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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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风商光着身子陷在被窝里，屋里空调吹了一夜，热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汗。

热到受不了的时候，床下林响踢了半天的衣服。

而床上，伴随一丝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内，顾风商猛然睁开眼睛，窗帘还拉着，除了那一缕唤醒顾风商的阳光，屋里格外的暗。

脑袋里还在闹腾着醉酒后一阵阵的涨疼，然而顾风商眼神却十分沉静，仿佛看透万物，什么也入不得眼中一般，与世间一切的联系一瞬间淡化到了极致。

床下迷迷糊糊的一声嘟囔：“主人。”

“算了。”身上黏腻的难受，顾风商受不了，也顾不上去找手机。

然而一脚从床上落到地上，立马顾风商整个人都清醒了，几乎是跳回床上，嘴里下意识骂出半句：“我……！”

他定睛一瞧，床底下模模糊糊还真有个人形的东西，那东西被踩了一脚，这会身上零零碎碎披披挂挂了好些带子的感觉，似乎是跪坐在地上弯腰捂着肚子，嘴里一直发出“嘶嘶呼呼”的抽气声，显然是被顾风商一脚踩得疼了。

顾风商在发现床下是个活物又听见熟悉的抽气声时，就已经恢复了一贯冷傲疏离的模样，施施然沿着床边坐下，只是这次双脚落地前顿了一下又拿脚尖确定下面只有毯子没有肚子才放心落下。

那活物的声音渐渐小，只有个脑袋摆来摆去。

顾风商虽然眼睛已经适应了室内的昏暗，但却抬手捂在眼前。

从之前的声音里顾风商已经确定了这躺在他家床下的就是林响，可是他刚刚竟然有一瞬间觉得面前的林响在看不清长相时反而更加熟悉。

林响捂了一会肚子，抬起脑袋就看见顾风商一脸严肃地盯着他，林响立刻扑上去立刻抱大腿：“您醒了？头疼吗？我给您煮醒酒汤吧。”

说着说着感觉到脑袋上凝视的目光愈发沉重，林响回忆起自己又违反了顾风商之前的话，悄悄把裹在身上的顾风商昨天的衣服往下拉，一边抬着眼皮偷瞧，蹭着往后退，小心翼翼地开始解释：“我，我昨天晚上去开机宴的时候，正好看见许助……”

“噤声，别动。”顾风商突然叫住林响，林响不明所以地住嘴，疑惑地看向顾风商。

顾风商突然反身把枕头捞过来两个，叠在一起，自己抬手以一种十分懒散的姿势靠在上面，单手撑着脑袋，两条腿也十分自然地重叠放在床上，如果不是他现在不着一缕，倒真是个透着一股仙人般的闲适，现在只剩下咸湿了。

然而这在林响眼里简直是美景，林响立马捂住鼻子，不敢多看。

不管是咸湿还是鼻子，顾风商都没心思多想，他垂首看着自己空着的那只手。

总觉得还差什么……

“先生？”布满担忧的脸和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眼前。

顾风商呼吸一滞，空着的手像是寻着丢失的东西，迫不及待地落在这颗脑袋上，顺着脑袋划过脸颊，拨弄着林响的下颌和脖子。

林响显然十分受用，舒服的眼睛都眯上了，顺着顾风商的力道脑袋蹭来蹭去。

“你……”

顾风商觉得嘴边有一句话呼之欲出，张嘴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话。

他只能抚摸着林响的脸庞，这张脸明明没有一点熟悉的地方，但当这颗脑袋垂下去的时候，给顾风商的感觉却是最熟悉的，有一种想要抱住又想要敲一敲的冲动。

顾风商自然不觉得需要压抑自己，他顺着自己的内心将这颗脑袋揽进，反手指骨节轻轻落在眉心的位置，两个字脱口而出：“蠢物。”本是骂人的两个字，却被他说的缱绻绵长。

顾风商眼前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空旷落了一地灰尘的山洞，以及一堆烂在地上的骨头。

“唔！”顾风商松开手，捂住脑袋，并不是很疼，但却让他觉得窒息。

林响连忙扑上去，惊慌地抱住顾风商：“先生，您怎么了？”

“没事。”过了良久，顾风商才缓缓摇头，手指托着林响的下巴盯着林响因为担忧湿漉漉的眼睛，肯定地说到：“我只是觉得我肯定认识你，就像认识小狐一样，却又跟小狐不一样，你究竟是我的什么人。”

林响蹭在顾风商胳膊上的脑袋歪着，眼睛睁开，圆溜溜的黑暗里像是发着光一样：“当然不一样，他是您的侄子吗，我是您的狗。”

顾风商微微皱眉，捏着林响的下巴把这颗沉重的脑袋挪远了一点，他果然不该对这个傻乎乎的笨狗有期待，林响知道的估计还没他自己猜到的多，还不如想办法多从小狐那套话。

“让开，我去洗澡。”顾风商拍了一下林响的脑袋。

林响眨眨眼，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垂着脑袋懊丧地跟着顾风商，一直跟到浴室前还没回神，一脑袋扎在顾风商腿上。

顾风商有些无语，嫌弃地拿脚把人推远了些：“先回你家去。”

林响并没有注意到顾风商言语间的松动，只是不甘心地往浴室里瞧，然而顾风商毅然地关上门。

林响更加失落了，他自己买的房子自己了解，隔音贼好，这回是偷听都听不到了。

无奈只能站起来，先从屁股瓣上把睡觉时被自己踢下半截的裤子拎上来，看着囫囵能见人，林响一把把地上顾风商的一堆脏衣服抱起来，偷看是不成了，连听都听不到，只能趁主人不在偷了衣服赶紧跑才能满足自己了。

林响边溜边嗅了一口，衣服上并没有什么酒气，毕竟听说他家主人昨晚只喝了一杯，满鼻都是他家主人身上清冷的味道，林响从嗓子里冒出一声嗷。

轻轻关上顾风商家门，觉得确保了衣服跑不了了，完全没有想过他们就住对门，等顾风商发现了随时可以过来敲门要回去。

已经被早上满眼美色和现在满鼻清香冲昏头脑的林响，仗着这一层楼就他和顾风商两家房子，无所畏惧地脑袋抵着顾风商家门上，蹭了蹭门，又把整张脸都埋在衣服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嘿嘿嘿一笑，宛如痴汉。

又傻呵呵叫了好几声主人，林响才转身钻进自己家。

殊不知！

一个人影在林响关上门后两秒，才颤巍巍从楼梯间走出来，难以置信地盯着林响家紧闭的门，拍了拍胸膛：“哎呦我去！得亏老娘机灵一瞅见林总从顾哥家出来就藏起来！真是没想到林总居然，顾哥厉害啊！”

咔。

许助理被开门声吓了一跳，整个人站直，眼睛瞪得大大的。

顾风商本来开门就盯着林响家门，天知道他洗完澡出来发现人没了自己衣服也没了时的心情，猜出林响和他之前可能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可能非常亲密，顾风商就决定或许顺其自然养条狗也不错。

但是养归养，偷东西的坏习惯绝对不能惯着。

然而顾风商并没想到门外还杵着个人，有些怀疑地看向许助理。

这是准总经理夫人，啊，不对，总经理老公，也怪怪的。

脑袋里怪怪的想法并没有影响许助理的反映速度，毫无破绽地冲顾风商一笑：“怎么了吗，顾哥？我刚上来。”

顾风商打开门：“进来吧。”

“好的，顾哥，没问题，顾哥。”许助理几乎是窜进去。

然而门刚关上，顾风商立刻脸就一冷，许助理抱住包弱小无助地靠在墙上：“顾，顾，顾，顾哥。”

“你看见他了吧。”

许助理只觉得冷飕飕的视线往许助理身上插，不敢不点头。

顾风商：“保密，懂？”

“懂懂懂！”许助理连连点头，恨不得发誓赌咒，然而话到嘴边，那刚刚还跟黑社会大佬魔教教主反派头子灭世大佬的顾风商一扭脸，走了。

顾风商回到房间，给陆威发了条信息：许助理人品如何？信得过吗？

陆威显然已经上班，回复的很快：人很聪明，信得过。

过了两秒又一条信息过来：发生什么了？

顾风商想了想，回过去：一点私事，我先换衣服该去剧组了。

许助理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开车时都有些神游天外的不真实感。

坐在副驾驶的顾风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红灯。”

“哦哦。”许助理连忙刹车，等红灯的空挡，偷偷偏脑袋瞧顾风商，觉得他整个人都从冷漠疏离变成了鬼畜抖s，脑子里窜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废料，什么皮衣皮鞭往顾风商身上套，套完居然还一笑。

她脑补完竟然觉得顾风商如果真的穿个皮衣拎条小皮鞭有种诡异的合适感。

顾风商不得不又拍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