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我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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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风雨揪着陆清江的衣领把人往后拖,没拖动,直接抓起他头发往回走。
“我现在很生气,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不然你就可以考虑埋哪了。”
陆清江想还手又不敢,只能顺着力道跟上去。
太上皇靠在椅子上,抚掌大笑。
“好久没见小晋子这么像个人了,以前就和死了全家一样,死气沉沉的,晦气。”
杜微澜无言以对。
这个全家,不就是谢家。谢家几千口人呢,也就太上皇辈分大,敢这样说话。
太上皇道:“小蛮啊,这京中风起云涌,魑魅魍魉。京城就是一个漩涡,你回来,就走不了喽。”
杜微澜俯身抱起陆银子,垂眸道:“不走。既然回来了,那就拿到我应有的东西。”
“不争就是个死,你这孩子也是心软,焉知死了一拨,还有下一波,死得多了,不过是休养生息时间久一些罢了。”
杜微澜道:“谁的命都是命。”
“那你现在争了,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错过了正月初三,时机不对喽。难上加难啊。”
太上皇笑呵呵,天又飘雪,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纷纷扬扬的雪花,这双眼里一片寂寥,带着独属于老迈之人的无措。
时间是公平的,无论曾经拥有多少东西,都会在时间长河里失去。
曾经得到的越多,如今失去得越多。
曾权柄在手的人,此刻茫然得像个孩子。
“谢行云要给,我就拿着。”杜微澜想到昨日谢行云说的那些话,心里憋着一口气。
“老二这么大方?”
太上皇惊了。
“他怎么不早说啊,早说不行吗?我要去揍他。一天天,就不干正经事儿!天天折腾人。”
那股子寂寥顿去,一身道袍的老头跳起来往外跑。
杜微澜目光追寻他的背影,见两个侍卫跟上去,冷不丁道:“他若喝酒,你们提头来见。”
“是!”
侍卫领命,匆匆离开。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
对太上皇而言如此,对她而言也是如此。
无论太上皇言语上多嚣张,实际上都被皇帝压一头。人与人的相处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谢行云能兄弟阋墙一次,也能动手两次。
尽管法理,情理上太上皇都处于高处。实际上,这个老人家是弱势的。
杜微澜不信他会进宫揍谢行云,以心情不好为借口,跑出去借酒浇愁的可能性更大。就那副老骨头,还能再喝几顿酒?
杜微澜用下巴蹭了蹭陆银子的脑袋,自言自语道:“谢行云如果退位,那他就是太上皇。以后要怎么称呼祖父?一个太上皇,一个太太上皇?有点奇怪。”
细数前朝,似乎无此先例。
“谢行云会不会想等我野心露出来,再弄死我?”谢行云的故事,终究还是太假。这人善于伪装,装得太像,以至于连他自己都骗了过去。
“汪呜?”陆银子歪脑袋,尾巴摇得飞快。
狗子不懂,但狗子会摇尾巴。
这场雪纷纷扬扬,下得极大。雪花落地,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响。
陆银子挣扎着跳下地,在院子里奔跑跳跃,留下混乱的脚印。
铅灰色的天空一派沉郁景象,引得人也觉得沉闷。
杜微澜坐下,看着陆银子在雪地里打滚。
朱砂匆匆进门,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太子……小……”一时间朱砂不知道要怎么喊人,喊太子殿下,有点不对。喊小蛮,似乎不够规矩。
称呼上,实在是犯难。
杜微澜侧头,问她:“你们家主可有空?瑞雪兆丰年,可这场雪看着不对。这两日,听闻京中粮价涨了三成?”
朱砂冷汗都下来,立刻解释:“秦家一时要的银两多,主家那边年前封了账,便提了些粮价。唐家一动,其他商行也跟了,因此价格上去了一些。最迟明晚,粮价就能落回去。”
杜微澜抱住冲回来的银子,道:“这些年与秦家来往的账目拿来一份,交给晋侯。
“是。那个……殿下,唐家主想要见您,您看?”
“不见。来人,送客。”
“哎,不是,错了错了,是家主求见殿下。殿下别啊,我家公子还在这里呢~”朱砂急了,“秦钰那死样子,很容易养死的,一不留神就养死,让我留下呗。”
朱砂算账算不明白,但这不耽误她是个人精,稍加思索,就知道是言语态度出了差错。
唐家经商,能存续这么多年,没有被同行吞掉,家里自然是聪明人多一些。
杜微澜手指敲着扶手,怀里抱着陆银子,像是寻常闺中赏雪的小姑娘。说出的话,却让朱砂拿不定主意。
“你也想当人质?也好。唐家的税多加两成,各地州府大城以外的盐茶杂项交由唐家,以后唐家的粮价、盐价,我定。”茶叶丝绸价格高就高了,自有富贵人家砸钱,并引以为豪,用来敛财最好。
粮价和盐价,才是最基础的,不能高。
杜微澜在市井七年,走南闯北,旁的没学到,就学到一样东西。
活着。
和寻常百姓一样活着。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温饱二字。无食,使人饥寒。无盐,使人乏力。
“这我做不了主。”
朱砂飞快在心里计算,她计算布料经纬花样还行,其他账目根本算不清楚。觉得这是好事,又就觉得事情太大。
秦钰被大夫追着灌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这里,听到盐价两个字,立刻支棱起来。
“做主!我做主!这桩生意能干!”
秦钰突然来了精神,一个猪突猛进冲过来,也不知道那骨瘦如柴的身板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冲到杜微澜面前,没收住力道,直接五体投地,脑袋磕在了凳子腿上。
吓得陆银子一个激灵,连尾巴都不摇了,缩在杜微澜怀里,震惊看着这个两脚兽。
“大公子!”
朱砂连忙把人扶起来,见秦钰流鼻血,立刻抽出帕子。
“我做主了。”
秦钰抹了一把脸,脸上的血抹匀了。他语气坚定,跪在地上,满脸是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年祭祖跪拜,态度过于虔诚,以至于磕头磕到头破血流。
“说好了,盐茶,我唐家专司。一年四次,一次三个月,以各道划分区域,十三道就是十三本账目。一个月内,事情就能办妥,最迟端午第一批银子能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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