打开一看，竟是左良玉下令斩杀的背叛书生的妻子头颅。书生震惊之余，感激涕零地向左良玉表示感谢，这件事情很快在当时传为佳话。

然而，左良玉的军队在所到之处四处掠夺，怎么可能与那些只掠夺了一顶斗笠、一口锅也要予以严惩的军队比呢？（记录于六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