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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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远还没起床，就接到了蔡老板的电话。

“马总，恭喜荣升啊！什么时候来深圳，我请你去紫荆会吃饭。”蔡老板在电话那头，操着一口潮汕普通话絮絮地说。

马远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六点，不耐烦地回道：“你来上海，我一定请你去半岛酒店。不过你要算好时间，来太早了，人家还没开门呢！”

蔡老板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太心急了，一听说老朋友有了喜事，整夜都高兴得睡不着觉，这不，迫不及待给你恭喜来了，忘了时间。这样吧，下次见面，我先自罚三杯。”

“好啦，你话说得越好听，我可就越不放心。谁不知道你蔡老板从不放空炮，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呵呵，还是你了解我。”蔡老板的玩笑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转入低沉，哀怨的调门上，如果不是从头开始听的，外人想不到两种情绪会在同一场合接踵而至，连马远都在心里佩服这位老同学的演技了。

“唉，为了帮你的忙，我可是惹了天大的麻烦。”蔡老板凄凄惨惨地说道。

马远已经站起身，穿着睡衣踱到了阳台上。外面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从一楼大门一直延伸到百米外的桦树林。这些青草，桦树都有着一致的高度和姿态，仿佛是被什么人拿梳了全梳理过一遍，目的是为了迎合那些独栋洋楼里的高贵人士们。

马远搬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虽然是公司包揽一切开销，可他有时也会有点轻微的罪恶感。也许本来不必住得那么奢华，为公司省点钱不好吗？可一想到王荣辉曾经租下的房了比这里还要豪华，那里甚至距江滩只有一公里，他便觉得理所应当了。人的欲望本无所谓高低，只是在比较中才有了尺度。

“英思达一直在调查金阳科技的事，我怕以后真会查到我头上。”蔡老板说。

马远皱了皱眉，“你不是在巴拿马注册的公司吗？就算查到是用萝卜章冒充金阳干的，也查不到你那公司的任何信息，你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华强北这边难免留下出货记录，英思达要真想查的话，我很难躲

“蔡老板，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华南区总代说好会给你的。”

“哎呀误会了！我可不是跟你讨赏啊！”蔡老板仿佛受了极大委屈，坚决地否认自已是在要挟。马远心里腻歪极了，干脆地说道：“下个月，我就让他们给你把授权书发过去，而且，不对你的销售业绩提要求，满意了吧？”

蔡老板笑嘻嘻地道谢，然后便告辞了。

马远把电话摔到床上，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贪得无厌的豺狼。”

一年一度的英思达管理干部大会在硅谷希尔顿酒店举行，全球各分公司高管悉数出席。今年的会议上，马远受到了格外优待，做工作汇报时，不仅 CEO 杰夫亲自聆听，还向他咨询了不少问题，甚至还打听起中国的历史文化，民风习俗问题来，用实际行动表明高层对中国市场的重视。末了，杰夫向马远抛出了一个敏感的问题：“凯文，依你之间，公司下一个增长点应该放在哪里？”

“电动车，”马远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口答道：“中国正在向电动车企业和消费者慷慨地发放大笔补贴，鼓励电动汽车的发展。我认为，公司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参与到电动车的爆发性增长中。”

“可如今新能源汽车还有氢动力这个实力强大的候选者，你凭什么认为电动车一定是最后的赢家。”杰夫问。

“不用去比较技术了，只需要看看世界上增长最快的汽车市场-中国的态度，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电动车一定是未来。”

杰夫转头看向一脸铁青的迪恩林奇，有些不满地说：“迪恩，我早跟你说过，要重视中国的动向，现在公司花了这么多钱搞氢动力车，有卖出过一颗芯片吗？”

三年前，迪恩是公司的研发总监，当时公司决定进入新能源汽车领域，在选择电动车还是氢动车作为主攻方向时爆发了一场激烈争论。迪恩说服高层选择了后者，如今照马远看来，肯定是走错方向了。

迪恩答道：“既然马经理看好电动车，我想，公司可以考虑立项做一些预研，为电动车做准备——”

“不必预研了，”马远抢过迪恩的话头，

杰夫对他的急切很是惊讶，“可公司并没有做电动车的任何基础，怎么开始？”

马远笑道：“我们何必从零开始？事实上我做过调查，在中国，已经有些半导体公司在研究电动车技术了，比如电源管理，传感器，智能中控这些部分。这里面最难的也许就是电源管理芯片了。如果我们自已研发，至少需要两年时间，一定会比竞争对手落后。但如果我们跟那几家中国厂商合作，就能大大加快项目进度。”

“中国厂商？”迪恩用嘲弄的表情看着马远，“你确定中国厂商有开发芯片的能力？众所周知，中国人最擅长的是装配，拧螺丝，贴商标，手指纤细，动作整齐，表现十分优秀。可是芯片这件事嘛！”迪恩指了指自已脑袋，“靠的是这里，还有多年的经验。你们恐怕还没到这一步呢？”

迪恩的话引起了场内一阵骚动，一些华人员工发出了不满的嘘声。杰夫也有些不悦，摆了摆手说：“迪恩，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马远接着说道：“林奇先生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不如提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我确实有个更好的办法。各位知道，特斯拉的电池来自松下，我们为何不找日本厂商合作呢？他们在电池技术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马远冷笑道：“你想跟日本人合作？我得提醒你，先准备半年时间跟他们开会吧！”

“马先生，你这话也有点种族歧视了吧？”

“呵呵，彼此彼此！”

眼看两人还要继续争吵下去，杰夫赶紧出面控制了事态。他接着打量了两人一眼，又环视了所有员工，宣布他的结论。

“你们各自带队，用自已的方案来推进项目，半年后，公司再选择其一，作为支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