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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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办庆功宴的地点不出意料的选在咖啡店。我曾问过宁秋月总是选择咖啡店为聚会点的原因，她的回答很简单，“人少”。

柳缘姐，饮料调制水平有待提高啊。

当然除了这个不能明说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当宁秋月来到咖啡店，咖啡店就会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和饮料，但很可惜的是，没有一样是咖啡店的产品，都是宁秋月网上点外卖送过来的。宁秋月今天心情很好，坚持要求庆功宴上的消费由她买单。

我们六人三三一排，沉思苦想置于桌面的灯谜。

谜面：水漫金山山沉没——打一字。

“蛇？”想到金山我就想到了白娘子。

“不对。”唯一握有答案的王霸为我们判断对错。

“海。山那么高，水淹没山成为海。”宁秋月自信心满满。

“有点接近了，宁秋月同学。”王霸露出职业化笑容。

“居然错了。”宁秋月不爽地说，继续沉思。

“水淹没山，留下金。金？”夏灵运猜。

“还差一点。”王霸说。

“淦，这么难，连夏灵运也猜不对。”我吐槽道。

“阿水同学答对了。淦。”王霸在写着灯谜的红纸上写下“淦”字。

“啊？”我们几人同时发出惊呼。

“水漫金山山沉没。去山存水、金，三点水加上金，成淦，妙。阿水同学很厉害。”夏灵运拍手称好。

“阿水是瞎猫碰死耗子，再来！”宁秋月收起灯谜在桌上铺第二张灯谜。灯谜比赛结束后仍有十来张灯谜悬挂在灯笼上没人猜出，宁秋月把它们收集起来，留在庆功宴上大家一齐解灯谜。

谜面：捕蟹捞虾抓青蛙——打三字鱼名。

“这，这都哪跟哪啊。”看到谜面的我顿时傻眼。

“哼哼，不会了吧。我知道，罗非鱼！”宁秋月哼哼一笑，大手一拍桌面。

“宁秋月同学答对。”王霸确认正确。

“为什么啊？”我不解。

“捕蟹捞虾抓青蛙，就是不抓鱼，不就是‘非鱼’喽，能和非鱼搭配的鱼名称，只有罗非鱼。”

“这也行？”

下一张灯谜。

谜面：未知数（打一学科名）。

“数学！”我抢答。

“我，我本来想说。”符瑾柔放下举起的手小声嘀咕。

抱歉了，瑾柔同学。

“错误。”

“几何。”悦晴面无表情的回答。

“答对了。”

“为什么是——未知数，多少，几何。我明白了。”我想通了谜底来由。

谜面：日中（打一节日名）

“中秋节？”我不太自信地回答。

“不对。”

“日中。日中是中午，午，端午！”

“正确，宁秋月同学。”宁秋月又一次拆字成功。

谜面：全面起诉——打二字商业行为。

我完全没有头绪。

“全面，全，垄断。”宁秋月猜。

“不对，差别比较大，宁秋月同学。”王霸尽力给不至于招宁秋月反感的提示。

“全面，起诉。起诉可以理解为状告，全面可以理解为多、广、全。广告。”夏灵运说。

“正确。”王霸点头。

“这也行？”我放弃般的靠在沙发背上。

最后一张灯谜。

谜面：亲嘴——打一字。

所有人都沉默了。

符瑾柔捂着红彤彤的小脸，只敢露出指缝来观察。

“我没头绪。”夏灵运苦笑道。

“一样，没人猜的出跳过这题。”宁秋月说着就要把灯谜收起来。

“日。”悦晴面无表情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全场倏然寂静。

“正，正确。”饶是以王霸镇定的性子也结巴了。

“啊？！”大家没想到悦晴真猜对了。

“咳咳，答案怎么出来的？”我干咳一声问。

“悦晴不能说！猥琐！”宁秋月红着脸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赞同宁秋月同学。”夏灵运附和道。

“诶？诶？诶！！！！！！”半天才反应过来的符瑾柔耳低下头耳根通红。

“不能说。”悦晴看着我。

“如果，咳，无伤大雅的话。”我暗示悦晴。

悦晴比出两根手指。

“亲嘴，口加口，组合日。”悦晴面无表情地解出谜底。

“不难。”原本还想对我恶语相向的宁秋月缩回身子，嘟囔着。

“原来如此，还好。”夏灵运笑了笑。

柳缘托着餐盘盈盈来到餐桌前。

“您们点的烈焰魔鬼椒冰咖啡，请慢用。”

深土色的咖啡表面漂浮着辣椒籽，辛辣的味道扑鼻而来，让我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好在避开了柳缘所在位置，不然我今天死定了。我看着咖啡感到喉咙一阵干涩，不是口渴，是被下达死亡判决的恐惧。

“你为什么买店里的饮料？”柳缘离开回到后厨后我才敢小声的问宁秋月。

“我们一堆人坐在人家店里，只点店外的东西不点店内的不太好。”宁秋月有理有据。

“那你为什么点，这种奇怪的东西！”我指着漂浮着辣椒籽的饮料问。

“店员小姐说新品试运营，是最便宜的一款饮料推荐我试试，看着便宜我就买喽。”

“这光看着就没有下嘴的食欲。”我说。

“嗯，很有道理。我一开始不知道做出来是这个样子。”宁秋月的回答我无言以对。

“你不喝不就行了，就当是我付场地租借费。”宁秋月说。

你是能不喝，我能不喝？我敢不喝？

我悲催的想。

“多谢你今天平息灯谜大会上的骚乱，如果没有你，我有预感灯谜大会会被强行终止。”宁秋月向坐在我旁边，她对面的夏灵运致意。

“我不是为了看一场闹剧，辛苦请假赶来学校。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是朋友。”夏灵运报之以微笑。

“这还用说吗。”宁秋月和夏灵运相视而笑。

“夏灵运同学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会长。”王霸露出职业化的笑容。

“感谢夸奖，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夏灵运谦虚道。

“特意回三中参加运动会，你请了几天假？”我问夏灵运。

“一天。事实上，今天下午三点妈妈会送我回学校上课。”夏灵运无可奈何地说。

“这么着急。我跟阿姨谈，让她允许你请假到运动会结束。”宁秋月立刻站起身说。

夏灵运摇头，用感激的目光看宁秋月。

“是我自己的决定。事实上，如果不是你强烈要求我参加灯谜大会，光凭运动会不足以让我请假回到这里。”

知道再挽留也没有意义，宁秋月坐下，撇着嘴生闷气一言不发。夏灵运见到宁秋月的姿态心生歉意，短短一上午不到的相聚时间，对她和她而言实在是太短了。

“唯一留有遗憾的事，是因为设备原因没能在班级合唱时为你和瑾柔伴奏。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我会再来。”夏灵运对宁秋月做出承诺。

“哦。”宁秋月闷闷地回答。

接近一年的相处，我对宁秋月性格有一些了解。她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能完成的事一定要当场完成，事后补救对她而言是可耻的失败。所以夏灵运的承诺只代表未履行的诺言，而不能弥补当下的遗憾。

对完美过分追求有时反而会伤到自己，容许一定程度的错误存在是保持好心情的必要手段。

当然，我并不认为宁秋月能因为我一句话而改变性格。

夏灵运的手机响起，她在看了一眼联系人后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咖啡店角落小声接打电话。

“现在走！？妈妈，你不是说过下午三点再——”因为激动，夏灵运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家等你。我不需要你的钱！”夏灵运粗暴的挂断了电话。

我连忙正襟危坐。

“抱歉，大家。回程时间提前，我需要现在赶回家。”夏灵运带着歉意对我们说。

“哦，你去吧。”宁秋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夏灵运同学，如果需要的话，你完全可以请伯母先走。到下午三点，我请司机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王霸看出宁秋月的不开心，出言提议。

“非常感谢，不过我只能拒绝王霸同学的好意。她毕竟是我母亲。”夏灵运谢绝了王霸的提议。

“大家，下次见。”夏灵运挥手告别。

“再见。”我和瑾柔、悦晴送别夏灵运。

夏灵运骑车离开咖啡馆。

“夏灵运要是能多留几天就好了。”我说。

“怎么，你想追夏灵运？”宁秋月不怀好意地笑望着我。

“这么优秀的女孩谁都会心动的吧，不过我没有追她的打算”我真诚地说。

“是吗？”宁秋月狐疑地看我。

“当然，学生要以学业为重。”我拍胸脯说。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自恋变态萝莉御姐妹控！”宁秋月抱胸道。

修饰越来越多了啊喂！

“夏灵运请假过来我已经相当开心了，怎么可能再强行留住她，既然是她的选择我会——全力支持。”我眼睁睁地看着宁秋月端起烈焰魔鬼椒冰咖啡晃了晃，始终没敢下嘴，皱着眉头放下。

“庆功宴就到这里吧。下午我和王霸要参加明天五十米接力赛跑的最后练习，原定今日下午的AVD团集合中断一天。这段时间辛苦大家操办灯谜大会，灯谜大会圆满成功，AVD团影响力扩大，大家功不可没。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宁秋月说完后起身离去。

“宁秋月同学开心，对我们而言再好不过。希望宁秋月同学的好心情能一直持续下去。我先告辞了。”王霸快步离开咖啡店，着急的模样像是在躲什么似得。

然后我的目光定格在桌上一杯杯深土色的饮品，我脸色豁然一变，站起身来甚至没时间和悦晴和符瑾柔打招呼就朝大门走去，只要五步我就能逃离这里。

一，二，三.........

“阿水同学？”符瑾柔疑惑的询问声在身后响起，但我不能回头。

对不起，瑾柔同学，告别的话我之后再补给你。

四——只差一步，我的手几乎碰得到门把手，只要通过这扇门！

“阿水——同学。我一出来大家都走光了呢，可是，我亲手制作的烈焰魔鬼椒冰咖啡还没人品尝。你会帮我的，对吗？”柳缘清爽地声音如恶魔低语，我的肩膀已经被她紧紧钳住。

自知无处可逃，我转过来见到柳缘左手端着一杯烈焰魔鬼椒冰咖啡，露出哭丧般的笑脸点头，

“请吧，阿水同学，这可是人家的得意之作。”柳缘把烈焰魔鬼椒冰咖啡递过来。

我抬头看喝完一大杯烈焰魔鬼椒冰咖啡还满足的舔嘴唇的符瑾柔，真希望我能有符瑾柔重口味和一个金刚不坏的胃。

我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意，满口豪饮烈焰魔鬼椒冰咖啡。

酥麻感后是灼烫感，灼烫感后是焚烧感，这感觉扩散，不断扩散，很快我感觉我的舌头不再是自己的，我的大脑在颤抖、在哀嚎。即使是这样，我也竖起颤抖的拇指说。

“好，喝。”

“再来一杯吧。”柳缘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杯烈焰魔鬼椒冰咖啡。

我飞奔出咖啡店，骑车消失在远处。

“好喝为什么要跑，当我傻吗。”柳缘得意地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将烈焰魔鬼椒冰咖啡倒进了下水道。

“烈焰魔鬼椒冰咖啡。配方失败。下次做什么好呢，猕猴桃苦瓜菠萝沙冰！”

一下午无事发生，我在班上和同学玩三国杀直到放学。观摩了一会儿宁秋月班级的训练——主要是看身为啦啦队的符瑾柔同学——便提前回家了。

晚上九点到十点陪小芷打了会儿游戏，我就在床上躺着看手机时间。

我有一件事必须要验证，如果时间正常前进到十月二十三号，因为我参与了灯谜大会，宁秋月对这一天的经历满足；如果时间重置到十月二十二号凌晨，我必须做出改变。

二十三时五十分三十秒。

二十三时五十三分三十秒。

二十三时五十六分三十秒。

二十三时五十八分三十秒。

二十三时五十九分三十秒。

四十七秒，五十三秒，五十七秒。

零时零分零秒。

新的一天开始了吗？

我战战兢兢地点开日历。

二零xx年十月二十二日。

我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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