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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成婚极为注重钱财,主要是指女方的嫁妆和男方的聘礼和彩礼,一般媒人上门提亲时就要拿出男方家境状况以及彩礼承诺,若女方满意就可以答应议婚,然后把女方的生辰八字以及籍贯、父祖身份姓氏托媒人带回男方,当然,最重要还是嫁妆清单。
但很多时候男方都会以女方八字不合而取消议婚,但千万不要相信什么八字不合的鬼话,真正原因都是嫌嫁妆太少,如果嫁妆丰厚,就算真的八字不合也不太在意,找个高僧开一下光不就合了?
而男方送婚礼首先要走三步,先是定礼,主要是酒,找两个体面的俊俏小厮抬着大酒坛去女方家,酒坛上系八朵红花和八枚罗绢生色,然后女方家拿两只盛满清水的瓶子,里面有四条活鱼,再把一双筷子,瓶子外面挂两根葱,这叫回鱼筷,就是“回愉快”的谐音,婚事就算是答应了。
当然这是贫寒人家的定礼,有钱人家则是用四坛好酒,加上绫罗绸缎、七宝巾环、首饰珠翠等等一起作为定礼,若女方家境好,则可以用金银打造鱼和筷子,用彩帛代替两根葱挂在鱼水罐外面。
第二步是聘礼,一般下了聘礼婚约就不能反悔了,所以聘礼一般很重,至少要三金:金钏、金镯和金帔坠,贫寒人家若没有金,也至少也要用银器替代,想拿铜器替代......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那就不要成婚了。
若是豪门大户,还必须有销金大袖、黄罗销金裙、缎红长裙或者是红素罗大袖缎等贵重衣物,以及各种金银首饰、珠翠特髻、珠翠团冠等等,还要有细杂色各式彩缎匹绢、花果茶物、羊酒、团圆饼等物品。
女方也会有回礼,一般是绿紫罗双匹、彩色缎匹、金玉文房玩具等等,总而言之,聘礼必须要丰厚,越多越好。
第三步也是大头,也就是彩礼,彩礼和嫁妆对应,宋朝讲究厚嫁,一般彩礼是可以低于嫁妆,如果男方家太穷,女方家宽裕,彩礼也可以取消,或许女方家会偷偷补贴一点给男方,让男方家有点面子。
毕竟宋朝婚姻对男方的要求偏重于才,对女方的要求则看重财,所以穷书生也能娶到大户人家的小娘子,要知道许多中榜的进士家境都很一般,但大多都能娶到高门大户的娘子。
但如果都是有钱人家,那么彩礼、嫁钿都必须丰厚。
今日周博在清河茶馆和曹佾见面,他们需要再沟通一些细节,还要把彩礼和嫁妆方面在梳理一下,主要是曹家表示不要张辰的一万两黄金彩礼,所以双方有点小误会需要沟通。
至于聘礼,周博去杭州之前已经命人送给了曹家,送了整整十箱衣物首饰和羊酒、茶果等物,曹家已收下并回了礼,但彩礼郭逵只送去了清单,不料却被曹家退回来了,所以周博要和曹佾再谈一谈。
两人寒暄两句,喝了两杯茶,便进入了主题,周博直言不讳道:“曹将军,在下之前一段时间去杭州处理一些财产事宜,走之前我托郭太尉把彩礼清单交给曹家,但不知为什么你们又把它退回来了,这里面有什么缘故?”
曹佾呵呵一笑:“这是家父的意思,张辰以正六品侍御史的身份迎娶小女,这本身就是曹家的荣幸,有官身就是最好的彩礼,连榜下抢婿都是这样,没有要求男方出彩礼的规矩,只有女方厚嫁,故而家父不想打破这个惯例。”
“可这不是榜下抢婿,这是明媒正娶,是我兄弟迎娶曹家娘子,双方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通过六礼迎娶,我觉得这和抢婿完全不是一回事。”
周博心中有点不高兴,因为抢婿中就隐隐含有让张辰入赘的意思,张辰如今又不是没有财力,曹家凭什么不要彩礼?
“如果曹家觉得一万两黄金彩礼偏少,那我便替三郎做主,再加十万贯!”
“不!不!不!周东主误会了,我们绝不是嫌少的意思,实在是觉得心中有愧,张辰的官身真的就是最好的彩礼,还要再收一万两黄金,实在是不应该。”
周博也理解了对方的难处,他想了想道:“这样吧!若曹家实在不要彩礼,黄金我们也可以收回,不过你们的嫁妆也要减少,按照曹家正常嫁女的奁妆给,我认为不能按照抢婿的标准来给嫁妆,我只是希望三郎能够正常地迎亲娶妻。”
曹佾想了想道:“正常的嫁女,曹家是陪嫁三万贯钱和一些首饰衣物,土地房宅都没有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双家其实都不在意钱财,我们便按照普通的彩礼,给曹家一两黄金、五两银子、彩缎六匹以及杂绢四十匹,这样皆大欢喜。”
曹佾无奈,他也明白周博是在为张辰着想,希望双方能平等嫁娶,他只得点点头道:“好吧!我去说服父亲,问题应该不大,还有一件事需要商量,就是婚礼之地,主要曹家的亲朋好友实在太多,至少有几百人,我怕张家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能不能放在我们曹家来办婚礼,当然,只是借用曹家的地盘,还是以张家的名义。”
“这个不妥!”
周博断然拒绝,哪有在女方家举办婚礼的道理,他连忙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包下整座矾楼一天,所有的婚庆、侍女、歌舞、酒菜、接送等等都包给矾楼,这样我觉得这样最省事,无非就是多花点钱。”
曹佾顿时急了:“那铺床呢?不会也在矾楼吧!”
铺床也就是布置洞房的俗称,一般是由女方家负责,也是女方家财力的体现。
“铺床当然是在三郎的府中,洞房不能设在矾楼,这个传出去不太好听,在矾楼行完礼后,用两辆描金大马车把新人分别送回来,然后直接入洞房,其他就没我们的事了。”
曹佾也觉得可行:“好!我回去告诉父亲,今天就辛苦周东主了。”
“等一下!”
周博笑道:“还有一件事要请曹将军帮帮忙,关于房州会馆的。”
“周东主请说!你与三郎亲如手足,以后便是自家人,我曹佾只要能帮上,一定不会拒绝。”
周博便将他想租一半天工兵坊的想法给曹佾说了说,又道:“我原本是打算修建新店铺的,但三郎坚持要把虹桥那块地卖掉,我最后也只好接受他的意思,可内城不能没有房州会馆的铺子,所以......”
曹佾虽然在家中比较低调,但他在家族中就是负责掌管族产,他很惊讶道:“虹桥那边的商铺土地可是万金难求,三郎为什么要卖掉?”
周博犹豫一下,他还是决定对曹家说实话:“可能是因为和最近朝堂的纷争有点关系,想必曹将军应该也知道,房州会馆遭了歹人烧毁......天工兵坊毕竟背靠曹家,别人至少不敢惦记我们的营生。”
曹佾点了点头,他自然理解张辰内心的顾虑,便笑道:“天工兵坊占地面积虽大,却不是靠店铺销售赚钱,我觉得租一半给房州会馆问题不大,不过这件事我不能做主,我得回去给父亲说一说才能答复。”
“我不急,只是烦请曹将军尽快给我消息。”
“我现在就回家说,天黑前就给你消息,那我先告辞了。”
曹佾要回去禀报父亲,他便起身告辞而去,周博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也匆匆赶去了虹桥老店。
......
书房内曹仪听完了儿子的汇报,不由哑然失笑道:“这个周博真不愧是张辰的好兄弟啊!他处处为张辰着想,居然害怕到时候占了曹家的便宜,致使张辰处境尴尬,可他以为张辰是给我曹家做上门女婿的么?”
“孩儿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周博是房州会馆的大东主,家底丰厚,不缺那点钱,孩儿也觉得给嬛娘嫁妆太厚,对别的曹家之女不太公平。”
曹仪眉头一皱:“有人不满吗?”
“内宅是有些风言风语,孩儿压力很大,既然张家主动要求降低嫁妆,能不能就......”
曹仪重重哼了一声:“我可以答应周博的要求,按照正常的曹家之女给嫁妆,但不是因为什么风言风语,你要搞清楚这一点,如果我们家里头哪个小娘也能嫁一个二十岁的御史,我给的嫁妆也一样丰厚。”
“孩儿......明白。”
“你明白个屁!”
曹仪骂了儿子一句,又道:“矾楼举行婚礼可以,在曹家举行婚礼确实不太妥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那天工兵坊之事,父亲同意吗?”
曹仪负手走了几步,眼中带着疑惑道:“原则上我不反对,反正两家已经都是一家人了嘛!张辰的兄弟同样是我的孙子辈儿,只要租金公道,府中人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我有点奇怪,虹桥那块地可是来之不易,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这个周博倒没有细说,只是说最近朝堂纷争,房州会馆又走了水,想必是张辰心有顾虑吧?如果父亲实在想知道,我可以上门去问问张辰。”
“这个就别问了,以后再说,你还是专心去准备婚事,只剩下十几天了。”
“孩儿告辞!”
曹佾匆匆走了,曹仪眼中还是疑惑不解,甚至有些愤怒,到底是谁在恐吓对付自己未来的孙婿,竟逼得他连黄金地段的店面都要舍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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