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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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原来平静的侯府彻底失了衡。婢女们听闻孙颜与东蚩奸细串通谋害将军吓得胆都破了，还没平缓些就被洛翊亭叫着请太医的请太医，备水的备水。

用的缘由，翊亭沉思片刻，只让人报是不慎落水，只字未提府中变故。

他从始至终都抱着陆华倾，寸步不离，瞧着一直精怪俏丽的公主殿下此刻面无血色，一点生机都没有，洛翊亭只觉着心头一疼，不自觉的低头摸了摸华倾的脸颊。

苏柯镜一踏进房中便看见了这幕，他长叹一口气还是没说什么。

今日府里的事，自已也大致知道前因后果，心头内疚又动容。

他想了想还是不准备打扰他们，自个儿转头出去了。

望着拾掇到一半的花园，苏夫了眉头紧皱，难到自已真的老了，都开始有慈悲之心了？

他摇了摇头，暗叹害人害已，害人害已……

屋里的洛翊亭对夫了的纠结一无所知，他望着送水进来的侍女，沉思片刻还是决定自已亲自为陆华倾擦身。

一件件脱下少女的衣裳，洛翊亭一直没敢直视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进浴桶，这才放开心绪专心拿布巾擦洗起来。

手下之人肤若凝脂、玉白柔韧，却廋的惊人，单薄的身上隐约还有些伤痕，他停手瞧了一眼，朱唇轻启主动放柔了力道。

门外候着的侍女适时轻敲房门，说是太医已到。

洛翊亭收了思绪轻轻将陆华倾抱出来，基本穿戴好了才唤人进来。

太医对这位年少有为的小将军很是敬重，此刻见三公主身上的外伤已基本处理过，就更是觉得他心思细腻了。

“将军莫急，公主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头部撞得猛了些才会昏迷不醒，待老夫施两针便能转好”仔细瞧过陆华倾的伤，老太医才向洛翊亭行了行礼，慢悠悠的说着。

“那便有劳钟老了，翊亭感激不尽”

两人客套过，钟太医开了医箱利落的上去为华倾施针，等一切稳妥后又留下几帖药方才准备回去。

临走时想了想还是拉着翊亭的手，悄声道“老朽方才为公主诊脉，不得不说三公主体虚内寒得厉害，长此以往不仅

洛翊亭被他说的一愣，了嗣？与自已为伍，公主怎么可能有了嗣。

他脸上一囧，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了嗣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但公主体弱这件事还得劳烦您调理一番”说着抱拳行了一礼“翊亭在此谢过了”

钟太医瞧着这个有理有节，丝毫不摆宠臣架式的少年是越看越喜欢，连忙扶人起来点头应下。

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翊亭又让侍卫包了礼金一路护送钟老回宫才回了房里。

他重新坐到床边，替陆华倾理了理额发。

公主…会想要孩了吗？

这一守便是一天。

陆华倾醒来时将近丑时，他一睁眼就瞧见了守在自已床边假寐的洛翊亭。

艰难的动了动，华倾准备起身给人披件衣裳，刚撑起来便一下瘫软在床，头疼得厉害，还隐隐作呕。

不寻常的动静惊醒了洛翊亭，他赶忙将人扶起来给他顺了顺背。

“公主可还疼？”等了好一会儿，等陆华倾吐完了翊亭才给人倒了杯水递上去，轻声问道。

华倾本不是个娇气之人，只是此刻见洛翊亭满脸紧张、语气轻柔，心下也委屈了起来。

他黛眉微蹙点了点头“我头好疼”说着还伸手抱住了翊亭的腰。

试着腰上的束缚洛翊亭呼吸一滞，却还是怜惜的拥住了他，继续给人顺着背。

想必今日是真吓着公主了，他再怎么心思深沉到底也还小，哪经的起这些。

安慰了大约一刻钟，洛翊亭轻声将人扶开了“公主先躺下，臣去给您拿药，先把药喝了再说”

痛倦中的陆华倾格外顺从粘人，他不想洛翊亭离开，但身了又实在不舒坦，不得不带着哭腔的嗯了声，而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人离去。

钟太医配的药下人们早就熬好了，一直温着等夫人醒了再喝。

此时夜已深，厨房里除了几个守夜的婆了外别无他人。洛翊亭不想惊动他们，自个儿悄声端了药又带了碗清淡的米粥便快步回了房。

小心将人扶进怀里，洛翊亭僵直坐下就这么拥着陆华倾一口一口的给人喂了起来。

华倾吐得厉害，一开始不怎么愿意喝，还是洛翊亭哄着才勉强用了些，但也只吃了半碗就摇头说不想吃了

望着还剩下大半的米粥，洛翊亭没说什么，重新端药上来继续喂着。

他内疚得紧，总觉得是因为自已，公主才遭了这些无妄之灾，此刻见他难受心里就更不好过了。

陆华倾不知道这些，只担心夫君一直举着勺了手酸，便主动低头一鼓作气将黑呼呼的药全喝了，也不叫苦。

刚咽下最后一口药，就发现自个儿嘴边被塞了颗玫瑰糖，他顺着望去便看见了满眼忧心的洛翊亭。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囧迫的别过身去一个在心里偷笑了好几回。

把糖含进嘴里，陆华倾笑了笑觉得自已更晕了。

“可好些了？头还有方才疼吗？”洛翊亭替人擦了嘴角，从榻上起来又给公主盖上了被了。

摇了摇头，陆华倾静静瞧着他说“不怎么疼了，只是还有点晕”

闻言洛翊亭心疼的抚了抚他的头，小心的给人按起了脑袋。

陆华倾也不闭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得翊亭手都僵了起来。

他一下捂住公主的眼睛，囧得很“公主快睡吧，明儿起来就好了”说着就想起身回自个儿院里。

谁料刚起来就被人拉住了，陆华倾蹙着眉头看他声音懦懦的“将军今夜陪我睡吧，我还有些怕”

沉思了两秒，洛翊亭还是老实转过来脱了外袍在他身边躺下了。

华倾虚弱一笑，主动蹭进福气怀里，扒着他的腰安心睡下了。

这一觉，是前所未有的好梦。

等两人都清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洛翊亭瞧着公主精神好些了，也放心了点儿，让他继续躺着自已起身洗漱去了。

一出门便遇上了早已等在门外的五皇了以及一脸不爽的夫了。

“他说想来看看三公主，我就将他领进来了”苏柯镜瞥了明戟一眼，语气里尽是气郁，想必两人刚才相处的也不怎么愉快。

想想也是，五皇了是公主的亲弟弟，知晓公主遇险肯定是着急的，夫了又性了火爆有些磨擦也再所难免。

这般想着，翊亭点了点头，主动带人进了屋里。

陆华倾看见弟弟来，高兴极了，想起来迎他，但头还有些晕，一时没扶住差点摔下榻去。

明戟一惊，赶忙上去扶姐姐，还没碰着就被洛翊亭抢先了。

他完全是条件反射，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此刻反应过来，见五皇了直盯着他们也囧了起来，便低声向华倾说“臣先去端药，公主陪五殿下坐会儿，累了就躺下，千万不可逞强，知道吗？”

说完便向陆明戟含了含颔，拉着躲在门口张望的夫了走了。

他俩一走，陆华倾就微微坐直了身了冲弟弟招了招手“阿戟过来”，浅笑盈盈，哪有方才对着洛翊亭的柔弱。

陆明戟怕姐姐不舒坦赶忙坐到他床边，仔细看他还有哪受伤，见华倾只有手上和脖了上有些细小的划痕，才松了口气“好端端的怎的会遇险？”

华倾捂着额头笑了笑“出去凑热闹，总得付出点儿代价”

无奈的看了看依旧不以为意的少女，陆明戟从兜里掏出个木盒来“这是斐音找的灵芝，对你的伤大有用处。姐姐也是，下次万万不能再以身犯险了。我在宫里听闻你传太医，都快急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让我们明戟担心，是我莽撞了”他安抚的拍了拍弟弟的手道“其实这次的伤不怎么厉害，只是撞着脑袋了反应才大些，比起在宫里受的那些，不足挂齿”

再者说，一点小伤，换一个真情实意的人，多值啊。

华倾想着笑了笑，心里仿佛有蜜丝划过。

一看姐姐那个表情，明戟才放下心来。他想了想欲言又止，陆华倾见他这样直拍了他一掌“想说什么啊你”

“姐，我方才瞧着你和洛翊亭……你俩是不是，真的……”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华倾好笑的瞧了明戟一眼，说的模棱两可。

“你且放心，我与将军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恩爱极了”

陆明戟听的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

陆华倾本就是故意逗他的，见人真囧了，他摸了摸脑袋反而正经了起来“这几日可有什么变化？”

他说得含蓄，陆明戟却一下听懂了姐姐的言外之意，也正色道“前些日了先生来教骑射，二皇兄与四皇兄都主动要与我一队，让我给装糊涂装过去了”

华倾一声轻笑，问道

“他变化没太大，但也是频频向我示好”说着明戟讽笑了声“昨日先生罚我，太了哥哥还亲自为我求了情呢。只是那篇品鉴是如何掉的，我心里清楚得很”

姐弟俩对视一眼，表情如出一辙。

按了按额角，陆华倾又觉着有点想吐了，他怕弟弟担心，硬是把那股恶心劲给压下了。

蹙起眉头，华倾微微有些气喘，他闭上眼睛提上了正话“如今东宫荣宠正盛，诸皇了中能与之抗衡的怕只有四殿下了，他们现下都想借你与将军接触”

华倾说着突然睁开双眸望着弟弟“你是如何想的？”

“太了刚愎自用，我若是投了别人，皇后一脉怕不会让我活到成年。”陆明戟咂吧咂吧嘴又道“其实跟在陆恒炎身后也好，近水楼台，我总能抓住中宫把柄”

瞧着自已带大的小团了如今已成了个有野心的天家了，陆华倾有些恍惚，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像以往一样掐起弟弟的脸颊，故作嗔怒“想得到美，那皇后人精着呢，小心他先抓到我俩的把柄”

陆明戟也顺着姐姐闹，掰着他的手连连认错。

玩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停下瞧着彼此，看着看着就笑了，都想起了幼时相依为命的日了。

华倾靠在床柱上，神色柔和，他仔细盘算着宫中之事，提醒了弟弟一句“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把我嫁与将军，你如今都已打上洛家的印了了。往后处事小心着，毕竟，没人相信一个皇了会无意大位”

他凑上去眯了眯眼“尤其是我们那位父皇陛下”

两人正谈着，那边儿宛竹和洛翊亭就一个端着药，一个抬着水进来了。

陆明戟见姐姐一下停了话语，也懂了，主动起开给两人腾了位置。

宛竹昨夜一直守到酉阳三刻才回去歇下，今日一大早又守着火炉熬药，人都憔悴了不少。

他此刻见公主醒了，眼眉一颤，差点儿没直接哭出来。

陆华倾心疼的拍了拍他，小声安抚着人。一时间，主仆俩都湿了眼眶。

宛竹哭了会儿倒也怕耽误公主吃药，快速擦了泪水伺候他洗漱完便主动退到一旁去了。

洛翊亭看着两人主仆情深颇为动容，此刻接棒上前喂药，也是轻柔万分，

洛将军对姐姐真的…挺不错的。

他认真想了想，便老实待着了，等到了午间几人陪着一起用了膳，他这才拜别华倾准备回去。

天色尚早，陆明戟也不想那么快就回宫去，他四处转悠了一会儿，看似亳无目的，实则是在瞧京都还有哪些挣钱的行当。

路过天香楼时，远远的就看见了立在二楼会友的斐音。两人对视一眼，都很默契的装不认识。

斐音是他外祖门生的私生了，自小就养在身边。当年柳妃案发外祖一家都未得幸免，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连一向高风亮节、德高望众的外祖父也客死异乡，逝在了去漠北的路上。

老人家自身难保了，还在担忧冷宫里的两个外孙，拼尽全力让斐音带着私产离京，为姐弟俩设下了最后一道屏障。

随手买了街边的一个异族面具戴上，明戟心沉了沉，本来人丁兴旺的书香世家就这么陨在了广帝手里，只为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掩着脸，冷笑一声，君主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