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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导主任的私心来说,易昕是能为学院争光的好学生,并不想就这么放了她走。同样是拟交换生名单,她倒是巴不得拿几个差生来填满名额,刚好也保证了将来的结业考合格率和就业率。但既然这孩子执意,她也不好勉强。
作为师长,或许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但她又确实隐隐有些希望,易昕的报名表会被卡在她父母那一关。
“填好了吧?还有一件事要跟确认一下……”接过她递来的表格后,教导主任并未细看,又从抽屉里掏出了另一张纸,便要递给她看。
“主任,您找我?”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易昕惊恐的回过头,那缓步走入的俊朗少年,正是这些日子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容凰!
容凰也看到了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她预料之中的反应。仍是如同初见时的贵族少年那般,步履从容,气质高雅。即使是近期的这一场大病,也未能将他那神祇般的光环磨损丝毫。看着这样的他,实在很难让人与那日海滩上,他的阴沉暴躁联系在一起。
或许,他的阴暗一面,原本就只会在自己面前展现。外人所能看到的,永远都是那个生而高贵的少爷。
教导主任看了看这对“貌合神离”的小情侣,稍一蹙眉,很快就似下定决心般的冲着易昕使了个眼色:“先出去吧。报名表的事如果有了消息,我会再通知。”
易昕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埋下头就匆匆往外走,即使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是有意与容凰保持距离。
她能感觉到,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到了她身上。不过,为了维持自己在教导主任面前的形象,那视线的主人,似乎也并不打算在这里就将一切捅破。也多亏如此,易昕才能安然的逃出这间,气氛已经迅速下降到冰点的办公室。
带上门的时候,她隐约看到,教导主任手里就拿着刚才的那张纸,正在向容凰询问着什么。
……
午休时分。
今天轮到易昕做值日,她也是尽责的拿着一块毛巾,在教室外擦拭着玻璃窗。
这个时间,每间教室的扩音器内还会自动播放音乐。这原本只是用来敲响下课铃,以及传达院方指示的设备,不过学生会接受大家的提议,开始在每天中午播放一些流行歌曲,为学员减压,效果出奇的好,这个传统也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播放的曲目,一般是由学生会自行选出,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参考学员的意见。因此包括阿Yan在内的一群当红偶像歌手,就成了午间歌曲榜的常客。
这个时候,喇叭里播放的正是容霄的歌。
“眼泪照亮前方的路,
挥手抓不住那破碎曾经。
碰到头破血流才知道,
原来不是我索取太多,
只是我已经,失去了再爱能力。”
这首歌是容霄最新推出的单曲,据说还是由粉丝投稿改编而成。
为了让粉丝感受到和偶像零距离接触的乐趣——当然最重要的是更愿意在偶像身上砸钱——各大经纪公司也算是绞尽脑汁。如今负责容霄的娱乐工作室,就设计出了这样的一个新点子:“偶像的歌,由来创作。”
他们专门开通了一个投稿账号,凡是对作词作曲有兴趣的粉丝,都可以自行为容霄设计演唱曲目。投稿后当然也会经过工作室甄选,一旦通过,这首歌就将作为他的新歌发布,投稿者也将享有署名权。如果市场反响好,还可以一并被收入专辑。
这个计划,完是一举两得。一方面可以提升粉丝的参与快感,另一方面,还节省了聘请专业词作人的经费。
民间也算是人才辈出,广泛征稿,还真有很大可能选出几部不错的作品。而他们作为粉丝,自然也是“用爱发电”,只要能让偶像演唱自己的作品就心满意足,绝不会额外计较什么报酬。
在娱乐公司眼中,这就叫“真爱变现”。他们才不管爱不爱的,只看的爱,能促使做出多少消费而已。
现在这首歌,或许作词的就是一个刚刚分手的女生,字里行间充满了爱而不得的悲伤。易昕听着歌,有时也会觉得感同身受。不得不说,这段歌词若是套在她和容凰身上,实在也是挺合适的。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投稿一首歌就好了……自从这个征稿计划推出后,易昕偶尔也会这样想着。但她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脑袋,已经是做习题做僵了。每次考试,她的作文固然能拿高分,但真要她脱离套路写作,她就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不管怎样,能听到他的歌的时候,都是一天中易昕觉得最幸福的时候。只有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她才会觉得他离自己很近。随着歌声的旋律,她也在心里轻轻的打着节拍,擦玻璃的动作,仿佛都变得更加轻盈了。
某一刻,忽然有一只手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
易昕惊恐的抬起头,还来不及开口,那只手的主人,容凰已经顺势将她一拽,拖着她走到了远离人群的走廊上。
“为什么不找我?”他的眼神阴沉得可怕,此前在办公室展现出的良好风度已经荡然无存,他直直逼视着易昕,好似恨不得生吞了她,“这几天我都没有找,为什么就不知道主动联系我一下,还有一点女友的样子吗?”
每一次面对他的怒火,易昕除了默默承受,都没有第二条路。这种不善于反抗的性格,同样是她从小养成的。每次惹了父母生气,她都是一句也不敢争辩,只是那样可怜兮兮的站立着,任由泪水刺痛双目。
“这些天,我病了一场。”容凰打量着她,眼里翻涌着海啸般的情绪,“我被气得头疼胃也疼,气得发了高烧……但是我躺在床上,我的玉简都还是一直开着,我在等的联络……如果能主动关心我哪怕一句!我也会觉得是一种温暖!也许我就会好得更快一些!”
“但是呢?没有!什么都没有!”容凰越说越激动,只想将连日以来的绝望一股脑的灌输给她,“我不联系,就当我死了一样……也许就巴不得我是真的死了吧?我之间,为什么永远都是我在付出,我在联系,我在讨欢喜……问问自己,又为我做过什么?”
“就连我的后援会成员……这些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的人!连她们都知道给我发一条慰问的私信,祝我早日康复……”容凰咬牙切齿的举起玉简,推到她面前,“但是呢?我的正牌女友在做什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道我的死活,我也不知道在我生病的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呵,这叫女友啊?这叫爱啊?”
“为什么不说话……”自己说了这一大通,易昕却始终是眼神悲伤的望着他,不答话也不反驳,容凰感到自尊心再次受到了伤害,他扣住她的双肩,发狂的摇晃着她,“给我说话……啊?说话!不准备理我了吗?因为我删了容霄的联系方式,所以就再也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吗?”
“那让我说什么呢……?”在他的疯狂发泄中,易昕终于软弱的开口了。断断续续的声音,虽是气势无,却仿佛准确的点中了容凰的死穴般,让他的面容都痛苦得扭曲起来。
“之前我已经那么恳求过……是完不顾我的感受,坚持要删掉我很在意的东西……一个可以完不顾我感受的人,要说他并不爱我,应该也承认吧?”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跟分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再爱了……谈情说爱,也是需要感情支撑的……如果想,我可以对说想听的话,继续扮演女友的角色,假装自己很爱……但是这样的话,就不要再向我索求真心了,因为我都知道,我已经拿不出真心了……”
“至于我在做什么……不是安排了很多人监视我吗?那就算我不说,他们还是会告诉我的行踪,并没有什么差别啊……”
听着易昕这段软弱的反抗,容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半晌后,他却逐渐失控的冷笑起来。
“呵……呵,我监视,对,我压迫……所以这是想摆脱我吗?所以就专程叫人写了这封匿名信,到教导主任面前告我一状吗?!”
“什么匿名信?”易昕困惑的抬起头,“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啊,我……”
“别狡辩!”容凰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狠狠甩到她面前,“我进办公室的时候,亲眼看到和教导主任站在一起,当时她手里拿着的就是这封信,不是交给她的又是谁?”
教导主任……易昕回忆起,之前自己填完报名表的时候,她的确是拿出了这样一封信,还想要向自己确认什么,但那时由于容凰的突然进入,也就不了了之……这封信,它竟然是一封匿名的举报信?
易昕又惊又疑的展开信纸,快速的阅读着。信件中,匿名爆料了她和容凰交往以来,所受到的一系列不公待遇。包括他对自己的猜疑,他找人偷拍自己等等。虽然部分事实有所夸大,或许是举报人本身也不够了解,但这一封信,的确是写出了自己的无数心酸委屈!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易昕认得出来,这封信根本就是戴杭的笔迹!
他们也算是三年半的同学,戴杭经常会拿着作业本找她问题目,他的字迹,她实在是记得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戴杭为什么会匿名向教导主任举报?自从上次他被容凰找人打过一顿之后,他不是就已经打算和自己划清界限了吗?现在这是……
想着想着,易昕忽然心头一阵酸楚。
表面上他和自己决裂,也是不想让自己在容凰面前难做。但背地里,其实他一直都还在默默的关心着自己,照顾着自己……知道自己被欺负,他帮不上忙,就去向教导主任反馈……为什么自己就一直忽视了,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呢?
“怎么,承认了吗?”见她神情不断变幻,却始终不发一语,容凰只当她是心虚,嘲弄的冷笑一声,“昕昕哪昕昕,真是越来越让我开眼界。我一直以为就是一只温顺无害的小羊羔,谁知道不但会给我戴绿帽,还会在背地里捅我一刀……”
“但是失算了……主任和院方,到底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否则他们也不会直接把这封信交给我了!”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疯狂,“当时,我说这是个误会,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主任就相信我了……当然,她不相信又能怎样呢?我可是董事长的儿子,他们敢教训我?敢处分我?除非他们再也不想要我爹给学院的投资了!”
“我……只能告诉,”易昕在发现真相后,并不愿把戴杭说出来,却也不愿平白背负误会,这时只能略显苍白的解释道,“这封信真的不是我找人写的。至于是谁写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没有那么傻,不会以为靠一封信就能扭转我之间的阶级差异。明知道院方一定会站在那一边,我又怎么会再自讨没趣……”
“哦?”容凰似是有些诧异的弯了弯嘴角,“能认清楚这一点就好了。那么,还有一件事……”
他再次掏出的,是易昕刚刚填完的交换生报名表。
“做这么大的决定……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还当我是的男友吗?”
“我……”易昕看着那张表格,轻咬着嘴唇,终于还是下决心说了出来,“我只是觉得,我们确实有暂时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冷静一下的必要。也许等到两年后,我还有真的爱上的机会……可是至少现在我做不到……”
“所以呢?”容凰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强行打断了她后续的话,“是想让我等两年?否则就分手,称了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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