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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地势偏高,能远远望到下面的镜湖,显然是已到山麓。
然而让李昱震惊的却是:身前身后,目光所及之处,竟尽皆开满了大片大片的花朵,猩红似血,荼糜如火,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醒目。
清风袭来,花朵在风中妖艳的摇曳,阵阵花香顺风飘来,甜美醉人之至,更为这片人间绝景,平添几分娇美妩媚。
这花……真漂亮……
李昱为这片景色所陶醉,不由得伸手去触摸身旁娇嫩的花瓣。
又一阵清风吹来,香气更加浓郁,李昱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不觉眼前有些迷蒙,浑身软绵绵的,干脆将脑袋靠在展昭肩上。
正努力回忆着这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香气也似乎在哪里闻过,一抬眼却正对上展昭一双星眸,那平常总是坚定明亮的目光,此刻却像遮上一层薄纱般朦胧温柔,刀削般的薄唇上正挂着淡淡的微笑,就连那刚毅端正的轮廓,也在夕阳的映照下柔和了许多。
配上周围绝美花海真如同天神下凡,不由得呆了一呆,却听展昭道:"侯爷怎的流血了?"
血?李昱一愣,随即低头检视全身,哪有?
正想问这家伙自己哪里有受伤,忽见展昭将他轻轻放下来,道:"侯爷莫动。"
展昭的声音一向沉稳清朗,此刻却略带沙哑,更是十二万分的柔和,让人不知不觉的醉在他的话语之间。
李昱听话的站定不动,看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忽觉结了一层薄茧的指尖,轻轻从自己唇上划过,酥麻中竟带着一丝微微的疼痛,定睛一看,指尖上竟有一抹嫣红。
原来自己在密道的石室中太过紧张,竟不知不觉咬破嘴唇,却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而毫无察觉,地道里太黑,也看不分明。
如今一见天光,又被展昭提醒,那一丝微微的疼痛,竟突然放大起来,针扎似的,李昱不由得就要去抿,却被展昭阻止。
"别动!"温热的指尖停在唇上,热度熨烫的疼痛也弥散于无形。
展昭那平常握惯刀剑的手,此刻却是无比温柔,弄得李昱一向清明犀利的思维,不由得也混浊起来,微阖双眼任凭展昭的手指在唇上游走。
浓郁花香再次从周围升起,无形的笼罩着两人,李昱身子愈加绵软,不自觉地向后就倒,却被结实有力手臂轻柔环住。
唇上的手逐渐游移至颊,随后又至颈。略带粗糙的触感此刻却勾起无边的快意,李昱几乎要轻吟出声。
又一阵清风席卷而来,却比前几次猛烈了许多,扑啦啦卷起无数花瓣冲天而去。
花朵脆弱的茎杆在风中沙沙的摇曳,花香被突如其来的疾风冲淡,不甘心的离开两人,与飘荡的花瓣一起随风扶摇,直上九天!
春季微冷的空气泉水般打着旋儿涌来,取代花香灌进胸臆,李昱打了个寒颤,咯噔一下清醒过来,正对上一双清明双目,眼中蕴含的惊异恐怕不亚于自己。
李昱脑中灵光顿现,如梦初醒,情急之中大叫道:"快走!"
当头棒喝,展昭醍醐灌顶,急忙抱起李昱几个纵跃,才堪堪脱离了那片妖艳花海。
待双脚再次触到坚实的土地,那醉人花香在风的带领下离二人远去,李昱才扯住展昭的衣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道:
"这是罂粟!这里的花全都是罂粟!!!"
"罂粟?"展昭有些吃惊,"罂粟可入药,镇咳、平喘……及……"他脸上微微一红,"性热,可作房中药。"
"岂止什么中药啦,那是毒品!!!毒品耶!!!"李昱却未看他脸色,扯着他的衣袖直跳,他可算是想起这种花在哪里见过了,当年老爸拿回家的厚厚一摞禁毒资料,可不就是用它做的封面么!
自己当时还为了这种艳丽异常的花,陶醉了好一阵子。
还曾异想天开要养一朵,最后在老爸的一顿思想教育兼臭骂下悻悻作罢。
这种花绝美异常,却是海洛因这种着名毒品的前身啊!
就算是用最原始方法炼制的鸦片,也足够使人上瘾了!
"毒品?"展昭好像不太明白。
"就是吸了能让人上瘾的药啊!!!像是鸦片……"李昱急着说明,话音却戛然而止——鸦片?!等等,那花香……?
没搞错的话,那花香和自己在地道里闻到的那种甜香——虽然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氨味,但不就是同出一辙吗?
而且这片罂粟又正巧长在牟家集的地道入口。
难道说,那牟宝根竟然利用罂粟来炼制鸦片?!
天哪!
李昱浑身冰凉,毛骨悚然:如果牟宝根真的掌握了炼制鸦片技术的话,哪怕只能炼出半生不熟的大烟膏,那不就等于他拥有了,可以随心所欲的将任何人控制在手心的力量?!
这个牟宝根竟然还是个毒品贩子?!
李昱正心惊肉跳,只听展昭道:"小侯爷,时辰已不早,还是先赶到靳县县衙为好。"
对啊!
李昱顿悟:毒品的事以后再说,当前最紧要的还是先赶到县衙。不仅有重要的情报要送,就连墨香也该在县衙等待着自己了吧!
李昱二话不说,转头就和展昭向山下赶去。
虽然这次身边没有了慧娘及其儿子鸣儿,但两人仍然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靳县县衙。
原因是李昱死活不再让展昭带,展昭也绝口不提此事。
事实上一路走来,李昱的脸色比锅底还黑:方才辨认出罂粟时,太过惊异没注意到。
赶路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领口衣襟都被解开。
要不是恰好来了一阵狂风,自己岂不是要在那片罂粟地里失身?!
而且好歹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个男人,失身不要紧,失身给另一个男人可就绝对不是那么好令人接受的事了!
李昱的脸色黑比包大人,展昭更是满脸青筋。
刚才自己竟然想……亵渎这个小侯爷?!
他是练武之人,不仅感官灵敏,更是身怀内力,平常就是再厉害的药物,也难奈何得了他。
不用说掺在酒中茶中,就是借由熏香下毒也能被他察觉。
就算不慎中招,除非一些立时侵入七经八脉,专门对付内力深厚之人的毒药,平常药物只需及时运功逼出体外,也可保无虞。
但他虽也通些药理,却从未见过罂粟之花,更是未想到这醉人花香竟能暗引春情,无半分防备之下,身中春毒却毫无觉察,以致对身边的李昱起了非分之想!
幸亏罂粟花香药力弱,再加上及时吹来一阵狂风,否则自己若是真对这个小侯爷做出什么荒唐之事,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而且自己是男人,这小侯爷也是男人啊!
虽然自己承认这李小侯爷外貌确实是柔媚堪比女子,但再怎么柔媚也终究是须眉男儿,岂容如此亵渎,事后自己就算千刀万剐,恐怕也难偿此罪!
两人间气氛尴尬无比,一路无话。
好容易到得县衙,李昱松了一口大气,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大门,叫道:"墨香!墨香哪?!"
老师爷匆匆从衙内迎出来,见了李昱和展昭,微微一怔:"侯爷?展大人?"
"墨香哪?!"李昱顾不上打招呼,急急的问他。
"侯爷?"老师爷奇道:"老朽却是未见墨公子。"
墨香没来?
李昱一愣,自己不是说好让他想办法拖住牟宝根,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来这县衙等自己吗?
怎么现在却没来?
不对呀?墨香从来可是最听自己的话的,怎么会擅自行动?
还是……李昱突地一下紧张起来,几乎不敢再往下想,难道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还是说,直接被牟宝根看出破绽,被扣在了牟家集里?
不论是哪一种,墨香和那些随从的命运堪忧!
李昱正担心的不行,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上,随即耳边响起了展昭沉稳的声音:"展某与侯爷有要事在身,可否麻烦师爷准备一匹马,供我二人赶回开封府?"
"哎哎,老朽这就去办。"师爷忙忙的答应着,打了个呵欠,转身进屋去了,留下李昱两人在县衙等着。
不一会儿,只见师爷出来,手中端着一个茶盘,上面有一壶茶和几个茶杯,道:"马一会儿就牵来,展大人,李侯爷,先喝杯茶歇一会儿吧。"说着将茶杯放在桌上,满满的倒了两杯浓茶。
李昱本就在地道中一连好几个小时水米未进,如今被他这么一说,倒真觉得口干舌燥,眼看展昭道了谢拿起茶杯,自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过来就往嘴里倒。
忽听展昭一声大喝:"小侯爷莫动!!!",登时吓得一个哆嗦,动作一滞。随即一物掷来,连同自己手中的茶杯一起"咣啷"砸在墙上,茶水流了满地。
定睛一看,那飞来之物不正是展昭那杯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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