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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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童乐如约抵达酒吧，蓝青青和田柠早早候在了酒吧里。

田柠和蓝青青都是童乐的大学同学，三个人从大一好到了大四，算是铁打的三人组。

酒吧里的氛围很幽暗，有人在台前唱歌，有人在台下玩闹，这里算不上是清吧，顾客的身份鱼龙混杂。

酒气和香烟的气息交织弥漫，童乐倍感不适。

显然，如此“氛围”的酒吧，一定是蓝青青特意挑选的，又是喝酒，又是吸二手烟，这怕不是，巴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赶紧变异。

童乐跟田柠打着招呼，眼前的田柠已经三杯鸡尾酒下肚，田柠不胜酒力，晕乎乎的上了头。

童乐伸手压着田柠的酒杯，劝说道，“柠，别喝了，你本来就没什么酒量。”

蓝青青说道，“你就别管她了，她这是有烦心事了。”

蓝青青起身道，“童乐你要喝什么，我去要酒。”

童乐说道，“点个果汁吧，怀孕不能喝酒。”

蓝青青笑着道，“那我给你点一杯果汁，再点一杯鸡尾酒？刚怀孕喝点酒没事的，你小抿几口，解解馋。”

蓝青青转身离开卡座。

童乐看着半醉半醒的田柠，一身运动套装的田柠，还延续着大学时代的穿衣风格，不化妆不打扮，穿衣风格向来从简。

童乐认识田柠，是在大学社团，一次学校组织的心理咨询活动，开启了两人的缘分。

起初的印象里，童乐觉得田柠就是个邻家女孩，可相处的越深，童乐越觉得，田柠胆子小，很敏感，不喜欢跟人接触，也不喜欢参加各种校园活动。

唯一的一次心理咨询活动，是因为田柠一直以来都存在着严重的心理问题。

有关田柠身后的故事，童乐是在大三的时候才彻底知晓。

田柠在懵懂无知的时候，曾经历过性虐待，那是一段黑暗且糟糕的记忆，田柠被寄宿在某个叔叔的家中，结果发生了长达两年之久的阴暗摧残，心灵与肉体，无不经受着折磨。

起初，田柠想自杀，后来还是硬撑着活下来了，可活下来的田柠并没有找到人生的意义，因为年少时期的阴影，她对所有人事物都带有防备心，特别是对待男人，那简直就是不可踏入的禁区。

童乐记得，大学那会儿，有不少男生追求田柠，因为田柠长得乖巧白嫩，老实又朴素。

可当时接连不断的追求行为，差点把田柠逼到退学。

童乐在得知田柠的过往经历后，担负起了驱散各种桃花缘的任务，只要有人追求田柠，童乐就直接找到男生，严厉拒绝。

田柠总是躲在童乐的身后，而因为童乐跟蓝青青要好，田柠也把蓝青青当成自己的知心朋友。

童乐递给田柠一杯白水，说道，“别喝酒了，喝点水顺一顺，不然你一会儿又要吐了。”

田柠微微抬眸，看着童乐，“童乐，结婚幸福吗？身边所有人都有家了，只有我没有。”

童乐苦涩，“父母在的地方才是家，我也没有家了。”

田柠对着面前的空酒杯眨眨眼，“也是，父母在的地方才是家，可我每次回家，都会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是噩梦，我不想回家，也不想面对。”

童乐递给田柠纸巾，她料到，田柠马上就要掉眼泪了。

田柠一边哭，一边说道，“前几天，公司的一个男生跟我表白了，可我没有勇气面对别人的爱意，我是不是要孤独一辈子了？”

童乐默默叹气，这是田柠的心结，从她认识田柠开始，这个心结从未打开过，甚至越缠越紧。

童乐拿出手机，找到了好姐妹刀雯的微信，她发送道：“雯姐，你有认识的，特别牛逼的心理医生吗？比如针对小时候有过性侵经历的，我有个朋友需要心理治疗。”

即瞬，刀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童乐起身，走去安静的走廊里。

电话那头的刀雯说道，“心理医生我倒是认识几个，价格很高，但是水平不好保证。你的朋友，小时候经历过性侵事件？”

童乐应着声，“嗯，她现在都25岁了，没办法恋爱，没办法社交，总不能一辈子不近男色吧。”

刀雯认真道，“乐乐，你要是相信我，你就带着你这个朋友，去找范清华。范清华是妇科男医生，我觉得他反而能利用男性的身份，去给你的这个朋友以毒攻毒。而且，范清华也擅长心理治疗，他手里一堆证书呢，靠谱的很。”

童乐记得范清华，上次在私立医院，帮她做怀孕证明的，就是范清华。当时宗泽宇也在场，说明范清华也是宗泽宇的朋友。

不知为何，想到范清华是宗泽宇的朋友，倒是生出了几分稳妥与靠谱。

童乐说道，“行，雯姐，你帮我跟范医生说一下吧，到时候我约个时间，带我朋友去找他。”

刀雯：“没问题，你最近都忙什么呢，需要我出面帮你忙吗？”

童乐说道，“暂时不用，但后面一定需要你。”

刀雯笑声洒脱，“你早该活出自我了！”

挂断电话，童乐回到大厅里寻找卡座，寻找的途中，她一眼便留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某个男人，宗泽宇。

宗泽宇当真来了酒吧，还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显得有些孤独，但很快又不孤独了，因为连续不断地，有陌生女人主动给他敬酒。

毕竟，宗泽宇的格调太高了，长相太出众。

童乐懒得跟宗泽宇打招呼，她完全搞不懂，宗泽宇跟来这里，是出于什么目的。

童乐回到卡座，蓝青青把果汁和酒水推到童乐的面前。

童乐只拿起果汁。

蓝青青说道，“乐乐，你今天去文杰的公司，是打算重新开始上班吗？你以前几乎不怎么去公司的。”

童乐摇着头，“不是啊，我就是闲着没事去溜达溜达，文杰让我去公司陪陪他，我就去了。而且，我有好老公养着，现在又怀了身孕，我干嘛要上班啊。”

田柠半睁半闭着眼，依偎在沙发上，“是啊，童乐的老公争气，会赚钱，还贴心，童乐为什么要上班啊，社畜最难当了。”

蓝青青下意识抽了抽嘴角，嫉妒的情绪直击上头。

蓝青青拐弯抹角，“是啊，童乐命好，家境丰厚，老公又争气，之前我还听说，你爸爸给你留了一块地，好值钱的，对吧？”

童乐微微挑眉，她算是听明白了，蓝青青今日约她见面，应该就是为了套话。甚至，为了降低她的警戒心，还特意叫上了田柠这个小倒霉蛋。

童乐故意道，“嗯，是有那么一块地，几个亿吧。不过我和文杰暂时用不上那块地，文杰那么能赚钱，那块地就放着不动呗。”

蓝青青听得两眼放光，她盘算着童乐和柯文杰的身家，如若，她把柯文杰拿下了，那庞大的财产，就是她的了！

童乐捕捉着蓝青青的神情，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蓝青青误以为她过得非常好，让蓝青青嫉妒心爆棚，然后做出各种出格之事。

蓝青青趁热打铁，“乐乐，那块地在哪啊？我一直听你说有块值钱的地，但没听你说那块地……”

话未说完，田柠忽然反胃，她一把抓过蓝青青的手臂，狰狞道：“陪我去厕所！”

蓝青青吓个半死，急忙搀扶田柠去了洗手间。

卡座里只剩下童乐一个人，她回头朝着宗泽宇的方向望去，宗泽宇却不见了踪影。

接着，她收到了宗泽宇的微信消息，“你们的账我已经付过了，这里的氛围不适合我，太吵太闹，我本来以为，今天有机会跟你小酌一杯的。”

童乐不正经回复：“孕妇不喝酒。”

宗泽宇：“有本事装一辈子孕妇，怀个哪吒。”

童乐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来酒吧找我？来了又不说话，还把账单给结了，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还我那块地了，准备用这些小恩小惠糊弄我？”

宗泽宇：“我纯粹是闲的没事做，你有这些臆想，也是闲的。”

蓝青青扶着田柠回来时，童乐已经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如宗泽宇所言，酒吧里的氛围很差劲。

童乐起身道，“我们走吧，账已经结过了，田柠这个样子也不能再喝了，文杰让我早点回家的，我怕他担心。”

蓝青青很失望，什么都没问出，还被田柠吐了一裤子，真扫兴！真倒霉！今天简直就是倒霉日！

童乐开口道，“我送田柠回家，你自己打车回去，可以吧？毕竟我们不顺路。”

蓝青青点点头，“行，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酒吧门口分道扬镳，童乐驾车，田柠坐在后车座。

车窗全开，夜风肆意。

童乐开口道，“田柠，你现在还清醒吗？要不要去便利店门口呆一会儿？吃个饭团和三明治怎么样？”

田柠晕乎乎，“嗯，吃……”

童乐笑了笑，田柠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童乐把车子停在便利店门口，她扶着田柠下了车。

田柠蹲在路边，嗷嗷一顿呕吐。

童乐晚上没吃饱，她买了饭团和三明治，顺便，给自己买了瓶啤酒。

刚刚在酒吧里没办法喝酒，她都馋的不行了！这会儿必须解解瘾！

童乐坐在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一手饭团，一手啤酒。

田柠吐够了，直接横躺在椅子上，闭眼睡觉。

童乐一边吃东西，一边喝着酒，仰头望着夜空。

她喃喃道，“这世上的一切都很简单，饭团简单，啤酒简单，什么都很简单，唯有人心最复杂。”

童乐转头看着田柠，“你说是吧，柠。”

田柠闭着眼回应，脑袋早已飘飘然。

童乐站起身，便利店门口的音响正在播放音乐，音乐名叫《12点钟的方向》。

童乐踮着脚，跟随音乐的鼓点，一步一步在马路边轻踮，像个轻盈的小精灵。

她开心地吃着手里的饭团，喝着啤酒。

啤酒下肚，她打了个爽快的饱嗝，她举起酒瓶，迎着月光，没有哪个时刻，比此刻更让她觉得放松。

与此同时，宗泽宇的车子停在马路的另一边，他下了车，靠在车身旁。

他看着不远处的童乐，那个可爱又贪酒的童乐。

他情不自禁笑出了声，他没想到，童乐竟然还会贪酒，刚刚在酒吧的时候可是滴酒不沾，离开了酒吧，竟然跑来便利店喝起便宜的啤酒，吨吨下肚不说，还大声打嗝。

他拍下了童乐在路灯下跳舞的一幕，刚刚好的一幕，轻轻踮起的脚尖，刚刚好散落下的额前碎发，轻盈又洁白。

他把照片发送给童乐。

收到信息的童乐，即刻抬起头，朝着宗泽宇的方向望去。

她看到了宗泽宇，她用力挥挥手，大声喊道，“喂！你怎么还没走！”

宗泽宇朝着童乐走去，深夜里的高挺身影，倒是多了几分神秘感。

这时，躺椅上的田柠爬起身，她被童乐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间，她看着朝她们走来的宗泽宇，高高大大的黑影，逐渐的，那张冷俊的面孔变得清晰可见。

田柠稍稍醒了酒，她皱着眉，喃喃开口，“好眼熟的帅哥……”

田柠眸光一亮，“想起来了！当年图书馆的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