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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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迟郭城里多了许多新面孔，玉奴有些担忧地看着那些来路不明的鬼怪在城里游荡。

他们并非是无组织的闲散人员，相反反侦察能力很强，总是能够轻易地躲开玉奴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手下，然后又在某一时刻突然地冒出来。

这让一向警惕的玉奴非常忌惮，原本通宵营业的金腰楼到了晚膳之后便打烊休息。

红叶见玉奴站在窗前望着熙熙攘攘的夜市发呆，走过去问：“主人在看什么？”

玉奴回头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婢女，有些怅惘地说：“红叶，这迟郭城怕是要乱了。”

“咱们收拾一下，等接了姐姐出来，咱们就撤吧。”

他不想介入这些纷争中，只想护住自己在意的人，做这三界内最自由散漫的人。

红叶见他满脸忧虑，轻叹一声问：“沈姑娘怎么出来呢？”

“我找了丁十三，让他联合秦天将沈青送出来，这迟郭城多则一月，少则几日，必定会发生暴乱，咱们要早做打算。”

红叶应声之后下楼去准备撤离事宜，玉奴则来到阿越跟马超的房间。

阿越正在摆弄一把小匕首，马超依然躺着闭目养神。

他问阿越：“那日沈青可有同你说王府里的情况？”

阿越啊了一声之后仔细回忆，好像除了他跟沈青表白的事之外，其余的事情，他都跟玉奴说过了呀。

“她表现得很正常，府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听说那迟郭已经很久不曾回府了。”

“迟郭不在王府？是出什么事了吗？”

就在玉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闭目养神的马超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对玉奴说：“三日后，迟郭城将会暴乱！”

阿越跟玉奴有些吃惊地望向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说：“她在梦里告诉我的。”

“她？”

马超红着脸说：“就是那个女鬼。”

玉奴本来就对这件事情有所预感，只是没想到会在三日后，时间太紧迫了，他得赶紧联络上秦天，无论如何要保证沈青的安全。

三人正在商量的时候，马秀芬来了。

红叶将她引上三楼之后便下楼去招呼店里的客人，虽然说过两日就要撤离这里，但是今天还是要营业的，小库房里还有很充足的 事物，玉奴让她省着点，以防万一出不去，咱们自己家里还有余粮。

马秀芬递给玉奴一封说：“这是沈姑娘给您的。”

玉奴打开信看了之后，脸色更加凝重。

原来迟郭府里已经开始慌了，迟郭已经二十天没有回府了。

底下那些丫头婆子就开始传，迟郭被人害死了。

有些胆小的丫鬟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离，大管家为了稳住人心，将那些准备逃走的奴仆全部抓了下狱，此时的迟郭王府已经被搞得人心惶惶。

沈青还在信中说：“我明晚趁乱出来，咱们赶紧逃走吧。”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有可能也是她唯一的逃离这里的机会了。

阿越跟马超听说明晚就要逃走，心头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

“玉公子，咱们能出去吗？”

“明日怕是不太好出去，如果真的三日后会发生暴乱的话，咱们就等到暴乱的时候，裹挟在流亡的鬼怪中出城。”

马秀芬见他们在商量事情，便借口告辞。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玉奴叫她：“马大姐，劳烦你告诉沈青请勿轻举妄动，等到暴乱的时候，我会亲自去接她的。”

马秀芬点点头，下楼拎着食盒匆匆回府。

在回到栖梧苑的时候，却见了许久不曾露面的迟郭，他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坐在屋檐下乘凉的沈青，眼里有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缱绻深情。

他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回头就看到了马秀芬，迟郭招招手对马秀芬说：“过来。”

马秀芬走到迟郭面前朝着他行礼，迟郭有些冷漠地说：“马厨娘，你这是去了哪里？”

她一愣，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高大的鬼王，她强忍着颤抖说：“奴婢去金腰楼给姑娘买点心。”

迟郭低头看着马秀芬，忽然笑了。

他说：“她既然那么爱吃金腰楼的东西，就让她回金腰楼去吧。”

啊？

啊！

马秀芬有些吃惊地看着迟郭，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有着不舍，也有着决绝，他露出一丝笑意对马秀芬说：“带着沈姑娘去金腰楼吧，我知道你来迟郭府就是为了她。”

马秀芬看着他，好半天才问：“你知道？”

迟郭笑了，很放松地笑着说：“来我这里的人，我还不得调查清楚呀？”

“你带着她去金腰楼吧，明日就让玉奴带着你们搬家，这迟郭城怕是要遭难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苍凉，还有一丝悲壮。

马秀芬问：“那大王您不走吗？”

“我？”

走不掉的，既然是必然会发生的战乱，无论他走到哪里，他们都不会放过自己的，不只是自己，那后院里的女人都会跟着自己一起走向灭亡。

就像……就像当年的凤凰山一样，在无声无息中就消失在三界内，他知道那一位不相信任何人，他总想牢牢地抓住所有的生杀大权，所以即使迟郭城偏安一隅，根本没有参与他们三界任何纷争，可是他还是想要灭了迟郭城。

“我不会走的，我还有这么多子民等着的庇佑呢！”

他从兜里掏出一面鬼王令递给马秀芬说：“明日就拿着这个出城吧，你好好的伺候她。”

马秀芬拿着那沉甸甸的令牌，看着转身就走的迟郭问：“大王不去见见她吗？”

“不见了吧……”

会舍不得的，会不想放手的。

可是沈青似有所感地朝门口看过来，见到马秀芬跟迟郭站在那里，便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

马秀芬摇摇头，迟郭则是静静地看着沈青，她今日穿了粉色的衣服，短短的头发被金枝细心的编了起来，用水晶夹子夹了起来，垂着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摇晃，晃眼极了。

她睁着大眼睛有些狐疑地看着两人，最后眼光投到食盒上，笑着对迟郭说：“进来一起吃吧。”

迟郭的心，霍地就疼了。

本想拒绝，但是脚步却不听使唤跟着进去了。

沈青似乎也有些什么预感，她笑着让马秀芬又去厨房做了几个小菜，加上从金腰楼打包的菜，摆了满满一大桌。

她给迟郭倒了一杯酒之后对他说：“喝一杯。”

金枝跟银枝分别给二人布菜，马秀芬不知道怎么的眼睛有些湿润，借口回了厨房。

迟郭看着面前的沈青，她真像卿卿呀。

其实到目前为止，迟郭都不敢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卿卿，所以此刻他有些歉意地看着沈青说：“囚禁了你这么久，真的是对不起了。”

他一口喝了杯中的酒，然后又给自己满上，对着沈青举杯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虽然你每次都很不耐烦，但是看着你真的就像是看到了卿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但是你来了，你让我看到了卿卿长大后的样子，真的谢谢你呀。”

他的小凤凰死的时候虽然快两千岁了，但是仙族本来就长寿，两千岁也就是只年轻的凤凰，所以那时候的卿卿最多也就是人间十七八岁姑娘的模样，而沈青现在24了，卿卿活着的话，也是这般年纪吧，也是这样的长相吧？

迟郭看着沈青，心头突然涌起很多很多的不舍，不知道是对卿卿的，还是对沈青的。

他又喝了一杯之后，起身准备离开。

沈青起身叫住他：“你就走了吗？”

迟郭回头看着沈青，她站在那里笑着看着他说：“抱一抱吧，假装我是她。”

她笑得很轻很淡，迟郭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他折回身将沈青捞入怀里，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在他怀里安静地笑着，迟郭的眼泪落入她的脖子里，炙热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