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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杨整一大早便起床了,还没吃早餐,就径直去了马厩。马夫马六也早就起了,正往马槽里添马料。马厩内之前的驽马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匹高大神骏的红棕马立在那里,虽然高昂着马头,却丝毫没有桀骜之气,显得极为温顺。
马匹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粗布长袍,脚蹬废旧草鞋的中年大汉。这人面色枯黄,满颔凌乱的胡须,头发也是一簇簇的,用粗布条随意的的绑着。
这大汉虽然自己一身邋里邋遢,却一直在为马匹马梳理着毛发。相比之前,那匹马可比人干净多了。
杨整暗想∶“这就是自己想了一晚上的那‘一人一马’吧。”于是走到马厩旁,手撑着马槽边,问道∶“这就是大宛马吧?”
那邋遢大汉回过头,见了杨整,大概是猜到了杨整的身份,连忙朝杨整跪了下去,也不管这马厩的地面有多脏。
马六也是转过头,见是杨整,行礼道∶“是二郎来了啊。这马是昨天郎君让人送来的,说是除了您,谁都不能骑。这马来了之后,就把其它马赶去演武场了。说是以后这马厩里,就只养这匹马了。还有这人,是专门照顾这马的,郎君让我和他一起照看这马,这两个人看一匹马,这马可是真金贵啊。”
杨整笑道∶“那可不,这马可是大宛马,汗血宝马哦,可是金贵得很。”然后又见那邋遢大汉还跪着,便连忙道∶“你就是蔑尔根吧,赶紧起来了吧,地上凉,别老跪着。”
蔑尔根闻言起了身,却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更不敢看杨整。马六见了,连忙说道∶“二郎别生气,这人来了之后,就不怎么言语,一直和这马呆在一起,连睡觉都在马厩了。不过他对这马可是真上心,我没见他自己吃什么喝什么,可这马确实为了好几回鸡蛋了,给我心疼得哟,我一年也吃不了这么些鸡蛋。”
杨整闻言笑道∶“那你也吃点,别回头马养肥了,你自己却瘦了。”
马六道∶“那可不行,昨天厨房就送来了好些鸡蛋,我以为是给我送来的,便准备煮几个尝尝。谁知道刚煮熟就被这怪汗抢走喂了马。还说这都是马吃的,不让我动。从昨天到现在,他就和我说了这一回话,便再也不开口了。”
杨整苦笑一声,对蔑尔根更好奇了。连忙弯下身子,向前凑去,随后转头向上,从下而上瞧着蔑尔根。
蔑尔根被杨整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不料却撞在了身后的大宛马身上。那马转头在蔑尔根身上蹭了蹭,显得极为亲昵。
杨整伸手扶住蔑尔根,说道∶“你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可是父亲给我找的骑射师父,怕成这样,可怎么教我?”
蔑尔根勉强站稳,脸上惶恐之色稍去,却也连忙挣脱了杨整的手掌。不过终于还是开了口,不过他说话显得很是吃劲。只听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小的……,小的是奴……奴仆,不……敢……不敢称师父。不……不过,小的一定……一定会好好教二郎骑射!”
杨整问道∶“你把这马收拾得这么好,干嘛不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看你这样子,怕是有个把月没洗澡了吧?”
蔑尔根说道∶“小的……小的命贱,不值钱,不值钱。比……比不得,比不得这马。这马很是难得,是纯种的大宛马。他性格,耐力,速度,体态等等,所有的都是最好的,没有其他马能比得上。”
杨整发现,这蔑尔根一说起马,整个就精神起来,也不结巴了,眼睛里头神采奕奕的。
杨整又问道∶“这么好的马,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蔑尔根回道∶“长安周边有好几个马场,其中武乡郡,周南郡,岐山郡的马场是最大最好的。这匹马是小的在岐山郡的龙山马场找到的。小的拿着国公的手令,花了一千吊钱,才买下了这匹马!”
杨整笑道∶“那这钱倒是花得值啊,这么好的马,才花一千吊钱。”中原地区战马很少,尤其是好的战马,中原根本产不出,都要从西域或者突厥运来,很是难得,所以价格奇贵。顶级的战马甚至能卖出上万两银子。所以杨整才有此一说。
蔑尔根道∶“马场收钱也只是意思意思,有国公的手令在,本可以直接调出的。不过那样就只能调到军中。要牵回府里私用,还是要给点钱的。”
杨整走到骏马旁边,抚摸着马背上遒劲的肌肉,心下欢喜不已。暗想道∶“果然有特权就是不一样,怪不得从古至今的贪官都那么多。”
蔑尔根见杨整如此喜爱这匹马,心里也是与有荣焉,说道∶“这匹马在马场只有编号,还未取名,二郎不如给它赐个名吧?”
杨整知道,中国历史上最出名的马是李世民的昭陵六骏。李世民为这六匹骏马分别取名为拳毛騧、什伐赤、白蹄乌、特勒骠、青骓、飒露紫。又为这六匹骏马亲题赞语,分别如下:
特勒骠:应策腾空,承声半汉;天险摧敌,乘危济难。
青骓: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定我戎衣。
飒露紫: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
拳毛騧:月精按辔,天驷横行。孤矢载戢,氛埃廓清。
白蹄乌:倚天长剑,追风骏足;耸辔平陇,回鞍定蜀。
什伐赤:瀍涧未静,斧钺申威,朱汗骋足,青旌凯归。
杨整觉得,这眼前这大宛马正是“汗血宝马”,与什伐赤的特点极为相符,于是笑道∶“就取名为什伐赤吧”心里也为自己盗用李世民的马名而暗自好笑。不过此时李世民出生都还有几十年,可管不了那么多。
蔑尔根不解其意,便问为什么取此名。杨整笑道∶“瀍涧未静,斧钺申威,朱汗骋足,青旌凯归。”
蔑尔根是个突厥人,能把汉话说明白就不错了,杨整掉这样的书袋,他更是不懂了。不过也不好再问。
马六在旁边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比蔑尔根随意一些,笑道∶“小的虽然不知其意,但是听二郎说的气势汹汹的,肯定就说好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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