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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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若雪对孩子从来都没有什么期待，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能力护住他，就不要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末世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但那些都只是肉眼可见的危险。

后宫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所以，与其让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孩子来到这里，不如一开始就杜绝这种可能性。

因为佟若雪也不知道，后宫的生活会给自己的性格带来多大的变化。

她一直坚守着底线，不主动害人，但是谁也不清楚，未来的某一天，她会不会变得面目全非。

谁也不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永远都不会变。

因为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确保自己心里不会产生一丝恶念。

长生阿哥夭折后过了半个多月，宫里的人就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就连荣嫔也会偶尔出来走动，虽说不怎么与人谈话，但也比最初动不动就哭到昏厥好上太多了。

佟若雪冷眼旁观着，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在发冷。

这就是后宫，容不下一丝感情。

她不敢说别人冷血，因为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还是忍不住为此心惊。

这大概就是人性吧。

佟若雪这边感叹了一番之后，就不再去想了。

然而，就在大家几乎都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康熙却在长生阿哥夭折一个月后的某天，于坤宁宫里大发雷霆，谁也不知道帝后二人说了些什么，只是在康熙离开坤宁宫后，皇后钮祜禄氏就请免了各宫的请安。

等康熙大张旗鼓地为孝诚仁皇后举行悼念，钮祜禄氏彻底病重了。

已经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宫里众人都在唏嘘。

同为皇后，继后也太惨了些。

皇上简直就是把钮祜禄皇后的脸撕下来扔在地上踩，一点脸面都没有留。

一时间，各宫都安静如鸡。

谁敢在这个紧要关头做出头鸟啊，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但是谁也没想到，真的就有人敢。

僖嫔在景仁宫外殿为先皇后赫舍里氏烧纸祈福，被康熙撞见了。

她一边诉说着对先皇后的怀念，一边表露着自己的伤心，那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外界环境的样子，连僖嫔自己都骗过去了。

然而事与愿违。

僖嫔受到了严厉的斥责，康熙甚至亲口说出对方“不堪为嫔”这样的话，如果没有天大的运气降临，僖嫔这辈子，怕是要在嫔位上坐到头了。

那一声声尖锐而严苛的指责，让僖嫔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浑身瘫软在地，连求饶都不敢说出口，生怕自己再火上浇油，让皇上的怒火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送僖嫔回她的储秀宫去，好好抄写宫规，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康熙这几日，一直憋着一团火气。

这接近无期限的禁足，足够让僖嫔老实很长一段时间了。

康熙却依旧觉得憋闷不已。

从皇后钮祜禄氏把一个与表妹相像的女子叫出来，伺候他沐浴，再到承乾宫那个胆大包天的宫女伺机爬床，最后表妹那一副不愿意与自己多说话的样子，一桩桩，一件件，让康熙这位年轻的帝王，心里早就怒火滔天了。

钮祜禄氏挨了训斥，那个宫女，自己虽然封了庶妃，却直接撂了她的绿头牌，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喜。

唯独表妹，康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去道歉？

康熙绝不可能低下他这高贵的头颅，再说了，身为皇帝，睡一个宫女，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是不去哄吧，康熙又心里不舒坦。

他想与表妹回到从前，相处起来又舒服，又让人开心，他喜欢表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妹说句话都带着刺，扎得人生疼。

唉，当初自己要是在东配殿等着表妹就好了，而不是去什么劳什子后殿，让那宫女有机可乘。

康熙难得的生出后悔的情绪来。

他这边一筹莫展，甚至觉得这件事情比朝政还难以处理。

承乾宫里，佟若雪却过的舒坦极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被那件事情伤透了心，承乾宫里上上下下都像对待易碎的琉璃似的，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想尽办法逗自己开心。

其实，佟若雪并不怎么在意，但是她得表现出来在意。

以康熙那洞察人心的本事，要想让他相信自己是真的爱上他了，就必须连自己都骗过去。

所以，佟若雪这段时间别看什么都没做，但是她却一直在催眠自己，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康熙的优点，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自己唯一深爱着的人。

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毕竟，前两日与康熙见面，看见自己流露出来的悲痛与挣扎，他不是无动于衷的。

“娘娘，今日张公公特地做了您最喜欢吃的锅子，娘娘可要多用一些。”青衣替佟若雪把汤婆子拿过来，满脸笑意地说道。

“是羊肉的？”

佟若雪拢了拢怀里的汤婆子，秀眉微敛。

“知道您不喜食羊肉，张公公专门做了鸡肉的，据说调了好几次火候呢。”

青禾在一旁接话道。

等佟若雪来到厅堂，看见满桌各式各样的菜色，以及正中间摆放着的冒着烟气的铜锅子。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实在是享受啊，在寒冷无比的冬天，吃上一顿火锅，热气顺着口腔流入五脏六腑，整个人瞬间都变得暖和了起来。

再配上一小壶桃花酒，简直就是人生中最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肉类这么多啊？”佟若雪离得近了，才发现荤菜几乎占了一大半。

像什么鹿肉片，狍子脊，山鸡片，野鸭脯，鱿鱼卷，鲜鱼肉等，种类繁多，素菜就很少了，只有一些大叶芹，刺五加和鲜豆苗。

不过也是，现在又没有大棚种植，冬天能吃的青菜确实有限。

佟若雪没什么好抱怨的，她一向对吃食有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敬畏。

具体表现为，她舍不得浪费一丁点儿粮食。

不管是主食还是配菜。

所以，在有一日她与张方碰巧遇见之后，提出了小碗菜的想法，张方却不敢执行啊，这岂不是显得亏待了娘娘？

要是让万岁爷知道了，自己的人头怕是就不能在脖子上安安稳稳地待着了。

最后只好折中，张方在做菜的时候，尽量只做原来的四分之三。

宫里的菜大部分都是要有一个非常好看的外形的，所以少那么一点点，其实看不大出来。

佟若雪也觉得可以，于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