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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紫离了重烬门,回到了逑勒。阿洽罗没说什么,她的母亲也去求了木萨,方紫算重新被逑勒接受。

回来七天以后,方紫才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是夜,方紫躺在自己房间里的榻上睁着眼。黑夜之中有些细微的声音朝她的窗户而来,她修习多年,自然听到了。方紫翻身下床,捏着剪刀走到了窗边。

那人拉开窗户轻手轻脚地翻进了屋,方紫从背后蹿出,剪刀抵在了来人的脖颈上。

“阿紫别怕,是我。”

方紫的剪刀落在木板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隔壁的母亲喊了一声:“阿紫,怎么了吗?”

“没事,母亲,我剪刀落地上了。您睡吧。”

“小心些。”

隔壁终于归于平静,方紫松了一口气。她上前拉住史林额,压低的声音也藏不住欣喜。

“哥哥!怎么现在才来!”

史林额拍拍她的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

“恩!”

两人一起从窗户翻出了屋,一路奔出村子,坐在了那个土坡之上。月光正好,将鬼石岭照得异常清晰。

史林额看着方紫的侧脸,后者则望着鬼石岭出神。

“阿紫为什么回来?”

方紫喃喃道:“鬼石岭……”

史林额握住了方紫的手,道:“我知道。你走后,我进去看过。”

方紫侧头看他,难以想象对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走进了那禁地,只是为了找她。

见方紫又有些出神,史林额又笑着问:“只是为了鬼石岭吗?”

“不是……”方紫低下头,动了动被握着的手,道,“也是为了你。”

史林额那笑意更甚,却听得方紫又问:“哥哥,你愿意跟我走吗?”

“外面的世界跟逑勒不一样,我想跟哥哥一起去看。”

史林额手微微一动,随即摇了摇头,道:“该走的不是我们。”

沐浴在月光和微风之中,他们怀揣着同一个目标,却走上了两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方紫想带着对方离开这染缸,对方却试图毁灭重造。

一年后,方紫被史林额抱在怀里,被他亲手喂下了白瞳之药。上一秒身处天堂,下一秒却坠入了地狱。

方紫一夜白瞳,部落哗然。第二日,众人就在祭台之上发现了浑身没有一块好皮的前任木萨。那鲜血淋漓的模样,让所有人都觉得木萨是被万鬼反噬,啃咬致死。只有方紫觉得后背发凉。

她冲到史林额的居所,怒气满满地质问他。

“为什么要杀了他!”

“反正都是要死的,怎么死,又有什么区别。”史林额摸她的眼睛,道,“你忘了,他当初怎么对你的吗?”

“可……可,也不该这么……”

方紫紧咬着下唇,心里觉得难过。松开时,那唇上已经沁出了血珠。

“你不该动手的。”

史林额抹掉那点血色,道:“你坐上木萨,便再也没人敢动你。阿紫,这地方,你可以安心待下去了。安心待在我身边……”

方紫突然崩溃了,她发大力推开史林额,大声地吼叫着。

“可我讨厌这里,我讨厌木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样,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史林额重新上前,将方紫禁锢在怀里。

“这辈子,你我都得待在一块。”

自那以后,方紫成为了木萨,掌管着整个部落的生杀大权,她慢慢觉得麻木,成为了史林额养在身边的、听话的小白兔。几年间,方紫听从史林额的安排,陆陆续续地惩戒、流放了不少阻碍他成为卡萨的人。

那一日,她流放了一个冬勒氏的人。冬勒一向远离权力和党派之争,理应不会被卷入这种祸事。

那个冬勒智者瞧出了史林额的野心,不止一次私下规劝过史林额。还有几年就要大选,史林额不想路上多个碍眼的绊脚石,便通过制造氏族矛盾,将此人四处拉拢人的谣言传扬了出去。随后找方紫,随意给他安了个谋逆的罪名,流放去了鬼石岭。

流放这人的当天深夜,有一名少年人摸黑闯入了木萨的居所。

少年人眼里是愤恨,还有克制不住的泪水。那柄闪着寒光的尖刀抵在脖颈上时,方紫没有害怕,甚至觉得可能是解脱。

她认出了这少年人,正是冬勒·那斯图,一个在三个氏族都不受待见的遗腹子。是那名被流放的智者将他养大。

而他成为遗腹子,也是拜上任木萨所赐。那斯图的亲生父亲因与木萨意见不同,被治了个谋叛的罪名。男人的妻子看着男人走进鬼石林,哭天抢地,一头撞死在了门口的乱石之上。冬勒族人手忙脚乱地收敛尸身,却发现了女人身下的那斯图。

那斯图是被母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生下来的。遗腹子被视为不详,父亲又被流放鬼石岭,是以那斯图连中间名都没有。还是那位冬勒的智者于心不忍,将那斯图带在身边养大。

此刻这少年怀揣着满腔的恨意,要来手刃仇人。他眼里满含着泪水,声音都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清亮稚嫩。

“妖女!该死的是你!”

方紫轻轻一动,那尖刀刺破一点皮肤,引出一股鲜红。

“杀我之前,你不想了解真相吗?”

不知道是那双白瞳带着些骇人的力量,还是对于真相的渴望,那名少年最终放下尖刀,跟着方紫去了鬼石岭。

出来之后,少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以为的仇人就在眼前,他却再没办法“报仇”了。

走出鬼石岭一段距离,方紫跟身后的少年说:“以后,你可以继续‘恨’我。”

少年终于抬起头,冲着那个并不高大的背影,道:“既知真相,为何还要受制于人!还要笼罩在鬼魂的阴影之下!”

方紫仰头看了一眼月亮,道:“等。”

“等什么?”

“等圣女落下圣坛,利刃才可真正斩断顽疾。”

逑勒敬畏鬼魂,将能与鬼魂产生链接的木萨视为圣者。只有圣者首先跌落,那些使徒才会恼羞成怒,脚踏圣洁之时,便是将信仰踩出裂痕的时候。

压迫信徒太久的残暴信仰,终会为自己的暴戾所伤,最后瓦解成粪土。信仰所求为生,所以在生死面前,信仰也会变得不堪一击。信仰所求为精神寄托,当精神紧绷到如干木脆断,信仰便是新的精神压力,该被一起斩断。

多么可笑,纯粹而美好的信仰,最后不过是人们杀戮和肆意妄为的借口,叫纯洁染上污秽,让信仰变作腌臜。

而那柄能斩草除根的利刃是史林额亲手所造,此刻终于被剖开了亮在了众人面前。他们心中那鬼魂的使者,心无旁骛的纯洁圣女,却被欲望裹挟,与刽子手为谋苟且,沦为肮脏的帮凶。

他们的信仰崩塌了,又开始急速地重塑。他们吵着闹着要将那些污秽之物烧作灰烬,还这土地一片干净。却未曾回想过曾经,自己也给那持刀人提供过力量。

史林额只想做守护爱人的矛,却未曾想这份融入骨血的爱意,才是杀死爱人的终极武器。他看出台下那些人眼里的不甘,一字一句,笃定地述说着。

“是我逼她服毒,又用解药相逼。她才不得不委身于我。她,罪不至死。让她回重烬门去,自有惩处等着她。”

末了,史林额看着那斯图的眼睛,道:“那斯图,你若还有心,当知道是谁让你走到了今天。”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放任方紫和那斯图在他眼皮子底下走到今日。不知到底是过于自负,还是别的原因。那斯图只觉一怔,下意识看向了方紫,手上的火把也微微落下一些。

“那斯图!”方紫突然大喝一声,随后摇了摇头。

任何人都可以活,但木萨必须死。如若那斯图此时心软,必然功亏一篑。

那斯图被这一声喊得清醒了一些,重新举起了火把。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罪行已经犯下,不容狡辩!逑勒此后,再无木萨!”

说罢,那斯图生怕自己后悔似的,迅速地将火把扔到了木柴堆里。那淋了焦油的木柴“轰”地一声燃起了人高的火焰。连那斯图都被那热浪逼得后退了两步,极快速地退到了祭台之下。

方紫看着火焰已经蔓延到了自己脚边,原本打算闭眼安心受死。未曾想旁边的史林额突然发力挣断了绳索,迅捷无比地跑到方紫身边。

史林额裤腿被引燃,小腿肚已经被灼伤了一大片。但他哼都没哼一声,扛起方紫,脚尖点地,就冲出了那火墙,跳下了祭台往村外的方向去。

明护和林屿正好站在那个方向。明护作势拦了一下,被史林额一掌打在肩头,趔趄了一下。林屿上前扶他,却见他满眼震惊之色。

林屿看他肩头留下的掌印,问到:“是灵力?”

明护刚点了头,还没动作,逑勒人已经大喊大叫着提起火把往村外追去。

“不能让他救走妖女!”

“快追!”

两人对视一眼,打算赶在所有人之前追上史林额和方紫,或还能有一线生机。谁知明护和林屿刚抬了脚,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那斯图看着两人,道:“请二位带上我。”

两人刚才听史林额跟他的对话,加之先前方紫跟他二人所言,已经将事情知道了个大概。明护没言语,抓着那斯图的肩膀,和林屿一起催动灵力追了出去。

他三人很快就追上了逃跑的方紫和史林额。

史林额背对鬼石岭,脚边还燃着一团抖下来的火焰。那火焰遇到干草,烧得很旺。方紫身上的束缚已除,此刻就站在史林额身旁。

看见来人,史林额将方紫揽到身后,双拳握起,灵力自臂膀之上蔓延开来,那些蜿蜒着爆发出红光的纹路,像是被鞭笞出来的陈年伤疤。

那斯图道:“史林额!你这灵力,从何而来!”

他不清楚,在场的其他人却都明白得很,那是属于方紫原先的灵力。

“无需废话!”史林额并不想回答,只道,“放阿紫走!我,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我若说不呢!”

回答那斯图的是史林额直冲他面门而来的一击。林屿佩剑出鞘,一剑就挡了下来。与此同时,明护提掌上前,破开夜风,朝史林额打去。他这一击不含太多的灵力,只是想擒住史林额。

史林额身后就是方紫,他无法退,也不能退,抬手硬扛下了这一掌。纵使他身体里有方紫的灵力,却全然不可能是明护的对手。这一掌几乎让他半跪在地,撑着的手臂都微微颤抖,金色的纹路也开始闪烁起来。

明护已经唤出了金弓,握在手里。他没有取人性命的想法,无非是想逼迫史林额不要再做这自损八百的挣扎。

他抬了抬弓,箭就夹在两指之间,道:“史林额,你若想她活,便知道自己的命数!”

史林额冷笑一声,觉得那金弓上的血玉红得像催命的符咒。他突然站起,抬掌打在了明护持弓的那只手上。他这一击几乎用尽了灵力,又是突然发难,本来就没防备的明护被打得金弓和金箭都脱手飞出,人也往后退了几步。

明护刚想扬手唤回魂器,却不想那斯图就在那弓箭落地之处。那斯图想也没想,捡起弓箭,直接朝着刚刚站稳的史林额射出。

这一下连林屿都没想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那斯图虽然没有灵力,无法发挥那金弓的威力,却也是个体魄健壮的成年男子。那利箭破空而出,在史林额的眼中放大。

没有意料之中的痛感袭来,史林额看着面前的人,却觉得那利箭已经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方紫闪身挡在了史林额的身前。那箭从她的后背穿过,在胸前露出一个沾血的箭头。她身形一晃,向前栽去,扑在了史林额的怀里。

史林额瞳孔还未收缩回去,他抱着方紫,跪坐在了地上。他双手颤抖着,抚上那被血浸染的后背。

“阿紫……阿紫……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他似乎突然不会讲话了,只觉得怀里人的血将周遭都被染成了红色,连带着他自己身体的温度,也随着那血液流走了。

“杀了他们,我会杀了他们……”

方紫虚虚地抬起手,捧住了史林额的脸。那双白瞳终于恢复了神采一般,只盯着史林额棕色的眸子。

“哥哥,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抱住了史林额的脖子,那箭头同样抵在了史林额的心口。

“我,永远都和哥哥在一起。”

史林额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即使那箭头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肉。他一手环过方紫的后背,一手覆在她的后脑勺,猛地扣紧了。就这样抱了半晌,他终于认命一般出声。

“好。我和阿紫,永远在一起。”

说完,他手搭上那金箭的尾端,猛地往前一顶。那柄金箭终于穿过了史林额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心脏,自背后钻出。

最后,史林额抱着方紫,用尽了最后一点灵力,将那脚边的残余之火催成了燎原之火,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做完这些,他才终于抱着方紫,闭上了眼。

金弓已经被明护唤回了手中,他上前单手就提起了那斯图的领子,将人提离了地面。

“谁让你擅自动手的!”

林屿上前,拍了拍明护的手,道:“阿护!”

明护扬手将那斯图甩到了地上,仍然怒目而视。后者反手撑在地上,缓缓开口。

“是她自己要求的。谁都可以不死,她自己,必须死。”

没人再说话,只那团火仍在烧着,火中相拥的人影已经快要看不清晰。

那些逑勒人赶到的时候,这火已经将整个鬼石岭都燃成了火海。不少逑勒人惊呼起来,让林屿和明护做点什么,可那两位仙人无动于衷。

只有石头的鬼石岭,像是一堆被烧得通红的巨大炭火。那些黑色的石块逐渐发烫发红,最后一点点皲裂剥落。逑勒人又开始惊呼起来。但大火不理会人群的喧嚣,那些被烧得通红的石块也听不见。“哗哗”的声音响个不停,落地的石块和那些原本就在地面的融为一体,昭示着这地方的蜕变。

火势渐小,滚烫通红的石块已经变成了肥沃的土壤,堆积在这原本的不详之地,在看不见的地方孕育着新的生机。原本奇形怪状的石块重叠之处,已然变成了一片不小的沃土。

逑勒人脸上满是震惊,个个张大了嘴、睁着眼看着这地方的变化。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在那还没散尽的烟雾之中,缓缓走出来一群人。约莫三十来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逑勒人认出来了,那些都是曾经被流放到鬼石岭的人。

有人呆愣原地,有人哭嚎着上去认亲,有人窃窃私语。却无一人再敢提起木萨之名。

一名老者蹒跚着走到了那斯图面前。

那斯图眼里闪过愧疚,低声喊他:“叔。”

这位冬勒的智者拍了拍养子的肩膀,道:“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完这些,他转身看向一旁的林屿和明护。

“你二位,可是仙人?”

林屿和明护一起行了一个拱手礼,林屿道:“先生客气。”

老者摆摆手,自心口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样用紫布包着的东西,放到了林屿的手中。林屿小心地将那布打开,一块紫色的石头便呈在了眼前。

“阿紫说过,一定要交予你二人。”

林屿和明护一时语塞,只能将那石头重新包好,躬身道了谢。

“多谢。”

那斯图此时脸上终于绷不住,有了哀戚之色。

“叔,阿紫她……”

老者摆摆手,转身背对着几人,苍老的声音述说着智者之言。

“万物土中灭,又在土中生。以死为生,当为永恒。”

“走吧,回去吧。”

说完,他头也没回,自顾自地往逑勒部落的方向走。那斯图最后看了一眼鬼石岭,也跟在养父身后离开了。

林屿和明护倒是想替阿紫和史林额敛一敛骨灰,但那紧紧相拥的两人早已与身下的土地融为了一体,连半点灰烬都未曾留下。

林屿道:“此当是她最渴望之归宿。走吧。”

明护点点头,两人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这片地界的上空。

天边还未亮开,微微发热的地面也逐渐散去了热气,这方世界又归于平静。一道人影忽然落在这沃土之上,轻飘飘地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那人蹲下身,摸了摸脚下的土地,喃喃道:“还是来晚一步。”

说完,自手掌心窜出一股灵力,直流入地面,顺着土地蔓延开来。半晌之后,许多柔嫩的娇叶破土而出,在破晓的晨风里轻轻摇摆。而融合了方紫和史林额的那块土地之上,生长起一株近两丈高的夹竹桃,浅紫色的花开了满冠。

“夹竹桃虽有毒,却坚韧忠贞。你我都是有毒的花,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生化希望,承载生机。你还是那么可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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