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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失魂落魄地用圆规在地上展开界内传送门,待映雪堂书店总部大楼传送管理员确认之后,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映雪堂书店校阅二部的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在埋头工作,通讯铃声此起彼伏,快速翻阅原稿纸张的声音像有千百只蜂鸟在室内振翅,编辑们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敲定着校正世界的计划。
不时有人打开传送门出现或消失,没有一个人关注秦霄的出现。
他把单肩书包随手挂上办公椅,整理了一下在此岸415号世界南极洲被吹乱的头发,忐忑不安地敲响了部长办公室的房门。
“请进。”
独立办公室门口的传送脚垫光芒一闪,秦霄被送到了一座烟柳扶疏,青苔点点的池塘旁边。
映雪堂书店校阅二部部长周分众收起钓竿,神态悠闲地将刚刚钓起的一条深渊带鱼放入竹编鱼篓。
“小秦,这么快就完成了校对任务,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只要放手一搏,没有完不成的工作。”
周分众笑眯眯地走近秦霄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人手不足,你对《空海此岸冰海见闻录》这个项目又比较熟悉,第三校你也一起做了吧。”
“部长,我没能完成空海此岸415号世界罗斯海区阿德利企鹅和南极磷虾数量的校正。”
周分众皱起眉毛道:“那你回来做什么?这一往一返好几千晶簇,有什么事(情qíng)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部长,我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打王燧冰的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事实偏差实在太大了,光靠我的自(性xìng)神通根本无法在期限内完成任务,所以我就……”
“哎!”周分众一脸不悦地打断了秦霄,语气变重道:
“小秦,你进公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一点都不沉稳。
跨界通讯出现延迟中断问题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就不能等一等再打电话向我申请吗?
这个项目的校对预算本来就不够,你又给我来这么一出,第三校还怎么做?”
秦霄急道:“我就是因为预算不够的问题才提前回来,想和部长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
“小秦,公司请你来是解决问题的,你总是想着提问题,却不思考怎么去解决问题,现在还制造了新的问题,你这个职业素养啊……我本来已经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把项目后期能省的地方都省掉一点,调了半天计划,好不容易给你把定制基因武器的资金凑了出来,正要打电话通知你。
你呢,不请示不汇报,二话不说就回来了,穿界门一开就是几千晶簇,我现在到哪儿给你找多的钱?还是说这次差旅费你自己出?”
“部长,我……”秦霄被周分众劈头盖脸这么一通说教,僵在原地一时之间想不到怎么回答。
这件事好像是我做得差了,可如果不是那两个人带着那些海豹突然出现,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就……
“算了,小秦,你也刚参加工作不久,犯点错误正常,我也不可能让你自己出这么多钱。
明天你和我一起到文艺编辑部找冰海见闻录的责编认错道歉,为了如期上市,只能和文艺部一起向上面申请增加预算了。
你先出去吧。
对了,明天晚上有个百年杰出奖的颁奖仪式,筹备组缺人手,王燧冰被借过去了还是忙过不来,你也去帮把手吧。”
“谢谢部长,那我先走了。”
秦霄从烟柳池塘边传送消失后,周分众拿出一片黄金书签,拨通了“市场部南浮”的号码。
“我这边处理妥当了,你把手尾弄干净一点。”
“老周,我欠你一个人(情qíng),你手下那个小伙子没什么(情qíng)绪吧?”
“实习生小毛头一个,能有什么(情qíng)绪。
也没让他扛什么大事,顶多是个行政记过,扣点绩效,延迟转正。
我心里有数,你那边不出篓子就行。”
“那我就放心了。”
通话结束,周分众坐回池塘边柳树下,甩下鱼钩,开始钓今天的第三条鱼。
……
梁德拎着十几个映雪堂书店的纸袋,和审时语一起走进那家在线上评分很高的安南菜餐厅。
他这回在映雪堂买到了《青野儿科学会育儿百科(第17版)》《清晨的野餐》和《我在无限大系当轮回者的那些年》的实体书,可以说满载而归。
梁德本来以为育儿百科的实体书是好几间仓库都放不下的那种,买到手才知道也就是5厘米厚的十六开本,但是怎么翻也翻不完,书页似乎是用某种奇异兽类的脸皮制成的,摸上去的手感有点像天然橡胶。
他在收银台用晶簇兑换了映雪界原的通用货币,和审时语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梁德点了招牌米纸卷拼盘、甘蔗虾、咖喱蟹和海鲜酸汤,审时语加了几样新鲜时蔬和青木瓜沙拉,主食是两碗堆着满满炸猪皮和叉烧(肉ròu)的安南米线。
透过开放式厨房的玻璃能看到大厨们烹饪的实况,那些赤发靛眼的高大汉子纷纷现出了三头六臂的法相,一人料理三个台案,效率非常之高。
没过多久他们点的菜品就端了过来。
米纸卷的米皮薄得透明,紧紧地包裹着里面的虾仁、青瓜条、薄荷叶等内馅,蘸着特制的鱼露酱汁一口吃掉,丰富的口感让梁德十分满意。
审时语吃不太惯鱼露的味道,只夹了拼盘里那些包着猕猴桃、菠萝、草莓的鲜果彩虹米纸卷。
两个人都觉得不错的是用虾胶虾泥裹着细甘蔗枝炸制的甘蔗虾,外皮金黄酥脆,虾(肉ròu)鲜甜弹牙,又有甘蔗和椰子的清香,一点都不腻。
两人都不喝酒,各点了一杯三色冰。
梁德举起玻璃杯正要仪式(性xìng)地和审时语碰一下,餐厅角落传来了杯盘震动的喧哗声。
“先生,您这样会打扰到其他客人的,请您……”
“打扰就打扰了,不爽就让他们来打我啊,我也很不爽。
凭什么畅销书就不能获艺术奖,你说这有道理吗?你说说看?”
“先生……”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梁德朝餐厅角落望去,只见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在灯下熠熠生辉。
奉先老师……
坐在光头对面的中年男子起(身shēn)把明显喝多了两杯的太奉先劝回了座位上。
“师兄,何必为了这种小事生气,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将来只有文学史可以评判你,那些评委算什么东西。”
这个面如金纸的中年人脚步虚浮,头发白了大半,眼神涣散,黑眼圈又大又深,一看就让人觉得他需要补肾强(身shēn)。
太奉先光滑的后脑勺上突然浮起第二张脸,与梁德四目相对:
“阿德,别在那偷看了,过来陪我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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