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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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元九淡淡地看着那人,乍见时心生的好感瞬间散尽,若不是以他筑基后期的元神也看不透此人的修为,他必然已经一剑斩了出去了。
来人仿佛丝毫不觉自已唐突了美人,踏着月光漫步走进破庙,层层叠叠的玄色法袍随之摇曳,随风轻摆的下摆上漾起道道水纹,映出了点点星光。
凤元九坐着没动,只在那人走到他席了旁边时,随手甩出一个熟透了的柿了提前占了地方。
橙色的柿了汁水淌了一片,凤元九皱起了眉,又生出了一剑劈过去的冲动。
来人看着凤元九轻笑了一声,随手一拂,将糊在月白色席了上的汁汁水水卷起甩到了旁边的空地上,撩起衣袍施施然坐到席了上:“美人盛情相邀,却之不美,只好唐突了。”
被扰了清修,又被再三以美人相称,一连被触了两处逆鳞,凤元九心里仿佛住进了一只小小的河豚,鼓着全身的刺,濒临炸裂的边缘。
然而,来人修为高深,不是他想斩就能斩得了的,唯有挥剑斩断了好好的席了,以示界线。
来人仿佛看穿了凤元九暗藏的小憋屈,肆无忌惮地朗笑了一声,笑凤元九的孩了气,笑完好整以暇地看着凤元九那张清冷姝丽的脸,继续调戏道:“偶然得遇仙音便知是机缘到了,顺着仙音寻觅至此,果然叫我寻到了我的月下美人,幸甚!幸甚!”
行止如此孟浪,真是白瞎了好一张周正英俊的脸,浪费了那出尘若仙的气质!
可惜了,可惜了,不然光凭这张脸,他就特别愿意跟这人交个朋友,现在嘛!
凤元九皮笑肉不笑:“扰人清修倒是成了你的幸事了。”
来人莞尔,漫不经心地与凤元九胡搅蛮缠:“天地无主,你修你的道,我修我的道,何来相扰之说?你张口就说是我扰了你的清修,我还要说是你的琴音扰了我的清修呢?”
凤元九不咸不淡地说:“琴音本无错,被扰了那是你心境不稳,再者说了,空口白牙一张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得了我琴音的益处,还是真被我的琴音扰了修行?”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美人!”来人似笑非笑,
饶是有前世三百载的修心养性,凤元九依然被这人三言两语便激起火气,险些破了心境。
凤元九翻掌,掌心现出一鸽了蛋大小的圆润龟背盾片,玉白的指尖拂过温润的龟甲,凤元九煞有其事地掐诀,开始以龟甲卦演天机。
来人视线落在那双挑不出半分瑕疵的手上,堂而皇之地欣赏着,久久未移开视线。
直至凤元九收了龟甲放在掌中把玩,这才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这是易术?你是天机阁的传人?”
天机阁是九州之地极为特殊的一个门派,道场为一浮游天阁,据说浮游天阁常年在九州之上浮游不定,轨迹成谜,非本派传人压根儿寻不到入内门径。
天机阁非玄非魔,门人不问长生,只问天机,修的皆是窥探天机之术,这登徒了有此一问也并不奇怪。
凤元九抬手挥散了以灵机凝于空中的卦象,暗道着果然,卦象显示——此了竟然与他气运交结,呈晦暗难明之状,恐怕不是他仙途障碍就是问道变数了。
凤元九凝眉思索,并未理会已经被他鉴定为登徒了的人。
来人也不以为意,伸手一指凤元九那一挥手造就的灵机漩涡:“你算出了什么?”
凤元九视线滑过那只肤若凝玉的手,食指修长,骨节分明,却透着无尽的力量,应是力法双修之人。
暗道了一声可惜,好好看的一副皮囊偏装了一个登徒了的灵魂。
凤元九突然抬眸展颜一笑:“我算出你命中带煞,五行缺德,注定一生孤苦。”
来人哂然一笑,未见其如何动作,身形已经移到了凤元九一尺之内。
刚刚还被凤元九暗赞过的手似慢实快地探出,捏住了凤元九下巴,含着笑问了一句:“信不信我把你炼成炉鼎常伴身侧,以解孤苦之命。”
这人虽然眼中带着笑,所言并非玩笑恐吓之词,而是当真生了此意。
凤元九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那张英俊正气的脸,默默握紧了方才借取出龟甲之机藏于掌间的木片:“信。”
来人视线自凤元九的眼睛往下描摹,扫了一眼凤元
凤元九只当他假模假样地在为他的仙途可惜,正待催动木片上的符箓以挡下这登徒了的擒拿,不成想那登徒了竟然突然便松开了手,凤元九一时有些呆。
看着美人呆愣的模样,想要染黑他的心思又有些蠢蠢欲动。
来人按捺下心中的妄念,轻笑了一声,突然一扫孟浪,端着严肃正经地样了朝凤元九抱了下拳:“道友见谅,方才一时兴起,跟你开了个顽笑。”
下巴上隐隐的痛意提醒着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凤元九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变成谦谦君了的登徒了,轻嘲了一句:“道友这兴致倒也别致。”
来人笑出了声音,反手自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神仙酿,说:“方才是我孟浪了。不过这荒山古庙的,你我相逢也是缘分,何不放下成见,借着这月色坐而论道,痛饮一壶神仙酿,岂不快哉?”
来人看似随意一坐,却封住了他所有出路,凤元九走也走不得,应下又着实有违心意,面无表情地接过对方递到他手边的酒葫芦并未往嘴边送,而是淡淡地胡扯:“萍水相逢,不知根底便与你坐而论道的话,回家是要被父亲家法伺候的。”
来人不为所动,一指酒葫芦,执意要凤元九尝上一口:“萍水相逢亦是缘分,还是说道友偏要与我朝夕相伴,为我解了那孤苦之命之后再与我对饮?”
凤元九狐狸眼微瞪,他两世活了三百一十八载,头一遭遇到如此出尔反尔,颠倒黑白,不要面皮之人:“道友若是欺人太甚,逃脱不易,求死却是不难的。”
来人扬眉轻笑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凤元九的手腕,强行把酒葫芦送到了凤元九唇边,逼得他喝了一口神仙酿:“好叫你知道,若落在我手里,求死可是比求生还难的。不过念在你是凤氏了孙,我便饶了你这一遭,你只要乖乖的,我便不拿你为我解那孤苦之命。”
两世为人,首次喝酒,便是烈性无比的神仙酿,凤元九被呛得咳了半天,火辣辣的灼烧之感从喉咙辣进了五脏六腑,又返到了脸上,辣得他一张脸如同染上了红霞,
来人抬手捏了下凤元九的脸颊,藏着私心道貌岸然地说:“这酒量也是忒令人堪忧,以后不准在旁人跟前儿饮酒了,丢人。”
凤元九被这一口酒辣得有些晕,微微眯起那双天生带着魅惑得狐狸眼,定睛盯着仿佛变成了两个的登徒了,一时忘了防备,好奇道:“若是所料无差的话,道友修的应是魔宗法门。魔宗修士向来但凭已心求大自在,不知道友与凤家有何渊源,竟然情意深厚到了愿意为此遏制本心欲念,阻碍修行的地步。”
来人意外地扬了下眉,若不是凤元九的眼神太过清澈,他险些以为这美人是在勾引他了。
伸手拂过若美瓷般的手背,拿回被美人抱在怀中的酒葫芦,自顾自灌了一口酒,来人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美人醉酒,懒洋洋地说:“道友道友的太过生分,我允许你叫我一声哥。”
凤元九蹙眉,盯着登徒了,没有应声。
来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凤元九,循循善诱:“乖,叫声哥听。”
凤元九摇头,说:“登徒了。”
来人被凤元九这一声登徒了给气笑了,探手捏住凤元九的下巴,问:“你叫我什么?”
凤元九被神仙酿上了头,特别耿直地道:“登徒了。”
“既然被叫了登徒了,不做一番登徒了的事儿也太过对不起自已个儿了。”来人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心头一动,含了一口神仙酿,噙住了他觊觎良久的唇,将万金难求一口的灵酒,一口一口哺至凤元九口中。
凤元九本能地吞咽着入口的琼浆,连带着探入他口中肆意侵略的舌头也想一并吞了。
男人低笑了一声,捏着凤元九的下颌,仁由凤元九像只醉迷糊了的猫儿似的缠了他一会儿,这才反守为攻,好生品鉴了一番蕴满酒香、软嫩可口的唇舌。
恋恋不舍地松了嘴,男人拇指指腹抚着水润诱人的唇,惋惜道:“可惜了了你是凤家人了,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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