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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族,也算是妖族中的强大族群,一族之王亲身来此,难得的又是程如此低调,一时间,自是成了场注目的焦点。
此外,他和烈焰鬼帝都是以火属性功法为本,两个人同时站在这里,一个赛过一个炙热的火焰纱衣,让房间中的温度也跟着升高了很多。
凤王身后,还跟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头顶两只兔耳格外显眼,此时正略显疲倦的耷拉着。而她的目光,也是始终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轻易朝旁人打量。
“语宁!”端木止暗暗一惊。眼前那少女,不正是此前无故失去联络的语宁么?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为什么和凤王走到了一起?
语宁并未与他视线相接,凤王显然也没有为旁人解答疑问之意。打量着执平辈礼相见的烈焰,呵呵一笑。
“烈焰小友果然眼力过人,一眼就认出了我这老头子。”
有所图谋的客人,自然会将其他重要客人的身份先打探清楚。今天的贵宾房里大概有哪些人,瞒不过他的耳目。而他也相信,堂堂的四方鬼帝之一,定然也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小友不必客气,毕竟这一次,也算是我有求于。”而后,他又温和的一摆手,不但没有自恃身份,反而更是将姿态降低了几分。
强者为尊,以年龄算来,他虽是前辈,但烈焰鬼帝现今的实力和地位,都有绝对的资格和他平起平坐。
“我想小友也猜到了几分,本王,是专程为凤凰泪而来。”
围观众人这时也都猜到,看来在凤凰泪竞拍后期突然发力,和烈焰相争的那位隐藏大佬,就是他了。
烈焰并未表态,他保持着“洗耳恭听”的神情,却令旁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凤王轻叹一声,缓慢开口道:“各位也都知道,那凤凰泪,乃是我凤族一位先祖的遗物——”
“先祖当年,惊才绝艳,曾被誉为‘最有希望振兴族群’的第一人。只可惜,后来她被奸人所骗,丢了性命,实是我凤族一大恨事。”
“当年我族,既无法保住先祖性命,也未能替她报仇,放任她的遗物流落在外……直至今日才得着线索。作为后辈,实不能眼见凤凰泪落入他人之手,沦为咒符,毁了先祖清誉……”
无论人族异族,一代族群的前辈祖先,往往都是最受族人敬重的。若是有外人辱及先祖,就算是酿成一场族群战争,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与先祖相关的悲惨往事,经由凤凰泪为引,成为了众口相传的谈资。如今又不得不这样当众说出,其痛苦与耻辱,可想而知。
凡是背后有着家族的强者,最能理解这种心情。而他们内心的天平,也不由更朝着凤王倾斜了几分。
“当然,本王也知此事强人所难。无论烈焰小友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本王能做到,一定都会尽力补偿。”凤王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压抑得极深的痛苦之色,在所有围观者面前,他深深低下了一向高傲的头颅。
“唯独这凤凰泪,请求烈焰小友……忍痛割爱!”
他再次躬身,嗓音嘶哑:“请求!”
同时低下的,还有一族之王的荣耀和尊严。
场内在短暂的寂静后,顿时响起了一片纷纷热议。
有人觉得,那凤凰泪本就是凤族之物,求取祖先遗物归位,这是天经地义。
也有人觉得,此物既然失落千年,谁捡到就是谁的,烈焰鬼帝也是堂堂正正用钱拍下的,就这么拱手相让说不过去。
还有一批看得很明白。反正无论是凤王还是烈焰鬼帝,都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管他们如何相争,自己只要看个热闹就好。
至于在正式拍卖时放弃竞价,是否有吝惜金钱,刻意打感情牌之嫌的争议,凤王并没有多做回应。
为了取回凤凰泪,花多少钱那都是虚的。他主要是觉得,在拍卖场竞争下去没有尽头,索性早早放弃,再到后台来做这笔“一口价”的交易。
无论是金钱还是以物易物,只要烈焰开口,他无有不遵。
烈焰沉思半晌,在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中,也是略显苦恼的开口了。
“在竞拍之前,我并不知道凤凰泪还有这一段渊源。但要是不重视它,我也绝不会甘愿花天价竞拍。”
“我很同情凤族先祖,可惜我也不是仅仅为了同情,就会舍弃原则的人。您真说有什么东西可以取代凤凰泪……抱歉,我一时也想不到。”
这段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拒绝之意,仍是显而易见。
凤王难免有些诧异。这凤凰泪,对凤族最重要的就是纪念意义,也关系到先祖的尊严,他们凤族,就算是付出再多代价也在所不惜。但对一个外人……又会有什么绝不能舍弃的理由?
“那……不知烈焰小友为何如此看重凤凰泪?”带着疑虑,凤王也是试探着询问道,“若是说了出来,或许咱们可以一起寻找替代之法?”
烈焰长长叹息,似是在仔细斟酌语句:“怎么说呢,我要凤凰泪,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因为它关系着一段‘因果’。”
“有位鬼界的朋友,冒着受天罚的危险,提前给我透露了几分命盘中的预示。凤凰泪,的确是暂时不要回归凤族为益……否则,很有可能让一件因缘注定之事,乱了根由。”
“当然,是们的总是们的,时间一到,不用们多说,我也自然会将凤凰泪奉还。”
天命之事,不宜为外人道,紧接着,他就不再开口,直接向凤王做起了神识传音。
围观众人则是一脸莫名。这怎么越说越玄乎了?他的意思好像就是说,他将凤凰泪掌握在手里,是顺应天道,是为了平衡世界大局。
如果要这么说,以后所有人岂不都可以用同样的借口,哪怕是杀人害命,也可以说这个人就是寿元尽了,我只是代鬼差收取而已——真要如此,岂不是天下大乱?
在普通人听来自是荒谬,但凤王听着烈焰传音,脸色却是一分分的严肃了起来。
只有到了这个层次的人才会清楚,天道虽然说来缥缈,却是真切存在的。虽然没有人能看到它,但它却是时时刻刻掌控着每一个人。监视着人间变迁,道果繁衍。
不知道的也就罢了,如果知道了天机,却强行逆天而行,将会受到天道惩罚。
对他们这些强者而言,晋阶时都是需要感悟法则,沟通天道。若是遭到“规则”厌弃,也许终身都将止步在通天境巅峰。
神识传音的过程很短暂,一个念头就可以交流数十回合。因此在旁人看来只是一瞬间,但那两人,却似乎已经谈妥了。
“感谢凤王前辈海量。”烈焰含笑施礼,“为表歉意,我愿奉上一件火系至宝,为凤族铺平修炼大道。”
“那是我不久前在一处险地,得到的‘永恒火焰冠冕’,火焰长年燃烧不息,至阳至烈,对火属性修士有着莫大的好处。”
凤王颔首微笑,又相互说了几句场面话。似乎这“永恒火焰冠冕”将会作为抵押物,暂时存放在凤族,什么时候烈焰将凤凰泪拿去交换,才可以再将此物取回。
而借助火焰冠冕的能量,凤族日后的修炼也将事半功倍。也许不出几年,就又可以涌现出一大批的妖宗强者。给族群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相信那位先祖若是泉下有知,也不会再怪罪。
没想到,一场纠纷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两人短暂寒暄后,烈焰就和火岩当先离开,他们这一走,也同样带走了一大批围观者。
端木止正暗自失望间,还停留在房内的凤王,一对锐利的双目突然转向了他。
“这位小友,是银狐族的朋友吧?”
语宁这时也抬起了头,激动的附和道:“刚才就是凤王前辈救了我,凤王前辈为人真的很亲切!”
凤王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客气,现在的年纪,就跟我那即将出嫁的女儿差不多,我这也算是爱屋及乌了吧。”
“何况这又是在人族的地盘……我们妖族,自是要互相照应才是。”
当年那位欺骗、背叛了凤族先祖之人,似乎就是一位人族修士。这也导致了此后的凤族对待人类,又比其他妖族多出了一份怨恨。
端木止反应也快,尽管眼中还带着迷茫,仍是匆匆施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代语宁谢过凤王前辈相救。”
凤王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似是带着几分横跨时空的追忆。
“千年之前,凤族欠了银狐族一段情……那以后,原本亲如一家的两族,就有了嫌隙,多年不曾往来。本王有时想来,心中委实难安哪……”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小女心言出嫁火凰族的大喜日子。希望银狐族的一众朋友,也能够赏光前来,正好借此机会,修补一下两族情谊,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端木止讪讪答应道:“是……前辈的邀请,我一定会代为转达族人。”
沉吟半晌,似是在心里做过某种挣扎后,他又认真的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嫌不嫌隙的问题……主要是,是什么样的族群,就跟什么样的族群来往。就像人类那句话说的,‘弱族无外交’。”
“千年来,我银狐族不断衰败,天下妖族都是看在眼里的。凤族的发展又是蒸蒸日上,实力的差距一旦拉开,自然也就再谈不上什么交情……”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们银狐族,也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小友这是什么话?这不是成心要让本王心里不好受么?”凤王痛心疾首的摇头,端木止那轻描淡写的每一句话,却都道出了银狐族的千年沧桑,也像是一把把钝刀,不断切割着他的心脏。
从一个强大族群一夕衰败,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但他们却始终隐忍,选择独自承受外界的敌意,却从来没有向凤族……他们曾经的八拜之交求助一次。
他们是自惭形秽,不愿拖累凤族,可叹凤族却一直狭隘的以为,他们是在记着千年前的仇……
“何况,银狐族的衰败,当年也有我们凤族一份责任……那个时候,我们沉湎于先祖早逝,举族皆哀,未能为银狐族尽一份助力,这,也是我们的罪过啊……”
端木止含糊以应。千年前的恩怨,或许他并没有什么资格谈论。但从出生以来,族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却是再清楚不过的。身为王族,不但不会有任何特权,也不过是身上压的担子更重一些。若是在千年之前……本来不必如此……
最初,他确是埋怨过凤族。但自从听了凤凰泪的典故,心头开始有了隐约的猜测后,他却是忽然不知道应该去怪谁。如果说当年的一切,都是因为族长……为情所困,自作自受的话,那他们这些后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像,真像啊。”半晌,凤王打量着他的脸,忽又出神的喃喃自语道。
“敢问小友,是哪位先代的后人?”
端木止干笑了一下,重新执晚辈大礼,郑重下拜。
“晚辈,银狐族王子端木止,见过凤王前辈。”
“原来是银狐王族!”凤王轻噫一声,眼中又闪过几分唏嘘之色,“这也就怪不得了……难怪我一看到,就想起了当年的银狐族长。作为一脉相承的后人,们的外貌,还真是非常相似……唉,那时的他曾是何等出众,若是能和我们先祖……”
说及旧事,他就不禁摇头叹息:“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总之,今后这银狐族的重担,只怕还要多担在肩上。先出来历练一二,也是好的。”
端木止干笑了一下,却没有多说。听凤王前辈的说法,似乎还真的以为,他是来这里打工历练的。
“不过,最近这拍卖场,也不大太平啊……邪神道的爪牙,似乎也扩散到这里来了。”
然而,凤王这后一句似是警告,似是感慨的话,却令他蓦地一怔,若有所思的视线,也是很快就投向了语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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