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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以往,季寰不会插手太多顾银韵的事。帮她解决掉一个出言不逊的侍卫,已经很超出他的原则了,更不要说……
视线扫向被犬绳牢牢拴住的那只猎犬,它很不安分,拼命想挣脱颈上的项圈,往顾银韵的方向跑。
谢将军府上送来的东西吗?
谢氏是很忠心,可惜送东西的眼光太差。在宫中不敢嚣张,到了太子府内,反而横冲直撞的。
“汪呜——”
被季寰的视线攫住,猎犬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它伏下身子呜呜低吼着,鼻头皱起,露出尖锐的獠牙。
一条猎兔的细犬,以鲜肉为食,穷凶极恶,也难怪顾银韵会害怕。
毕竟,她比起一只兔子,也强不到哪儿去。
季寰随手抽出了一名侍卫的佩剑,提剑就向猎犬的脑袋斩去。
杀了吧,留着也是条祸害。
猎犬受惊,挣扎着躲闪。攥着犬绳的侍卫被拽的一个踉跄,向前栽倒。
若非季寰及时收了剑意,现在掉在地上的,就该是侍卫的脑袋。
猎犬挣脱不出,眼见下一剑又要挥来,它立时收了獠牙,脑袋埋进前爪,尾巴低垂,摆出臣服的姿态。
对待强者,它惯来如此。
只可惜季寰今日拿定主意,要收了它的性命——他想杀的东西,人也好,犬也罢,结局都是注定的。
猎犬颤栗着,似是预感到了自己即将殒命。
霎时间,它不大的脑仁中骤然迸裂出非凡的智慧。猎犬转头看向顾银韵,眼泪汪汪,祈求地嘶鸣。
顾银韵没想到会这样。
她愣了一瞬,眨眼看了看季寰。后者也看向她,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顾银韵难得有些无措。
思忖片刻,她清清嗓子,咳了一声:“婉秋,殿下口渴了,怎么还不给殿下送茶?”
候在边上的婉秋捧着茶盏已站了很久。
她不敢打扰季寰教训那一地的侍卫和那条猎犬,但小姐既发话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将茶送上。
“退下。”季寰没有接。
他发现顾银韵真是会信口雌黄,嘴巴长在他身上,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居然口渴了?
见季寰凶的很,顾银韵犹豫片刻,只好亲自上前。
说来奇怪,那猎犬闯进来时,她满心满脑都是害怕,恨不得一脚把它踢出临雪轩。可如今猎犬求救地看着她,呜咽着直叫唤,她又有一些不忍了。
轻拽了拽季寰的袖口,顾银韵劝道:“好啦,你和一只狗计较什么?”
季寰没动,只觉得顾银韵真是不知好歹。
若不是见她被吓到,担心留此犬在府中她会睡不安稳,他才不会同一头孽畜斤斤计较。
结果倒好,她竟跑过来当好人了。
顾银韵悄悄打量着季寰的脸色,没看出来什么。想了想,她大着胆子握上季寰的手,从他手中将那柄剑截取下来,丢到地上。
金属落地,一声脆响。
听到动静的侍卫,以及临雪轩的下人们俱是一颤,感慨道太子妃娘娘真是不同凡响、胆大包天。
不同凡响的胆大包天。
临雪轩下人们的接受程度其实要高些。
毕竟她们见过顾银韵病重时,太子殿下表现出的那份愠怒与焦急。
虽然日日分居,但太子殿下待娘娘,应当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于是有年纪大的婆子忍不住多想,太子殿下不近女色,是不是因为……咳。
“猎犬何其无辜。”顾银韵还在劝季寰,“要我说,是这群侍卫太过失职,该换一批啦。”
季寰手背上染着灼灼热意。
他瞥开眼,唇瓣动了动:“正有此意。”
父皇安插进来的这些人,他早想动一动了。既有现成的借口,就把他们赶去柴房,看管柴房不许着火。
“都滚出去,替了柴房看守的职位。”季寰的声音冷沉下去,“也带上那只蠢狗。”
“若是再被发现此犬在府中乱跑,本殿就把你们丢进犬群里,让你们好好地长长记性。”
领队的侍卫欲言又止。
磨蹭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敢忤逆季寰的命令,带着他那一小队人马,牵着狗,往柴房去了。
那猎犬在听见长剑落地时,就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细长的狗头骄傲地抬着,以为自己能留在临雪轩中。
没想到季寰一声令下,立时有人牵它往外面走。
猎犬不情愿,蹬着四肢抗拒,却抵不过侍卫的生拉硬拽,一时间,悲哀的呜鸣声久久不散,让人耳不忍闻。
侍卫与猎犬离开后,临雪轩恢复到平日的寂静之中。
顾银韵想回她的藤萝椅上,让婉秋另取一盘蜜瓜来,继续她的午后消遣,可季寰却杵在她身侧,没有要走的打算。
不是,事情都解决了,他怎么还不走呀?
目光在院里逡巡了一圈,在东厢房外的角落里寻到了婉秋,顾银韵眼睛一亮:“婉秋,去给殿下新添一盏热茶。”
谁知季寰冷淡拒绝了:“不必。”紧接着倏地瞪向她,强调地沉下声调,“我不喝茶。”
顾银韵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一见他就要给他灌茶。
当他是个大漏壶,需得一刻不停地喝茶不成?
季寰莫名其妙,顾银韵更觉匪夷所思。
她歪了歪头,自下而上地瞧了季寰两眼,然后迈步上了房前的台阶,居高临下地同他讲话:“殿下既不喝茶,那来我临雪轩所谓何事?”
总不可能是单纯来帮她打狗的吧?
季寰皱眉。
他的眉眼很好看,皱起来也不显狰狞丑恶,缓步靠近时更是俊逸出尘,让人……
没由来地心里发憷。
“太子府都是我的。”他纠正顾银韵的说辞,“你,也是我的。”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定会恫吓一番,严重的还要拔了对方的舌头,让那人学会好好说话。
但是顾银韵说这话……
他也只能耐着性子,与她多费几句口舌了。
被季寰抵在房门上,顾银韵简直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转念一想季寰可能本就带着几分疯病,不由更加害怕了。
“殿、殿下说的是。”顾银韵笑得勉强。
她双手轻抵住季寰的前胸,想着让他不要再靠过来了。
再靠过来的话……
门轴转动,发出“嘎吱”的响声。
房门没有上锁,而随着季寰的频频逼近与顾银韵的不断后仰,两扇门板终于不堪重负地折向后方,豁然开朗。
顾银韵蓦地向后倒去。
她惊叫一声,花容失色,一把抓住了季寰的衣襟,想将他也拽倒在地上——
要死一起死,谁也不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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