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早饭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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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依走到大堂时，偌大的大堂此时只有一个男人在忙碌。

“老二，去田大厨那里把菜拿来。”

江明煦拉着杨柳依找了一个还没有被老二收起来的桌子旁坐下，敲敲桌子，把老二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

被叫做老二的人将手里的抹布一扔，随即拱手捏着嗓子模仿宫中的小太监说道：“遵命，我的公子！”

杨柳依一看便想起来老二就是昨晚替二人解围的那个与江明煦身形相似的男子，再加上老二一笑起来就消失的眼睛和堆满的满脸褶子，更加加深了杨柳依对他的好感。

不一会儿，老二一手一个菜盘，头顶上竟然稳稳当当顶着一个托盘就来了。

“哎哟，公子，不搭把手啊！”

虽然嘴上喊着需要江明煦的帮忙，但实际上老二已经小心翼翼将手中的菜盘放下，然后将头顶上的托盘稳稳端下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站起身想要帮老二的杨柳依还没有插上手，菜盘就已经稳当摆在桌面上了。

“谢谢杨姑娘，还是您心好。”

老二对着杨柳依抱拳感谢，随后对着坐在那里没有动一下的江明煦埋怨道：“公子，您和杨姑娘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您每次来，不是在那里坐着就是在这里坐着，搭把手的事儿可从来没有过。”

江明煦也毫不客气，说道：“那不还是因为我相信你，这百香楼里里外外，没有老二的帮衬，简直不成气候。”

老二“啧啧”两声，随后对一旁的杨柳依说道：“杨姑娘，公子跟您在一起之后啊，这说出来的话越来越中听了！杨姑娘，您可得跟我家公子一辈子在一起！”

“这……”

杨柳依转头看向江明煦，脸颊羞红了一片。

江明煦清清嗓：“咳，老二，你今天是不是太闲了啊。太闲了就找点事情做，或者你也抓紧时间出去讨个老婆。四十好几的人了……”

“哎哟，我的公子，小的服了。您二位慢用，小的先去收拾后厨了。”

听到江明煦的老调重弹，老二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话还没说完，“欻——”的一下跑进了厨房。

江明煦看着老二离开的背影，凑到杨柳依跟前说道：“老二是跟了我十年的老人了，人很好，就是嘴有点贫，顾萌的贫嘴就是跟着老二学起来的。平时你要是想支开他，直接就跟他说让他讨老婆的事情。他这个人啊，为了一个青楼头牌，终身不娶，到现在人家还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杨柳依想象着看起来应该是“万花丛中过”的的老男人竟然也有痴情的一面，也跟着笑出声来：“你们百香楼的人还真是有趣。”

“是啊，你接触久了，会爱上这个地方的。”

江明煦枯燥乏味、勾心斗角毫无希望的生活，百香楼的所有兄弟就是他唯一的慰藉。只是，他终究不是这百香楼里的一员。

饭后，两人来到了顾萌他们所居住的庭院。

“为什么白天这里只有几个人呢？”

杨柳依将吃完的椅子学着刚才老二的摆放方式，垒在了桌子上。看着偌大空荡的大堂，想起昨晚的人潮拥挤，一种莫名的落寞感席卷了杨柳依的内心。她从来没有去过有这么多人的地方，也总是不相信会有一群人真的会仅仅因为“情”字团结在一起。

江明煦没有回答杨柳依的话，只是推开了房间的门。方斌正坐在床边等着江明煦二人的到来。

看见二人推门进来，方斌局促不安地站起身来。没有之前的绝望，也没有之前的激动情绪，如今的方斌似乎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花费了他许多的力气。他松弛下垂的眼皮因为无精打采的神情而更加下垂，遮盖住了大部分的眼眸。眼眸中的光彩也被遮挡不见了。也许应该说的是，本来，他的眼眸中就没有光彩。

“方伯，您恢复的还好吧。”

江明煦扶住了方斌的胳膊，没有费力气，只是手掌向下轻轻一按就将站起身的方斌又扶回到了床上坐着。

方斌没有回话，喉咙里还是一直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伸出枯瘦粗糙的手摸上了江明煦的手臂来回应他。

江明煦看着眼前的方斌，心中难以说出的苦楚：“方伯，多年不见，您的身体已经苍老成这个样子了。方伯，当年的事情，是明煦对不起你们。我如今应该如补救呢？我应该怎么做呢？方伯，希望你能告诉我……”

江明煦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只是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是泪水想要倾泻。

听到江明煦的声音，方斌似乎才缓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柳依，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三皇子，不是你的原因，也怪不得任何人。我家老爷还一直在惦念着你。当年，我家老爷做出的决定不是你的推动，本来是我家老爷自己的想法。来，坐。”

方斌抬起胳膊，招呼杨柳依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杨柳依点点头，与江明煦交换了眼神，确定他也的确是想让自己坐下后，才乖巧地、默默地坐在方斌旁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方斌面黄肌瘦的脸庞，一句话也堵在了喉咙。自己第一次见方斌时，只是听师父提起过，这是将师父从小看到大的方伯伯，年逾半百，可实际上方斌已经看起来像是花甲之年六十余岁的老人。可如今才过了几天，如今的方斌已经俨然一副风烛残年的光景。

“十年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将来会这样度过余生……”

方斌的声音沉重而悲切，他的思绪开始飘向很远很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