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让你见识一下小爷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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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慢慢驶离，千代仍在挥手，渡边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旦回头了就忍不住去找老徐放弃中国的任务，老徐要是不答应，就干掉他，然后呢？带着千代亡命天涯？想想都不太现实。

浓情蜜意的幸福充斥着渡边，同时一道无形的枷锁也戴在了身上。

渡边又想起关帝庙前的誓言，师父那张消失好久，仿佛不曾存在的脸慢慢浮现。

渡边和师父相遇那年才八岁，那时他还叫韩云，有一天他独自走在上学的山间小道上，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锲而不舍地跟在身后，为他书包里两个猪肉白菜包的香味所勾引，韩云被那狗跟得不耐烦，又见它瘦成皮包骨，可怜巴巴，就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对狗说“只给你吃一个啊，可别贪心。”

流浪狗双腿站立，舔着舌头，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韩云正打算将包子扔给它，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罪孽啊，那包子与其喂了狗，不如送给我这个饥肠辘辘的出家人。”韩云转过身，发现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老和尚，脑袋精光，须发皆白，风尘仆仆，满脸沧桑，僧衣上藏污纳垢。

“它也饥肠辘辘。”韩云指了指狗，他眼中和尚与狗没什么分别，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等等，且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再做决定。”和尚说罢，不知从哪里衔出一枚极细的银针，在韩云面前比划一下道“你可看清楚了。”

和尚将针置于拇指和中指之间，轻轻一弹，一只站立在他们头顶电线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麻雀倏忽跌落，躺在地上痛苦挣扎。

韩云瞪大眼睛盯着渐渐没有气息的麻雀。

“怎么样，你若把包子给我，我就教你这招。”和尚洋洋得意道。

“我当是什么天大本事？原来就这点雕虫小技。”韩云从怀里掏出弹弓道“让你见识一下小爷的厉害。”

他皮筋拉满，朝天空瞥了一眼，随手发射一颗泥丸，正中一只飞行中的麻雀，麻雀立刻栽到地上一命呜呼。

和尚顿时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刚才莫不是蒙的吧。”

韩云不屑地笑了笑，指着十几步开外一棵老树顶上的乌鸦道“看我打它的左腿。”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那只等着人走了就准备拿麻雀开饭的乌鸦旋转着从树上掉下来，摔得七荤八素还妄图站起来，可是左腿折断，它只能痛得扑闪着翅膀原地画圈。

和尚见此情景，望向韩云的眼神中就多了些许暧昧，狗已经没出息地叼着两只麻雀跑了。

“畜生就是畜生！”韩云朝着狗屁股使劲竖了竖中指，继而把手中的包子扔给和尚“算您有口福，能尝到我妈的手艺。”

和尚三下五除二将包子吞进肚子，意犹未尽道“你书包里还有一个吧，能不能拿来给我吃。”

韩云往后退了两步“你这和尚也太贪得无厌了吧。”

“你若给我吃了那个包子，我就收你为徒，教你点功夫，我可是曾经的少林寺武僧首座。”

《少林寺》这部电影，当时正火遍大江南北，韩云没事也要和同学们比划两下，听见和尚这么说，再想到他那银针射鸟的招数，不禁有点心动。

“那你先翻个筋斗给我看看。”韩云苦练电影中翻筋斗的动作，因不得要领，没少受苦，他想着要是学会前空翻或者后空翻，那在同学们面前可就出尽风头了。

“什么？”和尚以为听错了。

“如果你连个筋斗都翻不了，我凭什么拜你为师？”韩云用手指擦了擦鼻涕道。

“你看好了啊。”和尚腾空而起一米多，轻松来了个后空翻，接着跃步而出，连续做出单手翻、双手翻、前空翻、侧身翻、双圈翻等动作，身形潇洒、姿态飘逸，比电影中还舒展好看，还没等他收势，韩云早心悦诚服跪在地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嗯，还算懂点礼节，快把包子给为师献上。”

和尚吃完第二个包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土山“放学后，你到那片山旮旯的关帝庙前找我，不过话说回来，你每次过来都要带点吃的，算交学费。”

“这你放心，我妈就是卖包子的，保你管够。”韩云拍拍胸脯道。

自此，韩云跟着老和尚学武，他天资聪颖，又颇能吃苦，进步神速，筋斗的花式不到一个星期就翻得出神入化。

老和尚乐得天天有包子吃，又有个徒儿陪自己解闷，后来相继教他拳法、刀法、棍法，韩云日间学习，夜间苦练，功法精要记得门儿清，不到四年时间，尽得师父真传。

马上要上初中的那个暑假，和尚对韩云说“我的武功你学的差不多了，为师问你，可知学武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强身健体了。”

“除此之外呢？”

“陶冶情操，提升一个人的精、气、神。”

“还有呢？”

“没了吧。”

“你就从来没想过锄强扶弱，替天行道吗？”和尚见徒弟如此不上道，不禁眉头紧锁。

“那是警察叔叔要做的事与我何干？”

其实四年时间里，和尚在教韩云习武之际，没少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什么“天道不彰、替天行道”，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只不过韩云通通当做耳旁风，和尚的本事照单全收，和尚的鬼话一句不信。

“如果警察叔叔管不了呢？或者警察叔叔本来就是坏人呢？”和尚还在不甘心地循循善诱。

“怎么可能呢？”韩云脑袋精明得很，心想，师父你想忽悠我做坏事，那可没门，虽然这几年我经常逃课，但思想品德课一节也没落下，违法乱纪会坐牢，杀人放火要枪毙，这我可都懂。

和尚叹了口气“如此，这最后一点本事就不能传你了，可惜了。”

韩云一听，师父还有招法，便说“你既为我师，还藏招守拙，岂不有违师道？”

和尚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当初收你为传世弟子，只看你有学武天赋，却没想到你冥顽不灵，在处事大道上，于我一门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