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荫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21章 我带你远走高飞,女帝难当,柳成荫荫,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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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入夜后,长熠归来。
顾浅问他是不是因为万国来朝,在忙京中治安一事?
问完又觉得不对,京畿治安自有御林军和京兆尹负责,眼下世道太平,还犯不上他一个大将军去操持这些。
长熠愣了下说不是。
若是番邦小国敢在京中犯事,都不需要女帝开口,朝中武将会自请出兵。只怕还没出春,番邦国名就会在地图上抹去。
简而言之,他们没那么蠢,也没那个胆。
顾浅问:“那你这两日在忙什么?人也见不到。”
长熠一笑:“粮草案所得罚银几乎都是银票、白银,七成补给虎贲军。临近年关,近八十万两铜钱要兑出去,我担心京中钱庄吃力。”
顾浅恍然大悟。
她出门习惯装一荷包金瓜子,大手大脚习惯了,反正金库里的金山银山几辈子也造不完。
但是坊市间,大家多用铜钱交易,数额大的才用碎银。
将士还好说,士兵们不比勋贵世家,家中有存银。他们得了银子,自是要拿去兑出铜钱来过年的。
若一处钱庄遭到挤兑,所有人都会闻风而动,几天之内很容易将京中钱庄系统弄瘫痪,届时市场陷入混乱……又值万国来朝,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解地看着长熠:“所以你造铜钱去了?”
长熠抬手捏了一把她的脸,笑道:“想哪去了?我又不是神仙,这几天能给你造那么多钱出来?”
宫娥在珠帘外头禀报,说浴池已备好,水温正合适。
长熠便将顾浅抱起,朝偏厅浴室走去。
他边走边说:“八十万两银子,兑成铜钱就是八亿个。一个铜钱五克,需要五百万斤铜,北疆矿山这几年产铜不过二十余万斤。
“我着人从矿上把这几年挖的银子和铜运回来,原计划到了巴州改走水路,可是今年入冬早,河面结冰,只能继续走陆路。派去接应的人手不够,只能候在原地等增援。”
他顿了一顿,说:“算上国库的银铜,应该差不了多少。等工部铸完币,你再将罚银赏下去吧!赏早了怕引起挤兑,今年末万国来朝,不能出事。”
顾浅点点头。
她倒没想到这一层,只想着图名声去了。
好在长熠想得周到——不过他那小矿山的二十万斤铜,跟五百万总量比起来,只是聊胜于无。
她捋了捋,皱着眉头说:“我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顾浅掰着手指头跟他算:“你看啊,粮草案罚钱,一是为了平定虎贲军心中怨气,二是为了充盈国库。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出钱的是朝廷?朝廷花银钱买粮草案犯人降罪一等,这事怎么算怎么不对!”
她要知道最后是这个结果,她宁愿将那些人全部流放。
“也不尽然。”长熠道,“收缴上来的银票、大银锭并没有失效,朝廷采买、封赏时可以花出去。”
这兜兜绕绕的,顾浅觉得有些心累。
她十分认真地说:“长熠,我说真的,你要是哪天想当皇帝了,直接跟我说一声,我立马退位,丝毫不带犹豫的!”
长熠知她心烦,柔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要是哪天真的决定撂挑子,我带你远走高飞。”
顾浅想了想在碧波城的遭罪日子,果断摇头。
外头哪有宫里舒坦?
除非死到临头,否则她绝对不逃。
——
初五夜里,果然下起了雪子。
圆溜溜的小雪子像尿素,“滋滋啦啦”下了大半夜,后来下起了雪花。
顾浅蜷缩在被窝里,尽管床上塞了好几个热铜壶,她仍然觉得有寒风在脑子里游走。
一缕缕寒风像无底洞般,贪婪地吸收她的体温,叫她额前一块连带着眼皮都疼得要死。
“长熠,我好想冬眠啊……”
顾浅疼得连眼皮都抬不动。
长熠将顾浅箍在怀里,手掌覆在她额头上,缓缓注入热力。
“搬去府里住吧,我让人烧地龙。”
被子里滚烫滚烫的,长熠将自己这边的被子掀开来。
“紫宸殿太大太空旷,层高又高,存不住暖气。往后还会更冷,到时候你这殿里就是一台冰箱。”
“哎呀……你别说了……”顾浅闭着眼,皱眉抱怨,“本来我就难受,你一说,我更难受了……”
她现在一听到“冰”、“冷”等字眼,就会不自觉地感觉冷。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一天比一天冷。
前来参加大朝会的番邦挨个入宫进献特产礼品,然后在四方馆住下,同来的商队则去坊市酒楼客栈歇脚。
为了宾主尽欢,朝廷推迟了宵禁时间,从戌时末(21点)改到了亥时末(23点)。
顾浅看过礼单,叮嘱鸿胪寺将种子、生干果类的单独挑出来交与司农寺,预备来年尝试种植栽培,好丰富一下大凤朝的农作物体系。
空闲时,顾浅积极应邀勋贵人家的宴会,什么寿宴、喜宴、满月宴,有邀必去。
虽然去了只是高高坐一会就走,不说什么话,但于主人家而言代表着极大的体面。
不过那些疑似受贿卖官的官员家宴,她没去过。
一次两次推拒下来,上京城的勋贵们便尝出了门道,渐渐的开始疏远那些人家。
年底,各地官员考绩的奏报如雪片般送入吏部,季符离直接宿在后殿,彻夜办公。
顾浅去看过一次,见他眼底乌青似被妖精吸了精气,便强行放了假,命禁卫将他送回府歇息。
期间,暗探兰心和剑心密奏说:百官虽然在朝堂上被说服了,但回府之后仍然忧心忡忡,担心广开义学会耗空国库、拖垮朝廷。
还说陛下如今虽好了,但是又得了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还不如以前荒淫残暴呢!
彼时,她荒淫残暴,至少朝廷根基还在,不至于拖累整个大凤。
顾浅觉得他们有些杞人忧天,她将密奏拍的啪啪作响:“夸大其词了吧?办学又不是光靠朝廷出钱,再说了也不是学六艺,哪里需要耗空国库?而且,那电视里不都演,寒门学子苦读数年高中状元的吗?读书能花几个钱?”
长熠拍着她的削肩笑道:“浅啊,电视剧看看就好了,不要当真!”
他说:“大凤朝廷创办的学校有严格的招生规定,诸如国子学和太学,非五品以上官员子孙不收,还有名额限定。其余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名额虽有千余,也早就被官员子弟、勋贵人家预定了,连寒门都难争取到一个名额,何况庶民布衣之家?”
顾浅知道,寒门是门阀士族里面势力相对较弱的家族,虽然不及勋贵,但比起平头百姓,也要强上千百倍不止。
“那些真正的庶民百姓,仅靠着家中几十亩薄田,就算老母亲将一双手洗废了,老父亲将镰刀抡冒烟了,一家里也供不出一个进士来。”
这是事实。
当然也有个别目光长远的家族,虽然落魄,但是家中族老发话,号召大家举合族之力供一个孩子念书……
然而从开蒙到参加县试、府试、院试,一路顺利也才得个秀才,大多数人此时已经年过而立,头脑和身子骨远不如少年时,若是再没个能操持家业的妻子,一生也就到头了。
后面三年一次的乡试、三年一次的会试,非家底雄厚、饱读诗书之人不能中。
因此,每每进行到一半,流水的银子花出去,家族中人的意见也越来越大。
一来供着实在吃力,二来人都有私心,怎会愿意掏空自家供别人的孩子登天?
他一朝登天,那点俸禄先回报的是自家父母,几时能轮到族人沾光?
想明白这点,顾浅内心深感无力。
难怪人都说,做事不难,难的是说服别人认同你的观点去为你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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