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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水凤急速赶回到庙会会场,拿着玉牌告诉管事自己要见风二娘。可管事告诉她,风二娘这会儿正忙得没时间。
石水凤曾听说,这些管事是风二姐府里头签过死契的家仆,也都是跟着风二姐经历过风浪的,对风二姐尤为忠诚。
“这位大哥,事出紧急,若不及时探查清楚,恐惊扰了那位‘大贵人’,届时,不单大哥们的性命堪忧,连风姐姐也难逃其责啊!”
石水凤猜测凭鸦十三的个性,不大可能做伤害百姓的事,但他怨恨官府的心态,恐怕会对“贵人”有所敌意。那么,她此时,就必须要去那位“大贵人”的包房看看。
石水凤也是在赌,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做充足的准备和推断。
那管事见石水凤言辞恳切,并不像说谎,他自然不敢怠慢,万一出事,多少脑袋也不够丢的!
管事一边安排护卫去会场各处巡逻检查,另一边亲自带石水凤前往那“大贵人”所在的包间。
石水凤边走边注意到广场上此刻正在表演着舞蹈。
舞蹈表演者正是白日里在茶楼休息时,她和二姐石水岚看见的那对海邦舞娘。
石水凤与那舞台虽隔着一段距离,却仍能看清,舞娘们那一张张被厚重妆容过分粉饰的脸,那些稚气未脱的五官显现着一种扭曲又媚俗的诱惑感。
她们衣着清凉,肤色是那种经过日晒的健康的小麦色,上半身只着一小片织锦做的肚兜,长度不及肚脐,肚兜小而紧身,边缘还坠一圈细小的贝壳坠子。
每次当她们舞动的时候,贝壳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下半身穿着一条更为紧身的开着大叉的长裙,跳舞时,她们从开叉处探出来小鹿一样精瘦有力的腿,纤细脚踝上也系着一串贝壳链。
表演台上,鼓手、乐师围坐成一个圈演奏,舞娘们随着那配乐高低起伏的韵律舞动着。
舞娘们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的光泽,她们卖力地抖动着身体,在火光的映照下,那胸口的两团饱满也随着起伏弹动,春光乍现的瞬间,引来不少看客贪婪的目光。
那绷直的脚面和紧实有力的大腿,在跳跃中,呈现出明晰的线条感,显得格外野性。
石水凤随管事已经走到了“贵人”的包间门外,为免惊动了贵人,那管事塞给石水凤一只装着水果的托盘,让她假扮成婢女。
石水凤随管事进来包间,她打眼一瞧,这包间果然宽敞,足足抵上石水凤那间三倍大,而且,灯火也更明亮一些。
此时,那位“贵人”正居中坐着,或者说,半躺着。他姿态慵懒而随意,自带着上位者的一种天然的放松。与他截然不同的是,坐在旁边的市舶使刘大人,这位刘野刘大人此时正襟危坐,坐姿十分端正。
管事走上前附在刘大人耳边小声报告了几声,刘大人回过头看向那几几名护卫,眼光又落在了石水凤身上,那眼光带着检视和轻蔑。
石水凤感觉十分不舒服,她急忙埋下了头,心里默念着:“不看,不看,王八,混蛋!”
“贵人”还在专心欣赏着那广场上的舞蹈,吸引力全在那些海邦舞娘身上,不曾留意身后又多出的几名护卫。
这时,那些舞娘已经跑去围住舞台中心的一堆炭火上,用力地甩动着乌黑的长发,好像被某种魔法操纵着肆意地扭动着身躯。
霎时,有三个舞娘一同跳上了炭火,一瞬间,双脚好像受热,她们脚面勾起来,跳起老高,舞步越跳,跳得更加激烈。
乐师们的演奏的曲调也越发地疯狂,这些舞娘的脸在痛苦与兴奋中
跳到音乐最高的时候,她们居然扯掉了下面的长裙,丢在舞台上,下半身又是一条很短的草裙,火光勾勒着她们并非天然形成的凹凸身材。
她们这一举动,引得全场的看客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这种异国大胆的表演,自然不常有,有些贵族嘴上常说规矩体统,私下却也喜欢猎奇刺激的东西。
相对于其他包间内的激动热烈,包间内,这位“大贵客”反应却格外平淡,他疏懒地伸了伸懒腰,双眼黏着,有点快要睡过去的感觉。
好像一只打瞌睡的兽。
趁着“贵客”欣赏舞蹈,管事和那几位护卫已静静地把包间检查了个清楚,并无什么奇怪的东西。
石水凤却隐隐有种预感,鸦十三说他安排了惊喜,就绝不会“空穴来风”。
那么,他说的惊喜,到底在哪呢?
这时,那“贵人”突然侧过脸,凝了石水凤手里果盘里的水果一眼,懒洋洋地说:“过来剥石榴。”
石水凤愣了下,被管事推了一把,她这才赶鸭子上架地走过去,给“贵人”剥起了石榴。
管事怕她真不会剥,就好心递过来一把切水果的小刀,还不忘提醒她这刀特别锋利,小心伤到手。
管事看人很准。
石水凤还真不会剥,一刀下去,嫣红的汁水迸射出来,搞得石水凤的面纱上全都是。“贵人”倒也不动怒,反而被石水凤那样子逗得乐出来。“小丫头,你是第一次当差吗?”
石水凤十分恭敬老实地回道:“是的贵人,民女是第一次当差。”
管事好心地打圆场,谄媚地笑道:“回贵人,她的确是第一次来当差,这丫头不是奴籍,可这丫头十分会讲笑话,是旺水村里最会讲笑话的了!我们风主事担心您无聊,才特地把这丫头找来,陪着贵人您解解闷。”
“大贵人”身体后仰着,又仔仔细细地把石水凤上上下下瞧了个遍。
石水凤感觉自己跟那刚从东海打捞上来的黄花鱼,任由打量,十分不舒服。不过,在“大贵人”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偷偷打量着这位“大贵人”。猜测,这位贵人究竟什么来头?
若说莲花县来过的有身份的人物,也曾经来过那么几位,但都是有些年纪的,就眼前这位,年纪不过十八九岁而已,一股纨绔子弟的浪荡劲,眼里有种不可一世又玩世不恭的态度。容貌嘛!倒是唯一值得夸赞的。
石水凤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忽闻那“大贵人”冷不丁地笑起来,那笑带着一种戏耍与考验的味道,“来讲个笑话。”
讲,讲个笑话。。。。。
她又不是什么搞笑女,哪来那么多的笑话?
石水凤绞尽脑汁突然想起八岁那年把纪云帆推进鱼塘里喂鱼的事。谁知,“贵人”听罢,摇了摇头,“嗯~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石水凤总觉得这位“大贵人”说话时,看着她的眼光仿佛有点不怀好意。
“贵人,其实我讲笑话不是最拿手的,我讲的最好要数那鬼怪神奇故事,才最有趣。我这里有个好故事,不知贵人可要听听?”
“贵人”薄唇轻勾,“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还讲得不好,我可要罚你的。”
她吞了吞口水,稳住情绪,想到了莲花县的一个挺古老的神话故事,于是,她徐徐道来:“从前,在东海边上有一块神石,听老一辈的人说,那神石是当年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时剩下的。话说,这块剩下的神石每天吸收日月精华,石头内尚有一精魂,终于在一个雷电交加之日,它幻化成型。”
“贵人”嗤笑道:“快打住吧!这不就是那大闹天宫的孙行者的故事吗?又有什么稀奇好听的?!”
石水凤眼珠溜溜一转,“唉?那您可就猜错了,这块石头突然‘嘭’地一声炸裂开,从石头的碎块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看着好像与我们长得没什么两样,可他穿的衣服很奇怪,整个人亮晶晶的,还能根据冷暖变化薄厚。他问周围的渔民,这是什么朝代呀?哪年哪月?您说这奇不奇怪?他不认识普通的渔网,也不知道房子是建在地上的。”
“贵人”像是听进去了,注视着石水凤的脸,一动不动,嘴唇轻启:“这倒是很奇怪,那他到底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地方?”
“这个人说,他来自一千年以后的未来,他们那里的人都住在树上,只吃树皮就能吃饱饱的。”
“那这个人为何来到咱们这?”“贵人”眯着眼睛,想看石水凤如何往下编。
谁知,石水凤笑了笑,装一张苦相脸来,粗着嗓音道:“咳咳!那是因为,我们原本要住的大房间,每天吃的好吃的水果,都被你们这些‘猴’!给祸害没了!”
石水凤话音刚落,“贵人”怔了一下,忽又“哈哈”大笑起来,拍手道:“妙!妙!妙啊!”
见那个“贵人”笑了,满屋子的人也都响起了笑声,只有市舶使刘大人朝着石水凤瞪眼睛:“大胆民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侮辱‘贵人’!”
还未等石水凤辩驳,那管事忙拉着石水凤跪到地上,“贵人,这丫头是粗野村妞,不懂什么规矩礼节,随口说的粗野段子并无他意。”
石水凤感激地看了一眼管事。
“贵人”却痴痴笑起来,他瞥了刘大人一眼,“她没有侮辱我,她说的是实情,我们都跟猴子没什么两样。刘大人,你这个样子,也很像那猴群里拿腔作势的老猴子!不信你拿镜子照照!”
“贵人”还真把个镜子推给了刘大人。其他人更是憋不住笑起来。
“贵人”斜靠在太师椅上,朝石水凤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快起来吧。你过来。”
管家急忙推了石水凤一下,石水凤福了福身,“谢贵人。”
她站起身后,朝着贵人跟前,十分不情愿地挪动了几步,心想着如何应付时,忽而被一只手拉着倒栽了过去。
“贵人”身上飘忽着一种名贵檀香的香气,她也不知道那什么香,总之,这气息令石水凤感觉非常不适,更何况,她现在这样斜靠在“贵人”身上,这姿态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贵人”的薄唇就贴在她耳畔轻轻地笑语道:“我喜欢你的故事,今晚,你多讲几个来听。”说着,他一只手伸过来很娴熟地捏起石水凤的下巴,半带命令式地挑逗道:“讲到累为止,就我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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