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日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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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乔瑾就习惯性地起床了。看了一眼不过才四点，一切都还来得及。收拾妥当之后，他叫了一辆出租车送他去昨天的农贸市场。

货车司机准时的来到约定的地点，接着只见一辆三轮车从远处缓缓驶来。躲在角落里的乔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车上的顾玲雪，这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她果然起早贪黑的打两份工。

秦阿姨还找给了司机一百二十块钱，这意外之财让货车司机很是高兴，见她们一老一小的两个女人吃力的搬着货物便主动上前帮忙。

自从开始在夜涩唱歌，顾玲雪将咖啡店的排班全部改成了没人愿意上的早班，因此陆修远也跟她发了好一阵子牢骚。眼见着就要被这一百条鱼折腾的迟到了，于是顾玲雪赶忙告别了秦阿姨，难得的打了辆车去上班，她可不想因小失大，看着到手的满勤奖金飞走。

乔瑾立刻也挥手叫了一辆车，跟在她的后面。看她火急火燎的赶在七点之前跑进咖啡店，乔瑾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时间点。

乔瑾打开本地的招聘软件，在上面搜索着天黑以后曾经发布过的招聘信息，了解到他们排班时间是到下午五点，眼见着还有一大天的时间，乔瑾就开始四处闲逛，丝毫不怕错过她的下一个行程。

五点刚过，顾玲雪果然按时从店里出来，可她身后却跟着陆修远。陆修远嘴里嘟囔着什么，然后又使劲儿揉了揉顾玲雪的头发之后跳上车先走了，顾玲雪独自则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由于临近晚高峰，乔瑾怕叫不到车，随即招手拦了一辆车后便坐在车里陪着顾玲雪等着公交。“师父，你开始计价吧，等会儿再出发。”出租车司机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乘客，心安理得的赚着等时的费用。

直到顾玲雪上车离开，乔瑾才让出租车一路跟着前面的公交。乔瑾一站一站的数着，直到第十五站，才再次看到她的身影。

“这附近怎么这么熟悉？”乔瑾心想。

直到他默默地跟着她来到了夜涩，他才恍然大悟——曾经那个在夜涩默默注视他们的，不正是陆修远？原来他们之间早就有了瓜葛。

乔瑾躲在一棵高大的树后，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夜幕之中，耳边隐隐约约地飘过从夜涩中传出的歌声。那声音曾经多么的令他魂牵梦萦，如今就刺得他多么的千疮百孔。

呆呆地站在夜幕中几个小时后，随着夜涩中的歌声渐渐停止，他听到了夜涩那边开门传来的声响，便向黑暗中又藏了藏，生怕别人看到他的身影。

陆修远本来不放心顾玲雪自己一个人的，怕她再被乔瑾纠缠，本想最近都接送她上下班。可谁成想老陆给他打了电话晚上要带他应酬，又实在推脱不掉，便给乔瑾创造了今天这天衣无缝的机会。

顾玲雪出门后沿着马路走了好远，疲惫的她忍不住晃了晃僵硬的脖子，又揉了揉酸疼的腰，趁着四下无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有多累吧。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过一天充足的睡眠，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甚至更短的休息让她苦不堪言。可是那又如何？她得赚钱，她要好好地活着。

最后一辆公交车载着和她同样的夜归人缓缓地驶来，车上挤满了一个又一个疲惫的身影。直到公交车开得远远的，乔瑾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闻着公交车远去后仍然留下的尾气余味，身上的勇气一点点的被抽干。还要继续跟么？他好害怕他珍惜的宝贝又奔赴下一站忙碌。他曾将她如珍宝般的细心呵护，每天按时作息，每天锻炼身体，每天有各种各样的养生品滋补。可即便过去再怎么呵护，也经不起她如此的不拿自己当回事儿的折腾。

最后，乔瑾还是招手拦了一辆车跟在后面，他暗下决心，若是她真的不要命的继续奔波，哪怕是让她恨自己，他也要去拦下那个不知轻重的傻丫头。

顾玲雪竟然不知道她今天一路都被尾随了，除了身体上的疲惫之外，乔瑾的突然出现也给她带来了不少心灵上的冲击，生活就好像原本平静的湖水上突然停下了一只蜻蜓，一圈圈地泛起了涟漪。

就连米茹都看出了她突然的心事重重，歌声也从原先的婉转夹带了不少的愁怨。

乔瑾越跟越近，恨不得和她并肩前行，但又怕她害怕逃走。可即便是他的渐渐靠近，顾玲雪依然对她的存在没有丝毫的察觉。乔瑾心中止不住的想：这要是遇见坏人了，可该怎么办？

来到胡同口，乔瑾不敢继续再跟，看着她进了最后一间楼门之后，乔瑾才匆匆的跑过去，盯着楼上哪一家会突然亮灯，可他等了好久，整座楼都如同睡着了一般没有灯亮起。乔瑾在楼下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向楼上看去，就算不点灯，那这大热的天总得开窗吧……

“难道是我跟丢了？”乔瑾自言自语地问道。

正当乔瑾诧异地想要离开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从楼底的气窗飘了出来。乔瑾仔细辨认着声音的方向，直到他听清了那句顾玲雪下意识吟唱出口的“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之后，他才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该不会……

乔瑾身形一晃，他回想起陆修远说的那句想看看他见到顾玲雪住处之后表情会有多么的精彩，原来竟是如此！

他颓废的摸出兜里的烟，蹲在楼门口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用不断侵入肺部的尼古丁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痛苦。烟头在夜里闪着微弱的红光，就好像乔瑾那被深夜遮挡而看不到的眼，早已泛红。

身上的烟都已经抽完，满地的烟蒂散落在乔瑾的周围，他坐在了冰凉潮湿的砖地上，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一夜未眠。

四点刚过，顾玲雪就被闹钟吵醒，仿佛刚刚才睡着的她疲惫的从床上爬起来。她看着堆在炕脚上那一大包乔瑾带过来的东西，既不准备拆开也不准备扔掉，就好像他们的过去一样，她现在既不想挽回也不想舍弃，矛盾而又痛苦。

换上廉价但舒适的衣服之后，顾玲雪随性地绾了头发准备出门进货。她开门的声响惊动了已经麻木的乔瑾，让他那早就已经没有神采的眼睛再次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乔瑾起身，随便拍了拍身下的尘土，倚靠在楼门的墙壁上等着他日思夜想的人。

顾玲雪锁好门之后，从地下室爬了几级台阶，就看到从门口传来的光亮。如往常多少个普通的凌晨一样，迎接她的是疲惫但充满新希望的一天。

迈出门的瞬间，意料之外的门口的身影吓了顾玲雪一跳，她“妈呀”一声一边安抚着自己惊魂未定的胸口，一边看清了来人。

“你……你怎么……”顾玲雪语无伦次，乔瑾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门口？

乔瑾心疼的看着他的小姑娘，这才不到四个小时，她又要开始她的奔波了么。

顾玲雪看着乔瑾身边一地的烟头，还有他那一夜之间泛起的胡茬，不可思议地连续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都是你抽的？你待了一夜？”

乔瑾红着眼眶别过脸去，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心疼和无助。顾玲雪目睹着他的倔强，亦不知该如何继续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