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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的翠色早早褪去,远望漫山层林尽染,却是红黄交织色彩斑斓。山下则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只见一带黄泥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里面数楹茅屋,外面两溜青篱。篱前立一竹竿,挑了一个粗布酒幌,上书:杏帘在望。
刚走入李纨屋内,黛玉便看见除了“三春”姐妹之外,还多出两个人,却是许久未见的李纹和李绮。
李纨便向黛玉笑道:“正是说曹操,曹操到。我两个妹子刚好今日过来,听说了你要走,立去了潇湘馆寻你,听紫鹃说你去了栊翠庵,她们又回来这里坐等了一回,方才还要过去瞧你,我正跟她们说你就快过来了,看这不是来了。”
李纹李绮早起身相迎,大家见过,款叙寒温。姐妹二人问及黛玉身体调养与家中情况,黛玉一一答了。李绮忽问起宝钗,众人一时静默,继而李纨说道:“宝妹妹早已经搬出去了。且姨妈那里事情繁琐,恐是来不了的。”
李绮又问道:“那琴妹妹可来不来呢?”
李纨说道:“派人去邀了她,是说来的。”一语未了,只见宝琴轻盈入室,朝众人笑道:“为林姐姐饯行,岂可缺了我呢?”
李纨笑道:“这下人都齐了,正够一桌的。只是现今要大家议定,这酒席摆在哪里好呢?”
探春说道:“据我的意思,酒席就开在院子里罢,瞧个村野景象,麦浪秧针,倒也有及时的点缀。”
黛玉亦笑道:“大嫂子这里很好,瞧惯了幽静之所,也该开开眼界,看看这自然田野风光。”余者姐妹也纷纷附和。
李纨见众人都是此意,便自去吩咐了。这里宝琴又坐到黛玉身侧,说道:“妈妈和姐姐给林姐姐问好。因家里琐碎事务料理不开,她们实在走不脱身,不能过来送姐姐,也叫姐姐不必过去,请姐姐不要多心。”随即又叹了一声,道:“姐姐不知,我那嫂子三天两头的闹,家里总无宁日。”
黛玉说道:“姨妈过来我可不敢当,论理我该过去向她辞行的。”
探春接口道:“姨妈既是这样说了,姐姐竟不必过去。不是我说,她家那位尊嫂,不见也罢。也免了这些虚浮的客套。”
惜春一直坐在一旁不言不语,此刻说道:“她们家最喜这样虚浮的客套。”
宝琴听了,低头不语。黛玉瞧着宝琴的光景,过意不去,便随意问了几句她家里的事,宝琴从容说了,唯脸色有些发红。黛玉将惜春拉过身边坐下,问道:“你今日为何闷闷不乐?”
惜春叹道:“姐姐为何明知故问呢?”
宝琴说道:“林姐姐又不是去了远方,既是在京城,时常走动也不是难事。”
惜春抬眼看了看宝琴,说道:“你不明白。”
气氛霎时感伤不已,李纨进来,见在座众人皆默然之态,心下已有所感,面上犹笑道:“天色也不早了,林妹妹也要早些歇息,琴妹妹也不能晚回,咱们这就出去坐席罢。”
当下大家起身,随同李纨出去到了院子,院内早摆好一桌,上面各式佳肴。
各自择席坐下,众姐妹迭敬黛玉一杯。把盏谈笑间皆说今日一别,须要畅饮尽欢。又有提议行酒令的,李纨笑道:“若云妹妹在此,倒总是她提议行酒令儿。我是想不出好的,不知在座姐妹可有什么新奇的?”
探春说道:“不如飞觞罢。飞到谁跟前谁喝酒。”众人都道好。黛玉问飞何字。探春道:“今日和林姐姐饯别,折柳相送,不如飞个‘柳’字。席上顺转,飞一句两句诗,可使得?”
众人皆无异议,便让黛玉先起。黛玉说道:“绝胜烟柳满皇都。”柳字飞到李绮处,李绮喝了一杯酒道:“川波岸柳春全回。”柳字又数回黛玉,黛玉笑道:“又飞回来了。”便又说一句:“杨柳千条尽向西。”飞到李纨处,李纨笑道:“我飞什么呢?幸而记得一句‘闲看儿童捉柳花。’合该敬妹妹一杯。”
黛玉喝了酒笑道:“你们莫非商议好了,今儿让我不醉不归?”
众人皆笑,黛玉又道:“这杯酒叫琴妹妹喝了吧。‘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
宝琴举杯饮了,说道:“汉阳江上柳,望客引东枝。”
李纨不禁笑道:“怎又飞到我这里了。”便饮了一杯,说道:“池塘生春草,杨柳变鸣禽。”
探春笑道:“大嫂子这句诗倒很应景。”也一气饮干,说道:“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又数到黛玉,黛玉笑道:“不好,飞来飞去总轮着我喝。”
探春亦笑道:“你今日乃贵宾,不请你喝岂不无道理?”
黛玉道:“既这样,互敬更妙,‘柳暗花明又一村。’”
探春只得又饮一杯,笑道:“林姐姐才思敏捷,想叫谁喝就是谁,再不敢惹你,这杯叫四妹妹喝罢,‘客舍青青柳色新。’”
惜春见轮着自己,不紧不慢将杯中酒饮干,说道:“柳条折尽花飞尽。”柳字飞到迎春处。
迎春也不多话,念了一句“绿柳才黄半未匀。”
探春笑道:“二姐姐莫非和林姐姐商议好了。”便饮了一杯酒,又道:“龙池柳色雨中深。”
李绮接道:“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李纨说道:“我倒不知绮儿这般爱饮酒的。”
李纹笑道:“她是见今儿佳肴美酒格外香甜呢。”
李绮红着脸说道:“我随口念了一句,谁知数到自己,让你们取笑。罢了,再说一句可使得?”
众人都笑道:“这杯先饮干再说下句。”
李绮只得饮了,想了一回,又道:“吹面不寒杨柳风。”
李纨笑道:“这绮儿再不饶人的。”便饮了酒,说道:“桥边杨柳老金丝。”
惜春便接道:“弱柳千条杏一枝。”
黛玉饮了酒,说道:“这杯请纹妹妹饮了罢。‘沈园柳老不吹绵。’”
李纹笑道:“林姐姐可不曾忘了我呢。‘随风飞到柳花泊。’也敬姐姐一杯。”
黛玉笑道:“倒是礼尚往来。‘此夜曲中闻折柳。’”
又飞到迎春处,迎春说道:“杨柳散和风,青山淡吾虑。”
探春笑笑,举杯说道:“杨柳郁氤氲,金堤总翠氛。”
李纹道:“袅袅柳杨枝,当轩杂佩垂。”
轮到惜春,却是沉默一时,方启口道:“唯有垂柳管别离。”说罢一叹,这声叹传入众人耳内,大家便都有些伤感,方才热闹亦被逐散了许多。
探春蹙眉说道:“四妹妹,既是饯行,与其伤感颓丧,倒不如扫除伤痛离别陈言,把酒言欢,以志别忱。”
惜春不语,黛玉即许诺待回去安置好了,便接惜春过去住些日子,惜春听了,方展眉而笑。黛玉暗自感叹,这惜春,千万不要冷了性情才好。可如今,已觉她不如小时那般天真无忧了。
只听李纨说道:“诸姐妹问字过芳邻,热闹了一番,也尽兴了。咱们为林妹妹饯行,不落巢臼,正如三妹妹所言,把酒言欢,以志别忱。如今酒菜将冷,不如大家开怀畅饮,共贺姐妹情,如何?”
黛玉站起身,举杯笑道:“姐妹情如旧,年华物转新。”众人也都起身,共饮一杯。而后觥筹交错,无不尽兴。
席散,大家回屋用茶,又畅谈了一回,便都起身回去。黛玉等从稻香村出来,遂各自道别,一一回了住处。唯宝琴随黛玉一路行走,说道:“姐姐起身时,我却不能过来送了,望姐姐恕罪。”
黛玉道:“你今日来送行,我便很高兴了。姨妈那里我就遵命不过去辞行了,妹妹也替我致意罢。”
宝琴却是泪眼汪汪,道:“今日一别,倒真不知何时能再见呢。姐姐送我的西洋画儿,我已珍藏着,从不许别人动半分的。”
黛玉不禁也有些动容,道:“你喜欢便好了。如再见面时,我再为你画一幅。”
宝琴欢喜道:“姐姐说的可是真的?那我先谢过姐姐了。”
两人渐行渐远,潇湘馆已在眼前,黛玉相留宝琴在此住一晚,明日再走,宝琴说道:“姐姐多情留我,本情不可却,只是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恕难从命。”黛玉便不多留,两人辞别,宝琴便随一个婆子出了园子。
黛玉回至潇湘馆,已是掌灯时分。见屋内众人皆围坐着一处谈笑,也笑道:“何事这样高兴?”
雪雁快嘴说道:“正说起杨柳和赵明轩的趣事呢。”
紫鹃嗔道:“姑娘来了,也不起身伺候,还是小孩儿一般。”说着便站起身将黛玉的衣裳拿来。
雪雁吐舌道:“好姐姐,你一个人当十个人使,我平日都无事可做,一时脑子也发蒙了,手脚也不灵便了。”
黛玉将外面衣裳换了,笑道:“你倒怪起紫鹃太能干了。”
林婶笑道:“姑娘太纵容雪雁这丫头片子了,都没个丫环样儿。”
黛玉笑笑,紫鹃说道:“婶子快将这丫头收到你家去做媳妇,她也大了。”
雪雁忙说道:“紫鹃姐姐也大了,总归是你先嫁人才是。不知你的如意郎君是哪一个呢?”
紫鹃啐了一口,未语脸先红,说道:“小丫头好不害臊,这话也说得出口。”又道:“我是要伺候姑娘一辈子的。”
黛玉笑道:“你们两个别让两位婶子笑话了。如今说这个也早,将来怎么样谁知道呢。”又问甄婶道:“英莲现今如何?”
甄婶笑道:“她很好呢。如今和柳儿一起在绣庄做事,和金钏儿和晴雯又都认识,也很谈得来。就是晚间回去总一个人闷头闷脑端着姑娘送她的诗集在看,叫她她也不理。”
林婶笑道:“她是钻进书里去了,如何听得见。我们也不懂诗词,无人和她讲论这个。如今姑娘出去,倒有可教她的人了。”
甄婶亦是笑:“是了,她知道姑娘要出去,可高兴呢。”
黛玉笑道:“她还是那样喜欢作诗。”正说着,只见小红进来,手里端着几个盒子,对黛玉说道:“奶奶知道姑娘明日要走,自己又不得过来,遣了我送些东西来,以表离别之情呢。”
黛玉说道:“你们奶奶客气了。她可好么?”
小红将盒子交与紫鹃,又答道:“奶奶很好,不过得知姑娘要走,倒是哭了一回。”
紫鹃听说,奇道:“二奶奶那样强悍人儿,竟也哭了?”
小红道:“你奇也不足为怪,便是我,也从未见过奶奶落泪。可见奶奶与姑娘情谊之深,知道要别离,未免依依不舍。”
黛玉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便不过去了。替我转告你奶奶,明日我去那边看望。”小红答应着出去了,这边大家感叹一回,又聊些家常,便各自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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