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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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佟若雪吃完漱了漱口，“且让他多开心两天吧。”

之后一连五日，康熙都歇在了佟若雪的承乾宫。

新的妃嫔进宫，皇帝在新妃子那里歇息三日是惯例，多出的时间就是宠爱了。

因此这几日宫里的妃嫔们都怨声载道，不过不敢放在明面上罢了。

延禧宫。

呐喇庶妃脸色铁青，地面上一片狼藉，各种杯子、花瓶的碎片。

宫女素娥站在一旁帮呐喇庶妃顺着气，一边劝慰道：“主子何必生这样大的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反倒那小人得意了，更何况，”素娥的腰弯的更狠了，用极其小的声音继续说：“这样的盛宠，恐怕太皇太后也是不乐意看见的。”

庶妃呐喇氏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

是啊，后宫最忌就是独宠一人，更何况先帝当时就是这样，太皇太后一定会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贱人！

自己只要默默隐藏起来，坐收渔翁之利不就好了。

想通了之后，呐喇庶妃脸上噙着笑意，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这丫头，倒是聪明得紧，我那首饰盒里有一个缠丝簪子，赏你了。”

素娥露出恰到好处的欢喜，“多谢主子赏赐！”

呐喇庶妃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撇过眼，冷淡地说了一句：“把这收拾了吧，知道怎么做吧。”

素娥福了福身子，“是，主子。”

没过一会儿，延禧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就被退回了内务府，对外的罪名就是笨手笨脚打碎了主子最喜欢的花瓶，但是主子不忍心罚她，就叫她回去内务府了。

素娥内心越发坚定，伺候得也越发用心。

她一定不要和那个小宫女一样，做一个可以随意被舍弃的弃子，只有往上爬，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素娥的心里点燃了那个名为野心的星火，只待一阵风吹来，就可以燎原。

次日，呐喇庶妃就去了钟粹宫。

钟粹宫的马佳氏正在哄她的儿子长生。

从她入宫到现在，她已经为万岁爷生育了三个儿子，没想到现在只剩下她的长生。

也是因为这，庶妃马佳氏对待长生异常紧张，几乎长生所有的事情她都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

呐喇氏瞧见这个马佳氏那满脸母爱的光辉，就忍不住一阵呕气。

自己的儿子现在还养在宫外大臣的家里，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全靠着儿子身体康健的信念，才支撑着她没有在这个深宫里发疯。

此时看见了另外两个人母子情深，呐喇氏能开心才怪呢。

不过，她不愧是未来的四妃之首，虽说她大部分原因都是生育皇长子有功，不过到底是宫里浸淫多年的女子，没有点心计，怎么可能生下两个儿子，还能保住幼子？

于是，呐喇氏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

她拉着马佳氏东扯西扯的，茶水都添了两次了，还没有说到正题。

马佳氏虽然柔弱，但到底生育了几个孩子了，虽说没保住，不过底气还是有的。

见呐喇氏一直不肯离开，自己又急着去陪长生，她也不打算惯着对方了，冲着紫玉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乳母就过来禀报，说长生阿哥哭闹着要找庶妃。

马佳氏歉意一笑，直接打断了对方的闲话：“妹妹，长生那边真是一刻也离不开我，还望妹妹海涵。”

呐喇氏端着杯子的手，猛地握紧了。

当她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眉眼官司吗？好好好！今日之事，她呐喇清茹记下了，要不是想着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还没达到，自己绝不会受这个屈辱！

呐喇庶妃也太过自信了点，自己想借刀杀人，偏偏过来之后不知道怎么说，耗在别人宫里，人家找了个借口送客，反倒成别人的不对了。由此可见，现在的保清，日后的大阿哥胤褆，有勇无谋确实是遗传了。

“瞧我，太过于喜欢姐姐宫里的茶水了，没想到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打扰到姐姐了。”

呐喇庶妃心里再不高兴，表面上依旧与马佳氏亲亲热热的模样，说话也是妥帖得很。

“姐姐，其实今日妹妹前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与姐姐商议。”

呐喇氏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瞟着马佳氏的贴身宫女紫玉。

马佳氏摆了摆手，示意紫玉出去。

呐喇氏也打发自己的大宫女白莲一同出去了。

“妹妹现在可以说了吧？”马佳氏有些不高兴，这是她的钟粹宫，可不是呐喇氏的延禧宫，容得她在这里肆意妄为。

“姐姐，你可听说，那位已经连续侍寝好几日了。”

呐喇庶妃压低了声音，不想被别人听见她对佟氏女子的不敬。

说实话，她对佟若雪的存在，是嫉妒的。

整个宫里的人，怕是没几个不心生嫉恨的。

皇上太过于偏爱母族，叫她们这些其他大家氏族的贵女们，不甘心极了。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马佳氏似笑非笑，并不接茬。

呐喇氏暗啐了一下，这马佳氏怎么突然变聪明了？自己过来可是要怂恿着马佳氏出头的，倘若自己出了主意，那不就成自己出头了吗？

呐喇氏打的一手好算盘，却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乖乖听话任她利用的。

她讪讪一笑，“姐姐这话说的，妹妹不过是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庶妃罢了，能有什么想法呢？哪里比得上姐姐你，不仅容貌娇美，而且深受皇恩呢。”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呐喇氏忍着恶心贬低自己抬高对方。

马佳氏也是个爱听好听话的，可以说是哪个女子都喜欢别人夸自己长得好。

闻言，她连笑都真切了几分，不过却佯装不赞同道：“妹妹可别往姐姐我脸上贴金了，哪里就深受皇恩了呢？”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马佳氏的神情却是倨傲的。

她也有资格倨傲。

自她入宫，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还不能体现出皇帝的偏爱吗？

呐喇氏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过来找马佳氏就是个错误！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更喜欢另外一个女人的，哪怕这是在小妾成群的封建时代。

“姐姐，你我姐妹相交，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呐喇氏再次压下怒气，表现出一脸担心的样子，“这佟家女如此受宠，整个宫里都怨声载道，首当其冲受到损害的，就是钟粹宫了呀。”

马佳氏本来有些不放在心上，陡然听闻这样的话，身体不禁都坐直了。

“这话从何说起？”马佳氏自己倒无所谓，但是她的长生，还有自己的女儿，绝不可以随意让人欺凌！

都说为母则刚，正是如此。

“姐姐，你平日里那么聪慧的一个人，如今怎么糊涂了呢？”呐喇氏借机嘲讽了一番，不过很快就转换了话语，叫马佳氏有心想生气都没有办法，“一旦佟家女有了身孕，这满后宫，万岁爷还能看见谁呢？”

“那你的保清不同样如此？”

呐喇氏苦笑着解释：“姐姐，妹妹的保清一直养在宫外，万岁爷就算是再看重，也不会有养在身边的孩子更亲呐！”

这话说得就有些大不敬了。

不仅暗指养在乾清宫与皇帝同吃同住的太子殿下，还对此心怀不满，倘若有心人利用，可就是大罪了。

马佳氏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妹妹，今日这话我全当没有听过，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快回延禧宫去吧。紫玉，送客。”

紫玉应了“是”，接着就摆出了“请”的姿势，呐喇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离开了。

她一走，马佳氏便瘫软在红木椅子上。

紫玉连忙过去搀扶，“主子，要不要奴婢去请个太医来？”

“不必了，给我按一按头吧。”

马佳氏拒绝了，呐喇氏刚走，自己就请了太医，岂不是要把她得罪狠了？

紫玉一边轻柔地按着马佳氏的太阳穴，一边轻声道：“主子，呐喇庶妃的话……”

“她是故意的，就是想撺掇我罢了。”

“但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马佳氏也看得很清楚，然而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有些事情，哪怕看得再清楚，一旦涉及自身的利益，也忍不住飞蛾扑火，试上一试。

“那，主子可要？”紫玉心惊不已，她没想到事情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容我想一想吧。”马佳氏略显疲惫。

承乾宫。

佟若雪翻着宫里的名册簿，里面记录的都是宫里三大巨头的赏赐，还有一些其他宫里的贺礼，都被青禾一一记录在册。

“很不错，有了你与青衣，我着实省心很多。”

佟若雪笑着点点头，对跟着自己一起进宫的两个婢女十分满意。

“当不得主子夸赞，这是奴婢的本分。”青禾笑着回道。

但是，任谁看见自己的付出被人看进了眼里，都会觉得开心的。

更何况还是地位如此不平等的两个人。

“库房的钥匙交给你了，你与青衣，一人主内，一人主外，我就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

至于为什么不说高枕无忧这样的话，在后宫里，哪怕贵为一国之主的皇帝，也不敢说自己可以万事大吉了。

“太皇太后要见我？”

佟若雪觉得很奇怪。

第一日入宫之时，她就已经去了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与皇太后。

只不过被拦在宫殿外，说是太皇太后偶感风寒，就不召后妃觐见了。

于是佟若雪就在宫殿外面磕了头，以示敬意与孝顺。

毕竟清朝是以孝道治天下的。

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天后，太皇太后突然要见她，实在令人诧异。

不过佟若雪很快就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情绪，“是，还请姑姑稍等，容我梳洗一番，能得见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是嫔妾的幸运，不好太过怠慢。”

这话把来传口谕的慈宁宫姑姑给噎得不行，不过佟若雪完全站在了大义上，叫人无话可说。

且佟若雪身边的宫人也十分会做人，立马端上了茶水点心，还讨巧地在旁边陪着逗趣儿，确实令人舒心了不少。

进了内室，佟若雪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去查查，小心一点，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青衣赶紧应“是”，青禾有些不可置信，“主子，这……许是太皇太后突然来了兴致也未可知啊。”

“不管怎么样，探查一番总归是没错的。”

青衣这样说了一句。

佟若雪的眼泪闪过赞赏，与青衣相比，青禾还是略显稚嫩了些，不过好在人足够忠心。

“叫姑姑久等了。”

佟若雪换了一身鲜嫩的旗装，衬得她越发年幼了。

那姑姑眼睛一闪，心里觉得怪不得万岁爷要宠爱呢，这姿色与仪态，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更何况还是本家母族出来的人。

偏爱一点，也无妨啊。

但是谁让太皇太后不喜欢呢。

姑姑在心里觉得可惜，这样一个鲜嫩的女子，哪怕有了万岁爷的宠爱，但是后宫里的事情，还是女子们的战场啊。

佟若雪踩着花盆底，没走几步就觉得脚酸了，这可这真不是人穿的啊。

慈宁宫与承乾宫都位于东边，看着距离不远，但是一个宫殿就已经足够大了，以佟若雪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走到那里，就会浑身酸软，汗水直流了。

然而她却咬着牙死撑着，这次宣她去慈宁宫，自己决不能让其他人抓到任何把柄。

旁边领路的姑姑都有些佩服佟若雪了。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走路过来，表面上说的好听，是太皇太后赏下的荣耀，其实不过是为了让佟贵妃为难罢了。

倘若佟贵妃选择了坐辇子去，那么她对太皇太后的孝顺就掺杂了虚假。

不光后宫其他嫔妃会议论，就连皇帝也会心生不悦，毕竟慈宁宫的姑姑都和你一起了，她都可以走路，难道你就不行？

青衣也有点累了。

但是她依旧稳稳的搀扶着佟若雪，坚定地往前走着。

因为她也明白，这绝对是一次下马威！

慈宁宫里，肯定还有更大的威胁在等着主子，所以最后主子才选了自己同行，而不是青禾，毕竟现在主子刚刚入宫，自己留在宫里看守门户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