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步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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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玥放了寒假，现在也没报什么培优班，不仅早晚不用接送，平时她也很少出门，这下也给我放了大假。

沈惠公司的乱摊子还没收拾好，仍然是早出晚归，夜不归宿，身心皆惫，焦头烂额。

沈玥还真是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完全就像变了个人。她把自己的整个假期都做了详细规划，每天的时间安排的井井有条。学习实践就像在学校一样，上课时间就安安静静关在房里，到点才出来喝水上厕所活动下筋骨。沈惠回家出门都毫无规律，但我现在还是非常规矩的朝九晚五，周末双休。

沈玥为了表现自己的懂事乖巧，主动承担了每天的早点和一楼的清洁。我还是负责买菜做饭。但一般也只用做一顿晚餐，中餐我和沈惠都是在单位解决，沈玥也只能自己在家对付一顿。

而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沈惠在外应酬，甚至夜不归宿。尤其是她这样的日子又毫无规律。我每天下班是必须按时下班回家。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和沈玥单独相处。

正如所料，之前我们是敌人，我们俩虽然朝夕相处，但基本上见面就怼，哪怕是正常的交流，也都是尖酸刻薄，横眉冷对，刚开始还确实有点义愤填膺。但时间长了，慢慢习以为常，而且受其影响，我也针锋相对，如此斗智斗勇，实力不分伯仲，日子反倒平静。我原本咬牙切齿坚持下来，就想着尽快把她女儿带上正道，我也就大功告成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可偏偏就在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关键时候，又被这小丫头鞭子翻脸无情摆了一道。

说什么化敌为友？说什么握手言和？说什么父女情深？还是老套路，就是要把套在我脖上的狗链子拴的更紧，抓得更牢而已。

都是风流惹的祸。都是自信过了头。从第一次见到沈惠这老娘们，我就看出这娘们不简单，明明是个白美富，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老渣男？

人家出来混，本来就不是为了给自己找男人，而是为给女儿找后爸。

古往今来，上至达官下到百姓，为人父母但凡前缀加个后字，哪有一个能当好这个角色？后妈难做，这后爸就更难当了。而其中最要命的就是我现在面临的状况，一个正当年的老渣男碰上一个清纯靓丽的叛逆女。这就是盘死棋，无解！

我还以为自己是谁，明知道人家是在套路，还头脑发热自投罗网，简直是不自量力，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这下好，人家套在脖子上的狗链子，打的就是个活扣，越挣扎勒得越紧，多拽几下都能把你活活勒死，让你嚣张，让你蹦跶。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感到怀疑，这他妈还是我吗？

只谈恋爱不结婚，只谈风月不谈情。我他妈本就是个从围城里跑出来的渣男。抱定这个流氓理论打死不变，坚持到底，这不香吗？这不爽吗？你本来就是个人尽可夫的流氓混混，难道还想洗白？还想重生？

贱！傻逼！白痴！

这下好了，出来玩鹰被啄瞎了眼。自己把自己玩脱了，玩死了。

明明就是逢场作戏，寻欢作乐，结果还黏黏糊糊，搞得跟真的一样；明明就是顺口找个说头，披个后爸的虚名，结果还弄成亲爸亲闺女的豪言壮语。

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多久？不作不死，看你准备怎么死？

沈玥做回乖乖女，整个假期都窝在家里与世隔绝。沈惠被公司缠住家里成了旅馆。我还是朝九晚五，每天下班必须按时回家，沈惠不在家，我一回家就出不来了。很显然，我脖子上这根狗链子还的乖乖戴着，还的被人牢牢拽着。

我和沈玥没了横眉冷对，没了唇枪舌剑，彼此好长时间都好不习惯，一个屋檐下，见面都不知道说什么，招呼也是中规中矩有礼有节。我们俩也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这种别扭尴尬，除了吃饭，非必要互不扰。

也行，反正经历了前面透彻心扉的洗礼和磨炼后，我的身心都几乎接近修仙打坐的僧侣道士一样宁静。有事忙事，没事看看书听听音乐看看电视刷刷视频，有聊无聊也都能过。可惜，这样的平静也没能坚持几天，沈玥就再次陷入崩溃。

这天，沈惠还是没回家，晚饭还是只有我和沈玥共进。吃不言寝不语，传统的祖训，现在对我们俩恰到好处。今天的饭菜也没什么特别，餐桌上的气氛也一如既往。但沈玥今天却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上来就大口的饭菜死命往嘴里塞，饭菜就在嘴里打转，眼泪却吧嗒吧嗒滴到碗里。我明明看得真切，却仍旧毫无反应，继续若无其事埋头吃饭。没想到我的平静和冷漠，也彻底激怒了沈玥，她突然起身，一把将桌上的饭菜掀翻在地。歇斯底里哭喊：“你到底是不是人？你到底想怎样？你想干什么就说明白，求求你别再这样欺负我们，折磨我们了好不好？”

她的爆发太突然，我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一旁呆呆看着她。

沈玥看我这副表情，也一下愣住了，和我一样也傻傻站着，呆呆看着我。突然，她又冲我哑然一笑：“你是不是后悔来我们家了？后悔做我亲爸了？”

“是有点，但还好！”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你才愿意——坚持下去？”

“不！你做得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可你是大人，我还是孩子。你说好给我当爸，要把我当亲闺女一样呵护怜爱。可你现在有这样拒我于千里。你让我怎么想？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不！不是！玥玥！你听我解释——我——”

“我现在脑子很乱，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那天跟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算不算数。”

“当然是真的，当然算数。”

“你没骗我？”

“没有！我发誓，骗你是小狗！”

“那我就信你了，当真了。我刚才——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就把我当闺女一样，该打打该骂骂，该怎么惩罚我都接受。你就是不能再那样板着脸不理人。害我一天天胆战心惊，吃不好也睡不着。”

“对不起！宝贝！都是爸爸不好！爸爸爱你，但爸爸真的不知道该怎样爱你。”

沈玥慢慢抬起泪眼，一脸绽放看着我：“爸爸知道，爸爸就是太小气，就是嫌我还不够优秀，还不配做爸爸的亲闺女。”

“不！是爸爸不配给你当父亲。爸爸很惭愧，很自卑！”

沈玥再次冲上来紧紧搂住我：“我不！人家都这样爱你了，都可以拿命来爱你了，你还这么说，你就是嫌我不够优秀，不配做你的亲闺女。”

“好好！那你也要一样，爸爸现在也是拿命来爱你，你也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都怪你！心里想的又不说，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就是故意气我，折磨我，再这样我就死给你看。”

“别别别！爸爸投降！你别吓唬爸爸！”

面对沈玥，我再次妥协。明知道每一次妥协，就是一次沦陷。我也一次次反复告诫自己，我已经站到了悬崖的边沿，再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但我还是身不由己，纵身一跃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