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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证据皆指向皇后,皇后无法辩驳,哪怕她根本不知道村落围剿一事,更不知百人贼匪从何处而来。她布局多年,筹谋多年,到了最后,竟然被旁人咬了一口。

她跪在皇上面前,“皇上,若是臣妾做的,如何能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是诬陷,是嫁祸,有人还害臣妾,要害太子。”

皇上看着她,淡漠而疏远。“不是你又如何,难道你不想让宁王死吗?”他唇边的笑嘲讽又鄙夷,“你说有人陷害,难道贪腐之事,中饱私囊之事,也是有人陷害?”他轻叹一声,“如此愚蠢,倒底不是朕的孩子,一分都比不过朕与皇后的宁儿。”

皇后震惊,抬头看着她。她跪在风口,冷风吹过,乱了她梳得一丝不乱的精致华髻,几绺墨色青丝拂上没有血色的面庞。“皇上!”她凄厉一声,“我发誓,我与甘霖寺主持从未有过苟且。”

“哦。”皇上淡淡的应了一声,“有与没有,是你自己的事。”与他何干,于他而言,她也好,后宫其他妃嫔也好,不过是工具。是制衡的工具,也是牵制朝中诸大臣的工具。一个工具,想要出墙,难不成他还要愤怒吗,找个机会砸了,毁了,扔了便是。

皇后跪也跪不住了,只是跌坐在地下。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他对她竟然没有一丝情感。曾经的笑言,曾经的纵容,难道全是假的吗?

“皇上,你可以不信我,可你要相信太子,太子他,他……”她焦急的为太子找补,“太子他并非聪慧之人,比不过宁王分毫,他如何能暗中养贼匪多年不泄露分毫,又做下如此精细计划。”太子,她的儿子,她专心培养,一心辅佐,最终被捧上太子之位。生于,她被皇上虚假的温情蒙骗,开始对他心向之的时候。

神色黯了又黯,却依然不肯失了皇后的气度。

皇上斜睨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并非太子设计,而是宁王自己设计?”他瞬间暴怒,拿起桌面上的砚台,对着她便砸了过去。“你以为我的儿子同你一样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吗,你以为我的儿子同你一样,虚情假意,虚伪恶心吗。”他气急,若非如此,怎会在她面前称“我”。

朕这个称呼,是身份,是她终其一生,捧上真心也跨越不得的天堃。

皇后没有躲,砚台直直砸在了她的额头上,瞬时,血便涌出,流了半张脸。

藏得公公忙上前一步,“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他赶紧递上一杯茶,“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装茶的茶盏是宁王府送来,几个月前,王爷王妃带小公主、小世子去查看烧蓝鎏金工坊,公主世子玩心起,亲自点画了一套茶具。画的稀里糊涂的,宁王又改笔做了晕染,烧出后便送入了宫,说是孝心。

藏得公公见皇上看到杯子消了一些气,便又讨了一个巧儿,“皇上,可不能气,气坏了身子日后还如何抱重孙子。”

皇上喝了一口茶,呵呵一笑,“你倒是会说话。”

皇后看着他,血流进眼中,血红一片。自入宫那一日起,负着全族的荣耀,担着儿女与自己的前程,她一刻不敢松懈,也一刻不能松懈。她起先并不喜欢这后宫,也不喜欢他,只是虚做笑脸,强颜欢笑。可一日日相处下来,一个又一个孩子生下来,不知从何时起,便多了一些喜欢,心中也一点点生了嫉妒。

她嫉妒先皇后,嫉妒她诸事都淡淡的,对于后宫争宠不屑一顾。更嫉妒她丝毫不以皇上为重。她可以肆意的与他争吵,对他甩脸色,甚至将他拒之门外。而他,愤怒之后,还是会软下去,无论是否是自己的错,都会对她低头。

他对她,自称从来都是我。他会气急败坏,也会低声下气认错道歉,更会温柔哄着她。这些,都是她终其一生也不曾得到的。

思绪不过一瞬,已然勾起心底零碎而杂乱的酸意。那滋味辛辣又苦涩,酸楚得几乎闷住了心肺。

“为什么?”她问他。为什么如此偏心,为什么从不曾好好看看她,看看他们的孩子。

皇上淡淡道,“你与你的家族又为什么一定要为皇后、为太子?”他放下茶盏,“朕早就同你说过,在朕这里,没有母以子贵,只有子以母贵。”他厌恶她,所以也厌恶她所生的孩子。她能生,她便生,生再多又如何,他不喜便是不喜。这天下的好东西,这天下最大的权势,他不留给他最喜欢的儿子,难道要留给一个自己厌恶的儿子?更何况,这个儿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朕给了你们多少次机会?”皇上的笑幽幽暗暗,口气却温和到了极处,“去年秋狝,宁儿被饿虎袭击,差点丢了性命,朕让太子查,太子查也不查,随随便便交了一个人便算是交差了。还有早些年,宁儿与夏侯一门在战场上,屡屡遭受伏击、暗杀,你敢说这些没有你们薛氏的手比?”一个是他妻子为他生的唯一儿子,一个是他妻子为他们唯一儿子找的倚仗。“并非朕要你与你的儿子死,而是你们不肯放过朕的儿子。”

皇后看着他,倏然笑了。到了如今,她难道还不明白吗?胆敢弑父杀兄的人,难道不敢杀子女吗?

“当年,是你让我将未央送出去的。当年未央宫大火,也是你同我说,会有人救她。”而她,当时被他伪装出来的情谊蒙了眼,信了。她亲手毁了女儿。

皇上看着她,笑容越发可掬。“与西凉交好,不是你们薛氏一门一直期待的吗?和亲一事,不也是你们提出的吗?”他当时说什么了吗,他不过是说,未央性子倔,难为公主。若是不削一削她的性子,只怕日后会成为皇室笑柄。“是你们当时急着邀功,什么都不考虑了,便将她送出去了。”还有大火一事,明明就是他们想要烧了无妄宫,谁知风大天燥,引火烧身罢了。“朕说会有人救她,你便信了吗?还是说你为了掩饰你有孕进宫,掩饰她是你与旁人偷情暗结的珠胎,有心让她死呢?”可惜,未央的命够大。

“你怎敢如此想我。”她愤怒,想要辩驳,却失了所有力气。

皇上微微一笑,“难道你没有入宫前便失了贞洁,难道你与甘霖寺主持没有私下结为夫妻,行了夫妻之实?”他眼中闪过恼恨,“你们薛氏一族用一个残花败柳蒙骗朕,难不成还要让朕感恩戴德吗?”

皇后脸又灰又白,皇上继续道,“该感恩戴德的是你们薛氏一族,朕行仁善孝礼治国,所以才对你们百般容忍。若非如此,朕该将你们薛氏女眷,一一送入西北营为军妓。”

皇后是被押出御书房的,谁也不知道她与皇上说了什么,只是知道,她被押出时满脸灰败,已然有了临死之时的破败。她直接被剥去皇后制服,关入了牢中。她认下了所有的罪名,为妃时戕害妃嫔,残杀皇子,登后位后,屡次安排刺杀宁王。

她还不知,是她所生的太子,亲自列明了她的罪名。也是她所生的太子,为了撇清自己,将她推了出去。

状纸写的满满的十几页,皇上命人印制,与废后的旨意一同,公告天下。仁善孝礼治国的皇帝,从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他要的是公平、公正。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皇后。

又是一份己罪诏书,皇上言辞真垦,痛斥皇后的狠毒,同时又自斥自己愚钝,不曾察觉皇后恶行,还让她成了天下女子的表率。

面子值几个银子,用丢掉的面子换得天下人的同情与怜悯。同时彰显他的无私,治国之严,法治之严。法不外乎人情,可皇后这般纯粹的恶,无情理可通。

皇上在御书房写己罪诏书时,宁王府在办赏花宴。形势逼人,曾经监国的是太子,所以女眷们会按着太子与太子妃的意思,下意识疏远冷落宁王府。如今行监国权的是宁王,女眷们便又不得不放下脸面,前来宁王府赴宴,巴结着新任的摄政王妃,或许还是未来的皇后。

四周花木,流水潆绕石径,斜桥半中间高高的起一座亭子,那亭子靠着一块太湖石。太湖石畔,罩着一大株绿萼梅,玲珑曲折,香气纷披。

白铮铮惊讶,“三月中旬,绿梅竟还开的如此之好。”生机盎然,清香四溢。“梅格已孤高,绿萼更幽绝。”

她转向宁安,见宁安眼底也是惊诧之色,忍不住笑道,“你不知道吗?”

宁安摇头,“这处院子我没来过。”宁王府极大,寻日里需要她忙碌的碎事不少,闲暇之时,除了在秫香馆,梧竹幽居附近走走,便没去过其他地方。

太湖石出西洞庭,多因波涛激湍而为嵌空,浸濯而为光莹。或缜润为硅瓒、廉刿如剑戟、矗如峰峦、列如屏障,或滑如肪,或黝为漆,或如人如禽鸟。岁久被波涛冲击,皆成空石,面面玲珑。

“性坚而润,有嵌空、穿眼、婉转、险怪势。好石,好石。”

宁安与白铮铮闻声转身,朝魏郡主站于她们身后。宁安没动,白铮铮屈膝行礼。嬷嬷们早就教导过她,遇到何人要行礼,遇到何人无需动。她的丈夫如今是摄政王,一儿一女,一为王侯一为公主,她又有诰命在身,能受她一礼的人不多。

宁安看着朝魏郡主,她是一个很雍容的妇人,五官深刻,鼻梁高挺。京中女子多瘦弱,她却是少见的臃肿。许是因为胖,将脸上的皮肉撑开,四十多岁的年纪了,竟不见几条皱纹。细眉秀目在清癯瘦白的脸上或许好看,在一张胖乎乎的圆脸上,越发显得脸肿大。发髻之上,十一钿点翠金枝。

虽说发出去的帖子是家宴帖,但一众女眷装扮的仍然慎重,如此一比较,倒是显得宁安穿着打扮太过随意了。襦、松柏绿对襟衫、杏色薄纱帔帛,石榴红间色裙,梳螺髻,一对银鎏金襄玉步摇钗,银片雕花叶,嵌雕花玉片,银丝悬挂镂空银花片,行走坐卧,轻摇慢幌,泠泠作响。斜红、酒晕、贴花钿。

一众女眷在园中坐定,朝魏郡主神秘一笑,“我这里有个好东西,今日特地带来与你们分享。”

众人含笑不语,唯有许窈的妹妹许茹孟娇滴滴道,“可是雪香丸?”还没等其他人产生疑问,便听她又道,“早就听说朝魏郡主从民间寻了一位厉害的药师,做了一种能令女人容貌柔美,肌肤细腻,自发幽香的药丸,今日可算是能见一见了。”

朝魏郡主含笑,抬手一拍,便有一个布衣长衫的男子捧着一个木匣走了过来。

宁安微微皱眉,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女眷聚会赏花,男子如何能随便出入。便是一些夫人的儿子,只要过了十二岁,也是不能随意出入女眷聚集处的。

白铮铮贴近她小声道,“那位是郡主的面首,郡主可喜欢他了。”这些事宁安不知道,也无心去打探京中女眷,各个郡主、公主的情况。可她不同,先不说她在娘家时便不停有人给她讲这些人际关系,她同宁骁成亲后,她多多少少差了人搜集了一些各个府上女眷,公主、郡主有的没的消息。

朝魏郡主的面首将木匣呈给她,她微微一笑,“这雪香丸,需用花露服下。”话音刚落,她的侍女们便开始一一奉上花露,一盏花露,一颗药丸。

宁安打开茶盏轻轻闻了闻,色清透,淡淡花香。药丸深棕色,光滑坚硬,外层似乎是一层糖衣。

朝魏郡主一边说着,一边将药丸送入口中,咀嚼了两下后,饮一口花露,将药丸送下。

白铮铮看了一眼宁安,宁安捏着药丸,闻了闻,而后又放下。

朝魏郡主问,“摄政王妃不用吗?”

宁安浅笑,“不了,承蒙朝魏郡主好意,我不需要。”未知的东西,她如何敢入口。想要容貌柔美,肌肤细腻,是长长久久的事,除了饮食调理外,外敷按摩泡药浴一一不可少。若要肌肤白净,则要绝阳光直射,少用油盐、酱油等。若是一颗药丸便能做到这些,他家王爷为了她重金买来的各式药材,费尽心思安排的一日三餐,弄的暖棚又算什么。若是一颗药丸足以抵一切,那些银耳、燕窝,能够使肌肤好颜色的滋补品又岂会价高至此。

男人都喜欢肌肤白净,细腻顺滑,容貌柔美的女子,宁王也不例外。

白铮铮也将药丸放在了青花瓷盘上,“我刚出月子,还在用药,为防药性冲突,也不用了。”

她们不吃,有一部分女眷便也不着痕迹的将药丸放下了。还有一部分,如同许茹孟一样,拿到之后便开心愉快的伴着花露服了下去。

许茹孟看了一眼宁安,含笑道,“这等好东西,朝魏公主可不能独藏,这雪香丸,可能卖我们一些?”

朝魏公主点头,“自然。”她伸手,呈上药丸的男子上前一步。她对众人道,“雪香丸便是他做的,过些日子,我预备在京中给他开家香铺,你们若是有需要,差人去买便是了。”

“真的?”许茹孟惊喜道,“那可太好了。”、

宁安看着她们笑语魇魇,围坐一团,压低了声音,“不是说雪香丸是美容养肤的药丸吗,怎么不是开药铺,而是开香铺?”

白铮铮也压低了声音,“开药铺衙门要查验资格,还要考察医术,哪里是想开便能开的。”香铺也不过是抓到了京中开铺的漏洞。《工律》《均工律》对铺子的种类、规格、所售卖之物均有规定。一,为器同物者,大小、长短、广袤亦必等。二,器物之上要注明制作官署或工匠的名称,以便检查。三,不符合律法规定的产品,不得进行买卖。若有买卖,买者卖者同罪。器物检查的都如此严格,更何况是入口的东西,治病的药材呢。

朝魏公主的面首叫邱子俨,从他进来开始,便总是悄悄盯着宁安看,宁安并非粗枝大叶,反而心细如尘。被他看的浑身不适,心中的怒火也一点点冒出来,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她刚在内室坐下,宁王便来了。“怎么了,谁惹本王的王妃生气了?”

范姑姑直言道,“朝魏郡主带来的面首,一直盯着王妃看。”

宁王神色一冷,随即便笑着抱住了宁安,“不喜欢?”她今日的胭脂涂的重了些,两腮看着倒是有了些肉。他低头亲在了她的腮上,“好想你。”

宁安不悦,“我为何要为旁人看我而高兴?”她只觉得浑身难受,像是被自己不喜的爬虫类盯上,毛骨悚然。她揽着宁王的腰,靠在他怀中。她不喜欢这些场合,也不喜欢面对这么多人。

宁王心中开怀,面上却还是浅笑。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妻子性子欢脱,整日喜欢参加各种宴会,在外抛头露面。“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盯着本王的王妃。”

他牵着宁安的手走出去,白铮铮看到他,眼中倒是闪过一丝兴味。这些女眷们,不是谈论胭脂水粉,便是谈论如何管制妾室,有些也想从旁人口中套些话出来,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人的夫人,热情的很,一心为未出嫁的女子做媒。

“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她才想起来问他。

“事都差不多了了,便早些回来陪你与禾苗。”

汪青蔓原以为自己再看到宁王心中不会再有涟漪,却不想看他处处护着王妃,心口依然拧着疼。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早以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汪青蔓低头掩去心中苦涩,她始终想不明白哪里错了,或许从一开始便错了。从她无可奈何,却又暗含一丝欣喜成了宁王的侍妾时,便错了。她掩去酸苦,抬起头,无意中回眸,看到了一双满是嫉妒的双眼。

那双眼睛,紧紧的黏在夏侯宁安的身上,看着王爷与她情意绵绵,嫉妒越来越厚,恨意越来越浓。他在嫉妒谁,为何嫉妒,他藏不住恨意的双眼,又是看向谁?

宁王感受到视线,却当作不知。他接过嬷嬷递来的披风,披到了宁安肩上,“春寒,小心冻着。”庭中有风,带着微微凉意。他的小妻子身子骨那么弱,哪里能受寒。

他在宁安身边坐下,“你们继续,无需管我。”

宁安见他眼底藏着疲惫,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还走吗?”

宁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今日不走了。”他也许久未曾陪妻儿吃一顿饭了。“你不是喜欢父皇做的水晶蒸饺吗,他教给我了,晚上做给你吃。”他贴在宁安耳边,轻声对她说。宁安不喜欢带耳饰,若非重大场合,能不戴便不戴了。她的耳垂肉厚,圆圆的,棋子大小,下沿微红,特别可爱。让人想咬一口。

“你去睡会儿吧,我这也没什么大事。”也可能是她多心了,这会儿那个男人一直低着头,谨慎的跟在朝魏公主身后。

宁王轻“嗯”了一声,视线淡淡的扫过邱子俨,“我就在旁边院子,有事你喊我。”

宁王离开后,侍女们上了两道点心,点心是朝魏郡主准备的,一块胡麻饼,两颗糖葫芦。

白铮铮道,“这个时节还能吃到糖葫芦,还是如此新鲜的山楂,郡主费心了。”

朝魏郡主看着宁安,“摄政王妃为何不用?”她的神色微微冷,“可是嫌弃我?”

宁安缓缓摇头,“我不喜欢糖葫芦,也不喜欢胡麻饼。”

“哦?”朝魏郡主挑眉,“可有人同我说,你幼时最喜欢吃这两样东西了。”

脑海中有什么冲出,她露出一丝恍然,随即便笑出了声。“那人定是误会了。”她虽然受过多年苛待,可“娘亲”未去世时,也是娇养着她的。她嘴刁,对吃的特别挑。每个季节只用当季现摘的菜果不说,寻常的小点根本瞧不上,每日吃的点心不是牛乳糕便是梅花糕,要么便是以上好的火腿做成的萝卜糕,或是蟹粉酥,芝麻卷,当年新核桃做成的核桃酥。她吃不了太多荤腥,娘便差人拆了鸽子肉、鹧鸪肉给她做菜,包饺子。她不会挑鱼刺,娘便找了淮扬厨子,专门给她做拆绘鱼头。她不喜欢甜食,府中的厨子们便以鲜果、鲜花汁入牛乳中,这样做出的牛乳糕,带着一丝丝自然的甜味。

胡麻饼有甜咸两种口味,一种用碎肉加胡麻炒成馅儿,包成饼,一种则是加入红白糖。她小时候嘴刁到碎肉中一丝荤腥都能吃的出,她吃的猪牛肉,都是娘让人在庄子特别养成的,每日吃的是谷稻玉米,新鲜的青草,饮的是泉水,肉无一丝杂味。

“胡麻饼的肉馅儿有一股猪肉腥臊味,糖馅儿又是兑了面粉的,不够香甜,我一贯是不喜欢的。”她的视线落在朝魏郡主身后,“幼时,邻家有位哥哥倒是常常送来,只是我从未吃过。”那些胡麻饼,糖葫芦,都进了她侍女的肚子。“河钰郡主便没少吃。”

坐在一旁的河钰郡主,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宁安继续笑道,“也不知为何会传出我喜欢胡麻饼与糖葫芦一说,大概是侍女们嘴馋了,想要邻家那位哥哥多送些来。”

妹妹成了哥哥,哥哥成了朝魏郡主的面首。妹妹娶了妻,夫妻和睦,哥哥成了药师,研制出京中女眷人人趋之若鹜的雪香丸。有意思了。

许窈看向邱子俨,曲起眉心,面色凝重。

宁王吩咐乔稽去查朝魏郡主带来的这个男人,乔稽应下离开后,他轻唤。“十二。”

暗卫十二从廊梁上跳下,宁王的神色淡淡的,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肃。“去查查宋轶、邱子俨、朝魏郡主以及与她们有接触的人。”

“是。”无需问为什么,十二知道,宁王已经没那么信任乔稽,甚至对他生了疑心便够了。

“找人盯着宋轶与邱子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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