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竟然没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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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石酒馆。

安迪推开百叶门走了进去，顿时感觉到一阵热风扑面，星星点点的火星与碳熏味都飘到了近前。

他抬头，发现大厅的人都聚在一起围观。

人群中央堆着一个由烧红的铁矿石和木炭组成的巨大窑洞，老矮人滚石正用手呼呲呼呲地压着一个风箱，将空气不断吹向洞里，让那些矿石和木炭烧得更加旺盛。

老矮人在做一道酒馆的特色菜肴，铁镀班尼鹿。这种鹿体型庞大，肌肉密实，成年的近乎3吨重，性情凶猛暴躁，虽然名字里有鹿，但也只是长得像鹿，它是吃肉的，一张嘴就是满口獠牙，舌头上面满是倒钩般的尖刺。

制作这道菜前，需要让班尼鹿服下特制的泻药，再不断灌下烈酒，让它将体内的杂物都排干净，然后趁着鹿醉酒昏迷的时候，从喉部塞下浸泡过羊血的生米，等到班尼鹿因为饥饿开始分泌胃酸后，对准鹿头邦邦两锤子敲死。

之后将整只鹿丢进窑洞，点燃柴火，使用风箱往里面灌气，这种风箱的气体中有不少的助燃剂以及孜然等香料，再靠着高温融化铁矿石，将一层混合着铁与香料的金属层镀在班尼鹿的皮毛上，最后再用猪油淬火降温，这道菜就做好了。

虽然这道菜的做法非常挑战人类的进食底线，但是依然有不少人对此趋之若鹜，因为吃了它，据说能壮阳补肾。按照滚石的说法，只需要一小口，就可以让你的小老弟硬地像淬火之后的铁棒，即使经过血与肉的疯狂打磨，整整三天都不会有丝毫损耗！

但在吃之前，必须先用斧头劈开半金属化的鹿身，掏出里面热气腾腾的胃部，用小勺子挖食里面黑黑的羊血饭。

据说制作这种美食的灵感，来源于上古时期，是矮人一族的不传之秘，特别是如何配置既能助燃又不会引发粉尘爆炸的粉末，这是最重要的配方。据说有王都来的大豪商，想要用5万金币购买配方，最后滚石都没答应出售。

安迪闻了一下羊血饭的味道，腥臭中带着淡淡的酸气，还有一股沁入灵魂深处的铁锈味，让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即使他已经更换了体内的血脉，但是之前食人魔血脉带来的影响，似乎已经刻进了DNA里面，对于这些猎奇且有怪味的食物，他的抵抗力很弱。

不过他也就敢吃吃羊血饭，对于有着金属镀层的鹿肉，只能想想过过瘾，吃下去分分钟要重金属中毒而死。也就是某些特殊的种族，比如经过变异的、身材高达一米五的老矮人滚石，才能面不改色地吃下金属与矿石。

安迪很想知道，滚石属于哪支矮人族群的变种，但是这厮守口如瓶，即使喝高了也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另一边，滚石放下斧头，抹了一把胡子上面的汗水，大声喊道：“今天只出售半肚血饭，想要的可以开始报价了。”

人群安静了片刻，男人间彼此对视，爆发出激烈的火花，而女人们则满脸酥红，她们身后的侍从背上扛着一个大大的钱袋子。

“我出100金币，只求一口羊血饭！”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是一位满脸抑郁到近乎癫狂的美妇人，也不知道她买这种东西来干什么。

“嘶，是迪根斯男爵的夫人，大家别和她抢，之前她来迟了没买到，差点将其他已经吃完血饭的客人的肚子刨开来取！”阴影中传来一阵小声的嘀咕，让其他人差点尿都吓出来，纷纷躲避着男爵夫人。

安迪凝神看向角落，好家伙，居然是“扒手”凯勒鹏，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蹲在阴影里面吹嘘造谣，由于他的潜行技巧不错，其他人居然没发现这厮的小动作。

强忍将他锤死的冲动，安迪转身走向酒馆的包间，那里现在没有什么人，但是只要他走进去，很快该来的人就会自己来到。

安迪相信以乔治男爵的势力，不会在冷杉城找不到自己，或许不止他，连那条疯狗德里安的手下也说不定在暗中盯着自己。

毕竟他这次没有隐藏身形，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果然，刚刚进到包间几分钟，半掩着的大门被打开了，三道人影浮现。

乔治男爵微微躬身，邀请身后的人进来。

艾洛媞希娅略微点头，脚步沉稳地走了进来。而被她高挑身影挡住的汉斯，踮着脚，探出半个脑袋和安迪打着招呼，眉眼间满是兴奋与得意。

“安迪，我们终于再次重逢了。”汉斯紧紧抱住安迪，语气感叹：“自莫里斯庄园匆匆一别，我们这帮同学分道扬镳，再次见面，没想到我已经是我骑士了吧！”

汉斯的感慨只持续了半句话的时间，然后不断展示着自己的肌肉，述说自己血脉的每个优点。

“马洛里家族继承的是金焰松狮的血脉力量，不但力量强、速度猛、恢复能力强，还可以使用火焰的类法术能力。”汉斯絮絮叨叨地炫耀着，然后将自己浓密的金发向后梳起，挤着眼睛道：“除此之外，血脉的能力可以让每个马洛里都毛发旺盛，永远不会有秃头的风险！”

安迪的脸一黑，食人魔血脉曾经让他的发际线后移，即使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并且头发比以往更加浓密，但那噩梦的一幕，似乎已经成为他内心永远的痛！

“雷！”

安迪低喝一声，用力搂住汉斯电了起来，将他的金发搞得乱七八糟，再根根竖起。

“噗！”汉斯吐出一个黑烟，无奈地笑了笑：“安迪，你还是这么热情啊！”

就在此时，乔治男爵忽然开口，语气严厉：“汉斯，你应该在艾洛媞希娅小姐和安迪骑士的面前，保持住一名贵族的体面，不能失礼了。”

说罢，他看向安迪，微笑着说道：“安迪骑士，你先和汉斯叙叙旧，之后我们再正式认识一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汉斯敷衍的应付着，然后拉起正想道歉的安迪，脚步匆匆地走出包间：“让两个大佬们自己谈一会儿，我们先去吃口饭。”

安迪不禁回头看向艾洛媞希娅，只见她朝这边点点头，然后神色莫名地端起一杯红茶，慢慢喝了起来。

她在忧郁？不止是忧郁，她在难受。

安迪内心疑惑，自己的队长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呢？即使是在犯了大错，导致教会损失惨重，被众人诟病，身心都承受巨大的压力后，队长依然是顽强的，斗志依然是昂扬的。就连面对步步紧逼的德里安审判长，她依然只是觉得义愤填膺与深深的自责，但没有像今天这样忧郁到悲伤。

队长一直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

难道是因为乔治男爵吗？结合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冷杉城中的传闻，这个男爵兼城防指挥官，似乎并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现在不但对自己和颜悦色，在电了他的宝贝儿子之后，居然也能当做无事发生？

难道乔治有求于我？不对，或许是有求于队长！

但贵族与神职人员，不说水火不容吧，但能这样一起坐下喝茶的机会应该不多，神权与王权的斗争从来不会结束，特别是圣辉之主已经千年没有下过神谕了，近些年的埃鲁因王室，开始重新变得强势起来。

安迪内心疑惑不已，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门被关上，看着艾洛媞希娅消失在眼前。

“兄弟，来试试这里的特色菜，包你今晚杀得小姑娘嗷嗷叫。”汉斯递过来一盆黑乎乎的东西，示意好友品鉴一下。

安迪脑海中一直在思索当下的局势，对于他推过来的食物也不在意，反正是饿了，随口就吃了起来。

“咦？”只是吃一口，安迪的心神都要被这份食物所吸引了。

好腥，好臭，好好吃！

这就是羊血饭？

果然名不虚传，安迪又吃了几口，感觉身体暖洋洋的，额头微微冒出热汗，刚想感谢汉斯的款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登时愣住了。

只见，汉斯的眼中满是担忧，一副“很想告诉你真相，但我真的很难开口”的样子。

安迪内心一紧，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强笑着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难道你在饭里吐口水了？”

“唉。”汉斯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根透明的水晶圆柱，长二十厘米，有婴儿手臂粗细。

他将这根水晶柱递给安迪，目光凝重：“这东西叫做‘血仪’，是用来测试骑士血脉浓度的炼金道具，可以精准探测出每个骑士体内的超凡生物血脉浓度的占比。”

安迪拿过血仪仔细查看，发现这跟水晶柱的顶端有一个尖锐的圆锥，估计是用来戳手指的，然后在柱体的侧边，有一排刻度线，虽然没有表面数值，但有十一道横线将整个柱体高度分为了十份。

“这东西是你们发明的？我没在教会看到类似的啊！”安迪嘴里的‘你们’，显然是指贵族或者说是埃鲁因王室。

汉斯点点头，低沉着嗓音解释道：“血仪是埃鲁因国立机械大学的大导师们发明的，当然了，所谓的机械大学不过是对外的掩饰，他们暗中研究的不只是机械动力学，而那些机械大导师在古代，还有另一个称呼……”

安迪脸色微变，看着汉斯，一字一顿地开口：“他们是……炼金术师？”

“没错，你应该很清楚，机械大学的称呼到底是对谁而言的。”

安迪内心其实早有猜测，在从地精侍者波鲁的嘴里知道国立机械大学后，他就一直在思索，既然连古板的教会都使用炼金术，那么作为道德底线相对灵活的贵族和王室，怎么可能不会在暗中研究使用炼金术呢？甚至不只是炼金术而已！

或许机械大学这个称呼，不过是给教会一个面子或者台阶，当然也可能是一种试探，如果教会的反应不激烈，那么王室可能还会进一步的试探。

不过这些事情离安迪还很遥远，他现在只想弄清楚汉斯的表情和这个血仪，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将自己的拇指按到那个尖锥上，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了……”

安迪带着几分忐忑，将自己的手指按了下去，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他感觉到自己的鲜血被测量仪吸取了一点。

血仪开始亮起红光，红光开始向下蔓延，一格，两格刻度，然后就停在了那里不动。

安迪见状，缓缓松了一口气，自己体内的超凡生物血脉只占两成而已，应该问题不大吧。一般来说，超凡生物的血脉占比越高，骑士的实力就越接近那个超凡生物，实力也会越强，当然代价就是，被那个超凡生物所影响也会越深。

“卧槽，兄弟你居然还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