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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久违的大雨。
倾盆而下。
南洋上的水汽,终于在接连数日的南风呼啸下,降临在了交趾的山岭中。
满天黑压压的乌云,几乎就贴在人的头顶上。
豆大的雨滴,砸在山岭、河道上。
整个河面,响起万道蛙鸣。
尽管雨滴砸在头上很疼。
但所有人的心,也终于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雨水的到来。
预示着,这场山火,不会蔓延到大明交趾境内。
大明,再次保护了自己的百姓!
雨整整下了一夜。
但是天色刚刚黑下来的时候,吞噬了无数生灵的山火,便已经是彻底的消失不见。
堆积在地上的枯枝堆,还在不断的冒着一阵阵的黑烟。
但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
广西护卫带来的营帐很多,足够所有人躲避这场雨。
但依旧有人在外面,忙碌着。
大明是仁义的。
布满两岸整片战场上,还留存着众多的尸体。
明军的伤亡官兵,早就被集中收治。
但正如一直坚持的,大明是仁义的。
尽管战场上留下的都是敌人的尸首,广西护卫的官兵,还是充分显现了明人的善良,将这些尸首集中起来。
为了不引发可能的瘟疫。
幼军卫甚至动用了存于的火药,将这些尸首集中焚烧。
大明。
仁至义尽。
翌日。
当天色放亮,整座山林充斥着新鲜的空气。
沁人心扉。
清新的空气,彻底洗刷掉所有人身体里的浊气和疲倦。
大军留下了标记。
然后在各级将领的催促下,开始踏上来时的道路,返回大本营休整,等待接下来的任务。
相较于来时的沉默,凯旋而归的明军,人人脸上带笑。
尽管军中有很多的同袍战死、重伤。
但已经开始逐步统计的军功,已经让他们转移了注意力。
已经在腰上挂着一块伍长军牌的张五林,向上头请命,带着自己的小队,做起了掩护后翼的军务。
在后面的几次厮杀中,张五林积攒了诸多军功。
按照幼军卫的规矩,他应当是能晋升总旗的。
那是先伍长,曾经的梦想!
可是张五林却拒绝了上峰,要提拔他成为总旗的好意。只升了一级到伍长,余下的军功全都折算成了钱粮。
张五林答应过先伍长,要将他的抚恤都送到家。
尽管幼军卫的抚恤很多,但张五林依旧觉得不够。
于是,这些用军功折算而成的钱粮,都被他准备送给先伍长家中。
没有人说张五林傻。
因为,军中有不少人,都是这样做的。
而张五林的名字,更是因此入了都督府佥事齐子安将军的耳中。
不过这些,像张五林这样的基层官兵,是不知道的。
不到三日。
大军终于是走出了这片山岭。
回到了大本营。
走的最快的斥候,早就将大军归来的消息传来。
营中备好了一桶桶的热水,一份份的美味。
从交趾各地征调来的大夫,第一时间入营,接手伤员们的后续救治。
朱瞻基带着一干文武,快步走向中军大帐。
他刚刚迈进大帐。
就闻到中军大帐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屡遭刺杀的朱瞻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抬手拔刀。
那道黑影却已经是带着低低的惊呼,风一般的就撞在了朱瞻基的怀里。
两团柔软,起到了充足的缓冲作用。
砸的朱瞻基是一阵心神荡漾。
后面,齐子安和于谦联袂,刚刚掀开门帘的一角,顿时愣在了当场。
于谦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羡慕。
老道的齐子安,赶忙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小锦鲤后脖子衣领,手上一提就将小锦鲤给拖出了中军大帐。
“太孙疲倦,我等万不可耽误太孙休息。传令下去,中军大帐周围百步之内清空,任何人不得入内!”
太孙休息就休息。
还需要百步之内清空吗?
不该是加派人手,抵近护卫太孙安危吗?
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正要准备请命为太孙守帐。
幸好,身边有明眼人,赶忙拉着这些个蠢货,开始按照齐将军的命令,清空中军大帐百步范围。
原本准备的庆功宴,是办不成了。
不过,齐子安还是以太孙的名义,下令今夜军中,除了守营的官兵,其余人等皆可应用少量酒水。
算是让这些刚刚经历一战的官兵们,得到了口腹上的满足。
营中安静的洋溢着战胜后的喜悦。
中军大帐内,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朱瞻基发誓。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整个人就已经是躺在了隔间后面的床榻上。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唐赛儿,如同一具座山雕一般,满面春风,耀武扬威的俯视着大明朝的皇太孙。
自从被朱瞻基开发后,唐赛儿便越发的妩媚起来。
多年习武,让她身上自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再加上一身尽心打扮后的盛装,变得越发的诱人起来。
秀色可餐!
然而,朱瞻基的肚子,却是不争气的打起鼓来。
原本还兴致勃勃。
这般之后,朱瞻基老脸一红,瞬间变得软弱无力。
他稍稍扭动了一下正在经受胯下之辱的腰身。
小声开口:“我先去寻营……找些吃的……”
唐赛儿眉头微微一皱。
脸颊浮上一抹绯红,她的手指轻轻的滑动着:“这里……不就有吃的嘛……”
一阵南风。
俏皮的从帐外钻了进来。
吹灭了中军大帐内的灯火。
朱瞻基也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钻到贴身。
浑身皮肤,被这阵南风吹的惊起一片疙瘩。
饥肠辘辘的朱瞻基,哪里是养精蓄锐多日的唐赛儿的对手。
他本想迎难而上,最终却是变成了被人指点迷‘津’。
在唐赛儿依仗自身无力,发起了强势的进攻。
朱瞻基无奈的发现,自己断无一丝机会,而无法自拔,一脸蒙逼。
他想后撤,却是被对方紧紧相逼。
战况愈演愈烈。
双方交战,难舍难分。
直至月上枝头。
最终,大明朝的皇太孙,屈辱的缴械投降。
浑身打了个寒颤。
朱瞻基四仰八叉的躺在黑暗中。
“你在这边有多少人手?”
黑暗中,唐赛儿正在无声的上下求索。
闻言,手掌微微用力握紧。
变得湿润……
黑暗中,唐赛儿微微皱眉:“又要我出卖圣教了?”
朱瞻基一瞪眼。
隐约能看见有手掌抬起,然后拍下。
黑暗里,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你个妖女,都这样对我了,难道不该给些补偿吗?”
若不是此时什么都看不见。
唐赛儿发誓,自己当真是要看一看,这位大明朝的皇太孙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整整三日。
整整三日!
位于嘉兴州的明军大本营,一直保持着克制和安静。
没有一个人,胆敢在这个时候折腾出动静来。
整整三日!
庆功宴被一拖再拖。
中军大帐百步之内不得有人的戒严令,也同样是持续了整整三日。
全军上下,无不敬佩皇太孙的辛劳。
统领这么多的军队,取得那场酣畅伶俐的胜利,必定是劳心劳力,这才不得不修养了整整三日。
如这样的想法,渐渐在全军上下统一。
到最后,所有人都坚定的认为,皇太孙之所以三日不出中军大帐,完全是因为先前劳心占据,疲惫所致。
三日后的这天。
日上三竿。
中军大帐的门帘,被放开了一道缝隙。
朱瞻基满脸的疲倦,好似三日的时间,也不够他恢复精力。
在他的身后,从隔间到大帐正厅,一地狼藉。
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让人身处此地,不由的就会脸红发热。
昨夜,朱瞻基痛定思痛,终于下定决心,要为大明皇室正视听。
暗中积攒了两天的力量,一举爆发。
大战从旁晚,一直持续到清晨。
唐赛儿昏厥两次。
朱瞻基脱水三次。
一滴不剩!
直到求饶的声音,从唐赛儿的嗓子深处发出。
朱瞻基脸上露出战胜后得意的笑容,抽刀入鞘。
此时刚刚苏醒过来,朱瞻基为大帐打开了一道缝隙,好让外面的空气换进来。
他站在门帘后面。
外面的阳光很明媚。
照在朱瞻基有些发白的脸上,带来一丝温暖和热量。
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朱瞻基不由心中一颤。
难怪,会有那么一句老话,经久流传。
就算是牛魔王。
大抵也得累死。
他轻轻拍着对方的手背,语气极尽缓和道:“乖,听话。军中的庆功宴,还要办。然后,还要去安州府与交趾地方官员交涉。”
唐赛儿很想说,自己就是不想听话。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足足缠了这位皇太孙三日。
无数的军国大事,还在等着这位大明的皇太孙去处理。
她乖乖的松开了双手,面带笑容,拉着朱瞻基转过身:“你去吧,我也要忙了。”
朱瞻基微微不解:“你要忙什么?”
唐赛儿掩嘴轻笑,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我们的皇太孙大发神威,一举歼灭胡氏余孽。这留下来的地盘和势力,可是您想象不出来的,我自然是要带着人去接手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
不但霸占了本宫的肉体。
现在还要霸占本宫的战利品!
岂可修!
朱瞻基心生无奈,不过这些东西就算是被唐赛儿拿去,但终究不还是自己的?
他点点头:“我再多给你些人手,这样你也好办事。”
唐赛儿皱皱鼻子:“你是怕我带着这些钱财拍了吧!难道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贪心的吗?”
没等朱瞻基开口解释,唐赛儿双眼弯成月牙。
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翻了个白眼:“行吧,既然您这么关心人家,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咯……不过,这些人的钱粮,你得出!”
这还是那个大杀四方的唐赛儿吗?
朱瞻基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个同名之人。又或者,这个女人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了。
他苦笑连连:“行,给你钱粮!”
说完,他平整了一下刚刚被对方弄乱的衣裳,然后挺直腰身,走出了三日未曾走出的中军大帐。
帐外,有不少的官兵,正在百步之外巡哨。
此时太孙终于出现,这些人自然是注意到了。
不过这些人,纷纷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脚下的步伐更是快了不少,似乎是要赶紧逃离这里。
朱瞻基哭笑一声。
自去找寻齐子安等人。
当夜。
嘉兴州的大本营里,两卫兵马终于是开起了庆功宴,大摆宴席。
唐赛儿兴致而来,满载而归,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三日又三日。
难道不好吗?
虚伪的男人!
唐赛儿带着些不满足,悄然离去。
待到第二日,大本营也已经收拾完整。
大军开拔,前往交趾政治中心安州府。
安州府位于交趾北部中心地带。
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来是地理优越。
二来,则是交趾自永乐五年重回中原政权统治,便时有叛乱发生,将一省治所放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地方卫所官兵调动支援。
皇太孙的行程,按律是要时刻通传给地方官府的。
这是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意外,也是为了让地方官府能时刻做好为太孙服务的准备。
安州府城外。
布政使司的官员们,早早的梳洗干净,齐聚城外十里凉亭。
现在基本都是布政使司的官员,少有其他两司的官员。
只因为最近,因为皇太孙的到来,交趾地方又有些变动。
提刑按察使司和指挥使司就变得有些忙碌,两个衙门里的堂官老爷们,不得不亲自奔赴各地,坐镇地方安抚百姓,维护大明在交趾的统治力量。
不过就算是这样。
安州城外十里凉亭,今日也显得格外的拥挤。
“来了!”
“太孙来了!”
“我大明官兵,凯旋而归了!”
“快!”
“快敲锣,快打鼓!”
“都笑起来!”
布政使司的官员,眼看着官道尽头出现的幼军卫和广西护卫的军旗,立马是大声的招呼起来。
大军行进速度迅速。
不多时,便已经是到了凉亭外面。
交趾布政使司,左使黄福、右使莫勋,与一位宦官,领着诸多官僚,赶忙走出凉亭,站在官道旁迎接。
“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恭迎太孙,大军凯旋。太孙神勇,明军威武!”
左使黄福率先开口,便领着一干官僚整齐的纳首行礼。
朱瞻基坐于马背之上,手中轻握着马鞭。
他静静的扫过眼前的交趾官员们。
“如今的交趾,可还有贼子,饲养的羊啃食我他们的青草?”
他们的羊还吃不吃我大明的草!
皇太孙的一句问话,当场就让黄福等人愣在原地。
在场的人可是很清楚。
这一次原本该是被陛下责令,镇守广西思过的皇太孙。就是寻了个大明的草被贼人的羊吃了的理由,这才有了借口领兵出征的。
难道太孙……
还要再来这么一出?
可……
咱们能不能换个别的理由哇……
好歹,把羊换成牛也行啊。
众人不敢随意回话。
但黄福身为交趾布政使司左使,那就是整个交趾的行政班子的杠把子。
自永乐五年便就任交趾布政使司左使的黄福,不得不站出身来。
“有太孙在,交趾四方皆定,那些乱党贼子,无不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今有太孙平定胡氏余孽,交趾上下振奋,贼人更是远遁千里,莫敢回首。”
这是将交趾给吹捧成了太平人间。
马背上。
朱瞻基呵呵一笑。
“当真如此?”
被反问了一句。
黄福抬着的手,只得继续保持不变。
朱瞻基也不打算逼迫,他轻笑着挥挥手。
“走吧,城外风凉。”
“想来,你们也安排好了接风酒席。可不能让饭菜都变凉了,那就是浪费!”
黄福闻听此言,浑身一松,连忙抬头,满脸笑容。
“是下官的过错,在此多有耽搁。太孙先请,城中确实早已备好酒席……”
朱瞻基象征性的还以笑容。
然后挥挥手。
大军再次开拔,奔向十里外的安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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