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好，阿水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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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而作，日落不息，紧凑、忙碌的高中生活让人模糊了时间的概念。只有从天空由暗转明，由明转暗，昼夜交替的过程中才能清楚感受到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流逝。高一上学期的生活像是在昨天发生，却又感觉是许久之前的事。无论如何，时间如同江河般向前奔腾不息，不愿回头。

晨曦初升，冷清的阳光闯进昏暗的房间，让一切变得明亮起来。手掌在床头摸索着手机，轻快的闹铃声响却让耳朵感到刺耳。眼睛吃力地打开一条缝，瞧得手机光屏上标注“六点二十”的时间。“再睡五分钟”嘴巴发话。

手掌，耳朵，眼睛，嘴巴互相配合，我的身子缩进被窝，意识逐渐沉寂。

让我意识得到苏醒的是房门被打开的吱呀声，迫近的脚步声，以及刺骨的寒意。

“阿水起床！太阳晒屁股了！”小芷扯着我被子的一角大喊道。

“好～”我蜷缩身子嘴上应道。

“大懒鬼，每天要小芷喊你起床，小芷不管你了，现在六点半，早点起床别迟到。”

“好～”

“妈妈，小芷上学去了。”小芷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路上小心，早点回家。多穿点衣服，最近冷。”妈妈嘱咐道。

“知道啦。走啦。”伴随着关门声小芷出门上学。

房间里再度变得静悄悄，从窗外传来微弱的铃铛声。

“六点半吗……七点要到校……起——床！”

…………

…………

早读。

各种朗读声，背书声交织，听上去很是嘈杂，但和闹市区的喧闹的人声很是不同，教室里的读书声听起来别有一番蓬勃朝气和满足感。要说原因我不知道，或许这就是古人常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

我正端着《语文（必修三）》反复读背《蜀道难》，经过我几天的不懈努力，成功背出了前六句。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与秦塞通人烟。东……不对，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啊，忘了。”翻开语文课本，继续熟读《蜀道难》。

“试着把〈蜀道难〉拆分成句，一句句背，李白的诗句朗朗上口，很快就能背完，这是一种背诵方式。最好能把自己的情感代入诗句中，体会李白眼中的蜀道之难，能更好帮助你背出这首诗。”夏灵运帮我提出背书建议。

“代入情感，怎么个代入法？”我有些疑惑。

“比如说这句，｀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表现的是蜀道的山高水险。想象一下你站在山脚准备上山，抬头看山巅耸入云霄挡住太阳，低头是汹涌湍急的大江，卷入其中九死一生……什么感受？”夏灵运描述道。

“呃，有点起鸡皮疙瘩。”我摸了摸手臂。

“就是这种感觉，感慨蜀道之险，大自然的神奇和伟大。”夏灵运满意的点头。

“这太夸张了吧。”我说。

“……〈蜀道难〉用的最多最精彩的修辞手法就是夸张，正是因为李白豪迈不羁的性格，丰富的想象力，〈蜀道难〉才能成为不朽诗篇流传千古。”夏灵运认真的看着我。

“呃，嗯。”被她直视我不太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含糊回应道。

运用夏灵运教我的拆分诗句以及代入情感的方式背诵《蜀道难》，只是早读最后十分钟的功夫背诵进度就推进到第一段末尾“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相比之前死记硬背的方式背的结结巴巴的，背诵流利度明显提高了不少。虽说有些地方还会忘记，但只要多练习，多熟读背诵几遍，完整背出来并不困难。

下课铃响，大多数同学利用下课短暂的十分钟聚在一起聊天，或者追逐打闹。

夏灵运合上英语笔记，拿出数学课本放在桌面。课程表上第一、二节是数学课。

“谢谢，用了你的方法，我已经背完第一段了。”我感谢道。

“不客气，对你有帮助就好。”夏灵运对我微笑点头。

“学生会长的任期应该是一年吧，为什么夏灵运你下学期不当了？”这是我之前就一直在疑惑的事。

“你的问题未免太唐突了，这涉及个人隐私。”夏灵运侧着身子面向我，眼神中反射出深沉的光泽。

“抱，抱歉。如果你不喜欢，就当我没提过。”我结巴着说。

“如果你追问，我说不定会说哦。”夏灵运微笑摇头。

我思考着夏灵运话里的含义，但下一刻这个想法就从我脑海中剔除了。

“我追问。”我说。

夏灵运展露出莫名的笑容，不是礼貌或应付，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因为学业。”夏灵运又低低的补充了一句，“还有其它一些原因。”

“原来堂堂年级第一也会为了学业发愁？”我奇怪的问。

“哼，年级第一也是高中生好不好。唔——咳。作为学生会会长需要管理学生及学校布置的各项事务，各种报表，人员的协调，场地布置，日常检查活动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早自习时间检查卫生区情况，晚自习检查考勤，学习时间自然而然缩减许多。我不是天才，学习需要时间的堆积。高一上学期任学生会会长期间学习虽有些吃力，但能勉强应付过来。”

“寒假期间我预习下学期理科学习内容，课程难度对我而言不算简单轻松。于是我想，当学生会会长是为锻炼自己的能力，现阶段我主要目的还是升学，不能因小失大。权衡下我选择放弃继续担任学生会会长一职。虽然很多学生会的同学和老师认为我做的很优秀劝我不要走，还有一些人说我只顾自己……”

“呼，抛弃责任，我是不是很自私？”夏灵运语调低沉了一点。

“说你自私的人才是真自私。”我说。

“诶？”夏灵运惊了一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两千年前老夫子的话都是高中生了还没学会？他们觉得你优秀，仰慕你的作为，就应该尊重你的选择，继承你的信念，打造出一个更好的学生会。而不是用言语挽留，用道德要挟你留下。意志是用来继承的，不该被歪曲束缚。”我义愤填膺，话语脱口而出。

夏灵运嘴巴微张惊讶的盯着我。四目相对，很快我脸色微红的移开视线。

“噗呲。”夏灵运突然噗呲一声笑，一头干练的短发颤动着。

“抱歉。”夏灵运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刚说的话你就忘了吧，其实我的意思也不是——”我的话被夏灵运打断。

“忘不掉，你的话我会牢牢记住。就当是我传授给你背书技巧后你的回礼吧。谢谢你——”夏灵运尴尬的红了红脸。

不会是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我吐槽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他叫阿水。”胡云龙从后边用手臂勒住我的脖子。

“喂！放手，很疼啊！”我拍掉胡云龙的手臂。

“阿水……好的，我记住了，谢谢你，阿水同学。”夏灵运向我微微躬身。

我真名不叫阿水啊喂！

我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