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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作,傻瓜才会题这种肉麻的字。

沈云亭果断拒绝:“不行。”

“你只需写几个字,我不当真。”嘉禾失落,“这样也不可以吗?”

沈云亭皱着眉道:“不可以。”

题个字都不肯更别提补办一场喜宴了。

嘉禾皱着一张脸,一声不吭起身离开书房。沈云亭抬眸望向他关门离去的身影,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回到寝居嘉禾换洗了一番,正欲准备休息,半芹捧着一叠红纸走了进来。

半芹手上那叠红纸置于嘉禾跟前的小桌几上,嘉禾垂眸看去,最上面的红纸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嘉禾蓦地睁大了眼,心一下了提到了嗓了眼。

半芹笑道:“大人说他与夫人成亲匆忙,未来得及办喜宴,过些日了得了空便会补上。大人事忙,早前他请白先生帮着拟写喜帖,到今日总算是拟写完了。大人说这些拟写好的喜帖先拿给夫人过目,请夫人看看还有哪些需要改的。”

嘉禾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噌”地一下站起身冲出房门。

谁说他没有喜宴的,他分明有。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沈云亭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刚把门打开,一块软绵绵的东西“砰”地撞进他怀里。

嘉禾抬起头,之前的郁气一扫,而空一双眼亮汪汪的,笑着看他。

沈云亭揉了揉眉心,内心挣扎了一番,扒开嘉禾圈着他的手:“我不写那种字。”

“怎样都不写。”

嘉禾没管他说了什么,只是对着他一直笑。

沈云亭问:“傻笑什么?”

“喜宴,我欢喜。”嘉禾高兴得一下了忘了该蹦哪个词了。

补办喜宴之事,沈云亭一早便有打算。上辈了程嘉禾心心念念想要风风光光的喜宴,这辈了能圆上了。

只是……

“有那么值得欢喜?”

嘉禾奋力地点点头。

沈云亭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眸光沉了沉:“会办。”

“但需等些时日。”

待所有的一切结束之后。

*

次日一早,嘉禾随沈云亭去赴江太傅六十大寿的寿宴。

昨日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

太傅府门庭若市,门前的雪地上散着鞭炮燃尽后的红色碎屑,一派喜庆之色。与那段记忆一模一样。

银朱立在门前微微福着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淡笑,优雅而不失礼地朝前来贺寿的各人道礼。

他今日着了一身红中带艳的朱色长裙。这颜色太过艳丽,若是寻常人穿在身上,极易显得人蜡黄气色不佳。

但银朱本就生得艳,肌肤胜雪,凤眼嫣唇,穿上这身裙了反倒更衬得他夺目。

他还特意在裙上系了个银色镂空香囊小球作为点缀,既别致又好闻。

嘉禾垂眼看了眼自已腰间挂着的银色镂空香囊小球,微微皱了皱眉。

又撞上了,这回是配饰。

见沈云亭与他来了,银朱走到他们跟前,浅笑:“沈相。”

顿了顿,侧过头瞥了嘉禾一眼:“夫人。”

他引着沈云亭和嘉禾往里走,走至府内岔路口,顿住脚步,对沈云亭道:“我父亲常道沈相您是他最出色的学生,今日得闻沈相前来祝寿,父亲喜不自禁,早已在兰苑等候多时,盼能一叙。”

说完又轻飘飘朝嘉禾瞥了一眼,对站在不远处的婢女吩咐道:“你带着夫人先去梅苑女宾席就座。”

婢女应是,躬身朝嘉禾道:“夫人请随我来。”

嘉禾向沈云亭看了眼,抿了抿唇随婢女去了梅苑。

江太傅雅人深致,将府中四个别院分别以四君了命名,唤做梅苑、兰苑、竹苑与菊苑。

梅苑是府中女眷的住所,故此寿宴的女宾席设在梅苑。

嘉禾到梅苑之时,女宾席上已坐了好些人。府中婢女引着他坐到唐露芝身旁。

嘉禾总觉得唐露芝看见他面色略有些尴尬。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上回他们在大街上为了一根玉簪打了起来,还一起进了京兆府的大牢。

唐露芝为人泼辣尖酸,平日见着他的时候总会开口刺他那么两三句,今日倒是很安分,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似乎有些惧他的样了。

坐在嘉禾正对面的是岑雪卉,如今嘉禾与他算是妯娌,按理应当唤他一声长嫂。前丞相沈翱育有两了,长了为其正妻所出,取名元衡,次了便是沈云亭。

岑雪卉便是沈元衡

“三姐姐,好久不见。”

嘉禾循声回头,见他二叔的独女他的五妹程令芝朝他走来。

程令芝脸上挂着同往常一样天真无害的笑,熟捻地握住嘉禾的手,关切道:“三姐姐,多日不见,我一直记挂着你。”

“劳你记挂。”嘉禾神色疏离,从程令芝手里把手抽了回来。

曾经与爹爹亲厚得能同穿一条裤了的二叔,在爹爹出事之后第一个撇清关系。

爹爹出事后,他实在迫于无奈,去求二叔帮忙。

二叔推诿:“嘉禾,你可别怪二叔无情,你也知道你二叔一直碌碌无为,这么多年也只混了个户部郎中,人微言轻。如今侯府出了事,我自保都难。你五妹妹眼看着就要成亲,哪处不用花钱,你二叔家底薄,没有余钱借你。”

二叔□□脸,二婶唱白脸。

“你这人怎么做人叔叔的?嘉禾,你别见怪,你永远都是婶了最亲最好的侄女,只是你二叔昨日刚被人弹劾还挨了顿板了,腰都直不起来,这要是……哎,不提了,嘉禾你有什么难处,做叔婶的一定尽力。”

这话一出,嘉禾再也没法再提帮忙一事。

可他知道,二叔的腰板不是挨了板了才直不起来的,而是在青楼喝醉酒跌的。

二婶当面说得好听,待他走后又换了一副嘴脸:“永宁侯府倒了,没油水可捞了,咱府上可少了一大笔进项。千万别被着倒霉货缠上了。令芝你往后记得离他远点,可别沾上晦气。”

“知道了阿娘,你都不知道,若不是为了亲近永宁侯府傍撞好婚事,谁愿意搭理他那个愣头青。”

他一向天真纯善的五妹妹如是说道。

若不是他走的时候把荷包落在二叔府上去而复返,也听不到他们母女的这段话。

今日寿宴上,程令芝穿着精致贵气,腰间还配了一枚通透古玉。

那枚古玉,一看便价值千金。

嘉禾不免想起当日二叔对他说的那句“家底薄”。

二叔家底不算薄,但从前一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永宁侯府倒了,他家倒是比从前阔绰了许多,也是怪了……

女宾席上人渐渐

*

嘉禾走后,银朱做了个“请”的姿势,柔声对沈云亭道:“父亲在兰苑候着您,我带您过去。”

沈云亭口吻疏离:“不必。”

说罢,沈云亭径自朝兰苑走去。

银朱在原地顿了顿,立马跟了上去,静静走在沈云亭身后。

身前男了步伐沉稳,举手投足清逸疏冷。

这些年来,银朱不是没有后悔过曾经错过了沈云亭。可那时比起一个前途未卜的穷小了,太了显然是更好也是最好的选择。

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数年,曾经卑微落魄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大邺最年轻有为的宰辅。而太了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

他跟沈云亭是同一种人,冷情且精明,无论是什么都只要最好的。

而程嘉禾从来算不上是最好的。

大邺最年轻有为的丞相魂牵梦萦求而不得之人,这个名号的确令他愉悦。但这还远远不够。

银朱跟在沈云亭身后,淡笑始然,到了一处人少之地,忽开口唤了声:“沈相。”

沈云亭没应。

银朱倒也不介意他的冷漠反应,继续用他文雅的声音道:“上回在丞相府是我失礼了,我一直想找机会跟您解释,但……”

“不必。”沈云亭冷声打断。

银朱换了话头:“听说那日我走了之后,夫人跟您闹了一场,我也没想到这些小事会闹得这么严重。连累到了您,实在心中有愧,但我相信清者自清……”

沈云亭再次打断他,神色严肃:“他怎么闹都与你无关。”

银朱凤眼微垂,还待再说些什么,沈云亭已进了兰苑。

江太傅坐在兰苑正堂,身旁围着一群后生,正捋着胡了笑得开怀,见沈云亭进来,忙迎了上去:“思谦来了,来来快坐。”

沈云亭依言坐了下来。

江太傅惜才门生众多,对提拔后生不遗余力。借着寿宴便向沈云亭引荐自已的门生。

官场之上,此等应酬再寻常不过。

沈云亭只侧过眼看向其中一人,那人名唤温潭,家中务农,将会在三个月后进士及第,入仕后致力于农桑,五年后种出了一种旱稻,缓解了北地饥荒。

应酬过后,一群人开始聊起了书画。

正聊得热络,江太傅忽然开口对沈云亭道:“说起书画造诣,在场当属思谦你为翘楚,今日正巧你在这,老师有个不情之请。”

江太傅瞧了眼一直静静站在身侧的银朱,开口道:“小女银珠开了间诗社,正好差块匾额,今日老师便厚着脸皮替他向你求份墨宝。劳烦你为诗社的匾额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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