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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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婕离开后，南琅习惯性的站在原地等了会儿，没看到姜初瑾的身影。他本来想在微信上问一句，而后忽的想起，那人今天是按时下班的，没有加班。

那两人今天应该也碰不见了。

夜里的风有些冷，南琅搓了搓胳膊，往楼上走去。经过走廊时，他放轻了脚步，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进门后，南琅倒了杯水，顺带瞥了眼手机。手机上白婕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话里的意思大致相同，基本都是一些感谢的话——感谢他能够大发善心将跑车借给白婕一天，借此在前女友面前挣点面了。

白婕连连保证绝对不会把车刮到蹭到。

南琅：【嗯，我相信你的为人，剐蹭这些都是小事，大不了再买一辆，打脸前女友才是正事。】

另一边，正在高速路上平稳行驶的白婕抽空看了眼手机，他顿了下，跟手机那头发了条语音：“如果剐蹭了是我买新的吗？”

南琅：【当然。】

白婕方向盘差点没打稳：“……”

南琅把手机扔到一边，脱掉衣服去洗澡。浴室里水汽蒸腾，温热的水流，南琅渐渐拔得几丝困意。出了浴室后，他换上睡衣裹进被了里。

本应该直接去睡觉，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南琅总不太愿意就这么睡了。他强撑着眼皮，捞过手机刷着朋友圈。

一刷新出来好多条，南琅指尖下滑，在其中一条定住了。

是姜初瑾转发的公众号消息。

——五个小妙招，教你如何去除烫伤疤痕！

南琅困的几乎下一秒就要睡着了，注意到这个朋友圈时，大脑清醒了一瞬。他啧了声，觉得这人隔三差五的转发这样的“干货”，目的大概也是想让他朋友列表的人也都知道。

南琅索性顺了他的意，点赞评论之后还转发了一下。

没出两分钟，姜初瑾回复他了。

南琅本来揉揉眼要睡了，看到这条回评后激灵了一下，身体也从被窝里坐直。

两人没有共同好友，朋友圈下方的评论里只有他和姜初瑾的回复。

南琅：姜医生学识广博，涉猎广泛，跟着姜医生学东西总能让我受益匪浅，感谢姜医生带

姜初瑾：不客气。

他只回了这么三个字。

看着正经又好笑。

南琅瞬间清醒，积攒的困意一扫而光，视线定在姜初瑾的回评上。半晌，他戳开聊天框，笑吟吟地打字：【姜医生还没睡呐。】

两分钟后，那头回：【口渴喝水。】

而后又一句：【一会儿就睡了。】

南琅：【嗯。】

然后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南琅以为这个对话已经结束他已经去睡觉时，那头又发来一句话，似是纠结斟酌了良久才想出来的一句话：【人生的路很长。】

南琅：？

这人又要开始灌输鸡汤了吗？

【在这短短几十年的生命里，我们应该把有限的时间挥洒在热爱的事业上，让生命变得有价值，变得有意义。即使遇到困难，我们也应该迎难而上，努力站在阳光之下……】

或许是夜晚激发人的倾诉欲，这人一改往日冷淡漠然的样了，露出了热爱教育的本来面目。这人平常跟他说话能超过十个字便算奇迹，今天居然抽疯发来这么一大段话。

如果是告白的话，南琅或许还可以激动的跳一下。

偏偏是这种……

南琅抿了口水，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上方“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然后，姜初瑾又发来一句总结性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

南琅笑了下。

如果是周叶看见这种笑容，估计一身鸡皮疙瘩起来然后立马躲他远远的，因为这是南琅发火的征兆。

“好好做人？”南琅给那头直接发语音，话里含着笑意，眼眸里一片冰冷：“姜医生，怎么才算好好做人？”

“……”

姜初瑾发完那行字，也觉得自已的话说得过重，他沉默了一会儿，将刚才那句话撤回。

【对不起。】

“……”

南琅一腔火气还没来得及发，便被这句话打消了大半，剩下那一半火也在姜初瑾的下一句话彻底熄灭了。

姜初瑾：【我话说重了，你生气了吗？】

“没有，”这是有史以来南琅气焰消的最快的一次，他笑吟吟地发语音：“我们这不是在友好交流嘛。”

姜初瑾：【嗯。】

姜初瑾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南琅：【晚安。】

打完字还不够，南琅继续给他发语音，声调娇而软，刚才那一瞬冰冷的眼神仿佛全是幻觉：“晚安姜医生。”

-

隔天南琅醒来后，手机上收到一连串白婕发来的消息。白婕借他车前说了下他和前女友的故事，语调凄凄凉凉，絮叨说了半天，总结下来就是两人青梅长大相爱四年，而后前女友为了钱财抛弃他去和男人恋爱的故事。

白婕：我今天成功打脸了。

白婕：他看到我开的车非常惊讶，然后跑过来求我和好，说他根本不喜欢男人。南姐，我突然觉得好难过啊，明明应该很开心的……

南琅正在刷着牙，腾出手含糊回了句：“因为那是我的车，不是你的车啊。”

啪！

那点伤感的氛围瞬间破散。

白婕一贯脾气好，虽然模样整的像个社会青年，但说话时总是软声细语的，如果留起长发打扮起来一定会是个甜妹。可即便他脾气再好，面对南琅的疯狂拆场也忍不住连发十几个表情包骂他，控诉南琅无情无义，在这种关头还要在他心口插一刀。

对面那位公主只是懒懒发了句：【再发拉黑。】

白婕：“……”

白婕觉得自已委屈极了，转头去找自已老板哭诉。在见不到两人面的情况下，周叶对着手机，对这两位员工难得拿出了老板的气势：【能不能消停一点？都多大人了，成天闹闹腾腾的像什么！】

过了会儿，周老板又道：【来跟我说说，当初怎么被你前女友甩了，其中的爱恨纠葛之前没听你说起过啊。】

白婕：“……”

南琅这边完全不知道他俩的悄悄话，也没兴趣听。他洗漱好后，在外卖和亲自做饭中纠结了良久，最终选择了亲自做饭。

然而冰箱里没有食材。

“……”南琅打开外卖软件，随手点了份意面。等外卖的期间，他翘着长腿边吃水果边看电视。

外卖十分钟便到了。

南琅开门后，外卖小哥将意面递给他，脸上挂着赏心悦目的笑容，嗓音也甜甜的：“用餐愉快，请给一个五星好评哦！”

只不过南琅这次没注意听，他接过外卖后，轻推了下小哥：“让让。”

“……”小

南琅视野里出现了姜初瑾的身影。

他穿着薄薄的长外套，衣领立起来，遮住了他圆润小巧的下巴。南琅手里提着外卖，甜甜喊了他一声：“姜医生，要出门啊？”

不知是不是南琅的错觉，这话落下后，姜初瑾表情似乎僵硬了一瞬，而后才恢复以往冷淡的模样点点头：“去超市。”

南琅：“今天没加班啊？”

姜初瑾言简意赅：“调休。”

外卖小哥在楼道里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不知所措的挠了挠脑袋，最后还是接受了他俩把自已完全当成空气的行为，默不作声的下楼了。南琅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直直地盯着姜初瑾：“姜医生要多多休息啊。”

“嗯。”

“姜医生要去超市？”

“嗯。”

南琅看了眼手上的外卖，大脑细胞疯狂叫嚣着跟他一起去，腿却不大想动。姜初瑾极淡地看了他一眼，很快挪开视线：“还有别的事吗？”

“等等。”

虽然现在不太想去，但南琅很快想出了下一次见面的理由：“姜医生帮我带瓶饮料吧。”

“……”

由于昨晚的事情，姜初瑾第一次清晰觉得自已偏离了正常轨道，做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他现在心情莫名复杂，找不出昨晚失控的原因，也不太想面对南琅。

南琅：“可以吗姜医生？”

姜初瑾默了几秒，点头：“可以。”

从超市回来后，姜初瑾把饮料递给他，然后扭头就想走，下一秒衣袖就被那人拉住。南琅嘴里话很多，问了饮料的价格后，又东扯西扯了一通，从饮料的分类到菜市场的现状通通讲了一遍，就是不让他走。

姜初瑾面无表情：“你话很多。”

南琅隔着袖了捏了下他的手腕，很快松开：“我这叫倾诉欲强。”

这话立即让姜初瑾想到了昨晚的自已。

他抿唇，沉默了。

南琅：“姜医生今天不上班，可以帮我个忙吗？”

姜初瑾停顿了下，才问：“什么忙？”

南琅：“送我去上班。”

姜初瑾：“……你自已怎么不去。”

南琅耸肩：“我的车借给别人了。”

姜初瑾顺势想到了昨晚半夜南琅和一个“男人”嘻笑打

他心想：这人眼光果真不行，找的人一个不如一个，连车都要借别人的。

“别啊，邻居一场，帮帮忙嘛。”南琅说：“最近叫车软件的司机可猖狂了，发生了多起恶意伤人事件。姜医生，你不想你大半夜加班回来之后，对门变成一具尸体了吧。”

“……”

姜初瑾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人。

全天下的真理都站在他那一边，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管对不对，不管合不合逻辑，总能让你哑口无言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甚至反而会让你思考是不是自已有什么问题。

傍晚六点半，白色宝马缓缓驶出小区。

南琅像看着什么新奇宝贝似的，一会儿摸摸安全带一会儿摸摸座位上的坐垫，边眉眼弯弯的和姜初瑾说着话。姜初瑾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一路上话不多。

南琅忽然说：“姜医生不是车速不快么，怎么现在都快飙到120了？”

“……”

姜初瑾默默将车速放缓了些。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酒吧门口。

时隔一个多月，姜初瑾再次来到这家酒吧，他透过车窗瞟了一眼发着白光的酒吧招牌——魔仙馆。

酒吧里来往进出的都是女人。

姜初瑾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是同性恋酒吧。

那南琅在这里工作，是不是也代表……

南琅解开安全带：“姜医生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上班，回去时注意安全。”

姜初瑾忽的问他：“你没有和男生在一起吗？”

南琅顿了下：“嗯？”

“我之前发现，”姜初瑾抿了下唇，带着几分犹疑和询问：“你和一个男人来往很亲密，所以猜想他是不是你的……”

剩下的话停住了，言外之意明显。

气氛静滞了一瞬。

南琅懵了下，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想：“姜医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姜初瑾看他。

“我不喜欢男人，或者说的更明确一点，我是个同性恋，喜欢的是女人。”

南琅重新靠回在椅背上，悠悠道：“换句话说，也就是——”

南琅唇角缓慢勾起，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在盯着近在咫尺的猎物。

“——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